日本環保產業發展及啟示

最近，應日中經濟協會的邀請，國家發展改革委環資司組團赴日本進行了環保產業考察。

一、主要考察內容

（一）市原灰渣處理廠

該廠位于東京市郊工業區內，建于2001年，是專門處理垃圾焚燒灰渣的水泥廠，年可處理垃圾焚燒灰渣約8萬噸，生產水泥近10萬噸。其工藝是垃圾焚燒后的灰渣由灌車運至該廠，作為生產水泥的主要原材料，經預處理后進入回轉窯中，加入一定量的石灰石在回轉窯中共同鍛燒，再經磨細后就成了水泥。回轉窯的尾氣經過嚴格的處理，即經除塵、除二惡英、脫硫、脫硝等處理，盡可能減少大氣污染物的排放。與一般的水泥生產相比，尾氣的處理要復雜得多，在現場考察中發現尾氣處理的工藝流程比水泥生產工藝流程還要長。

據廠方介紹，目前日本也只有一家利用垃圾焚燒灰渣生產水泥的，通常的做法是將垃圾焚燒灰渣填埋處理，但由于日本土地資源有限，為盡可能減少填埋量，荏原制作所研究開發了垃圾焚燒灰渣生產水泥技術，實際上是各種現有技術的組合。該廠由日本太平洋水泥公司和三井物產共同投資建設（建設時國家無償提供了50％的費用），運行費用由垃圾焚燒廠提供，即每處理1噸灰渣，能從垃圾焚燒廠獲得4萬日元的處理費用。水泥的銷售由太平洋水泥公司負責，由于太平洋水泥公司是一家大公司，所以水泥的銷售不存在問題。另外，研究開發過程中，經濟產業省一直給予了支持，生產出的水泥列入了政府綠色采購目錄，并特別給出了垃圾焚燒灰水泥標準。由于日本總體環境意識較強，所以大家都愿意用此種水泥，太平洋水泥公司愿以此來宣揚其環保意識。據了解，由于日本填埋的費用越來越高，提供給水泥廠可能還便宜一些，所以垃圾焚燒廠對此也有積極性。在東京另外一個地方正在建設第二個垃圾焚燒灰渣水泥廠，其規模比此要大1.5倍。

（二）有明垃圾焚燒發電廠

該廠位于東京市風景名勝區內，建于1994年，總投資為408億日元（含垃圾的管道輸送部分），垃圾處理量為每天400噸。三菱重工業是該廠的技術支撐單位，采用的逆流式爐排爐也是三菱重工研究開發的，逆流式爐排爐相對于順流式爐排爐而言，能使垃圾的燃燒更充分。該廠的特點：一是部分垃圾采用管道輸送，避免了垃圾存放和運輸過程中的污染。二是建在市中心，而且是風景區，環保要求比較高，除污染物達標排放外，還需要居民能接受，為此，花了大量的資金用于污染防治上。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是垃圾焚燒廠，所有設備都包在廠房內，連煙囪也建成了建筑物形狀，外面看更像是一個標志性建筑物。廠區周圍沒有任何臭氣，廠房內也沒有臭氣。三是垃圾焚燒廠成了提高居民環保意識的宣傳樣板，每年有大量學生、居民來參觀、考察垃圾焚燒處理情況。四是垃圾焚燒廠的建設和運行都由東京市政府負擔，其目的是必須確保垃圾無害化、減量化，然后再考慮經濟效益，從而處理噸垃圾的費用相對較高。

（三）廢舊家電回收處理

主要考察了1992年東芝公司出資成立的廢舊家電回收處理公司——TERM公司，主要從事電視機、空調、洗衣機和電冰箱的處理。日本在回收系統的設計方面很有一套。全國共有380個回收點，分成A組和B組。回收點是家電生產企業設立的，全國的家電企業分成兩組，即A組和B組，A回收點不能收取B組家電企業的產品，反之亦然。所以，實際上只有190個回收點，即A組回收點附近肯定有B組的回收點，一般的回收半徑為25公里。消費者想報廢家電，就到附近的郵局購買家電報廢單（至少是五連單），將要報廢的家電名稱、型號、數量等有關資料填寫在報廢單上，然后聯系專門的收集運輸公司來取要報廢的家電，并要支付運輸費用。收集運輸公司只能收集有報廢單的舊家電，并根據報廢單上的資料信息（是A組的還是B組的）將報廢家電運輸到指定的回收處理廠。回收處理廠將廢舊家電最大程度地資源化和無害化，并根據處理的報廢家電數量從家電處理中心獲取處理補償費用。從這一回收體系看，消費者不但要支付處理費（法律規定全國統一的費用），還需要支付運輸費（根據運輸距離決定），所以消費者的環保意識是決定回收體系能否正常運行的關鍵。另外，回收體系建設中充分利用了郵局這一已有的、十分便民的體系。

考察中我們還了解到，日本對從事污染物處理的環保企業有嚴格的資質管理，即要獲得各類資格許可，不但企業要獲得許可，而且在企業工作的技術人員都要獲得專業許可。盡管許可給企業增加了一定的負擔，但能保證污染物的有效處理和處置，確保不發生二次污染。

此外，還考察了JEF、東京都下水道局污泥焚燒廠、新日鐵垃圾氣化熔融發電廠、七尾大田火力發電廠等企業。

二、體會和建議

（一）大企業應該進入環保產業領域。考察中我們了解到，日本的大公司除負責治理本公司的污染外，都進入了環保產業領域，而且有一定的規模。大公司進入一方面有資金基礎，另一方面有技術、人才優勢，容易做強做大，并推動環保產業的發展。如日本垃圾氣化熔融技術就是由鋼鐵企業研究開發并在組織實施。

（二）日本在城市污水、垃圾處理方面具世界領先水平。由于日本受國土、資源等條件的限制，在城市污水、垃圾處理上肯花精力和費用，無論是技術方面，還是資源化、無害化方面都具有國際領先水平，當然其建設和運行費用也較高。但日本在城市污水、垃圾處理方面的市場化程度較差（與其市場化國家不太相稱），幾乎所有的處理廠都是由政府來投資建設和運行的，這也是處理成本較高的原因之一。由于是政府負責建設和運行，所以能做到污染物的最大無害化，不會存在重大的二次污染問題，更不會產生偷排污染物的問題。目前，其處理工藝技術路線和市場化方面對我國沒有普遍借鑒作用，但對于一些大城市以及今后的技術發展方向有一定的借鑒作用。

（三）日本廢舊物資回收體系需要我們認真研究。我們認為，廢舊物資主要是回收的問題，其利用和處理技術應該不存在問題，而且我國與日本的差距也不大。另外，對回收處理企業進行嚴格的資質管理很必要，能確保不發生二次污染以及非法組裝舊產品等問題，這與盡可能減少行政許可并不矛盾。

（四）企業與當地政府商定污染物排放限值的做法值得我們學習。大多數國家規定，當地政府對環境質量負責，可以制定嚴于國家標準的污染物排放標準（我國也是）。所以，新建企業污染物排放限值應該由當地政府確定，而且建設年份不一樣，排放值是不一樣的。排放值商定后基本上是不變的，也不用繳納排污費。我國新建項目污染物排放只要求達標排放，最終由國家環保總局來審批（與法律規定地方政府對環境質量負責不符）。而且標準調整太頻繁，標準調整時不僅對新建企業，也對已建老企業，容易造成老企業永遠處于超標違法狀態，給嚴格執法造成一定的困難。

（五）日本的環境意識需要我們學習。居民能自覺地將報廢物品送到規定地點，并支付費用。居民能自覺地對垃圾進行分類，便于回收處理。這些都與日本有較高的環境意識有關。客觀地說，日本在污染防治方面有先進技術和裝備，管理方面亦有一套，中國有較大的市場，存在合作上的基礎和條件，關鍵是經濟性上能否找到結合點。

（作者單位：國家發展改革委環資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