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是絲綢之路的起點,云南普洱縣是茶馬古道的起點;絲綢之路被譽為官方正統的商旅活動,而茶馬古道則被定義為“野性”的民間互市行為。21世紀的今天,這兩種古老文明和貿易的發祥地以馬幫這種特殊的形式交匯在了一起,著實讓人為之激動——
8月19日晚,參加首屆“茶馬古道·瑞貢京城”普洱茶文化北京行大型活動的云南馬幫的馬隊抵達西安,因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雨,馬隊被迫暫時露營在西安城外南10公里處。直到8月21日上午,西安市民才真正目睹了這支由120匹馬組成的浩浩蕩蕩的馬隊。眾人像迎接凱旋的英雄般夾道歡迎,特別是在市東郊義烏商城的“希望工程”西安義賣茶愛心收藏活動現場,馬幫的到來,致使人頭攢動,道路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格達娜
格達娜是這支馬隊里的明星。這是一個傳奇式人物,藏族。據說在古代茶馬古道時期,女人是不能加入趕馬隊伍的,而男性趕馬人則是四處“有家”。當記者采訪格達娜時,她回避何時開始加入趕馬隊這個問題,傳說她已有20多年的趕馬齡。據此次組委會秘書長胡明方介紹說,格達娜會講5種少數民族語言,記者發現她的漢語一樣很棒,沒有溝通方面的障礙。
上世紀90年代末,云南電視臺曾以格達娜為惟一的女性(主角),拍了一部記錄片《最后的馬幫》,該片先后獲得7次國際大獎,格達娜自此成為了一時的明星人物。此次她作為貢山馬隊的馬鍋頭(隊長)率隊進京,她說她不是為了掙錢,“能走到北京,站在天安門廣場上看看天安門,到毛主席紀念堂見見毛主席”是她參加此次活動的最大心愿和動力。她為人豪爽、厚道、不拘小節,儼然像個男人,記者去宿營地采訪她時,她手里攥著兩瓶啤酒,左右開弓“咔刺、咔刺”咬開瓶蓋,吹著喇叭就是一瓶。當記者問她:與舊時的茶馬古道相比,這次新的征程給她一種怎樣的感受?她認為,公路已經替代了真正意義上的馬路,一切都變得容易了。記者又問:你的女兒故去了,你恐怕真就成了最后的一個女趕馬人了,你已經40多歲了,從北京回來,還會繼續趕馬嗎?格達娜笑著回答:“只要還有馬路,還有人需要我們趕馬人,我會一直趕下去”。然而看得出,她對馬幫的前途已沒有太大的信心。
普洱茶
說起茶馬古道,就不得不說到普洱茶,它是茶馬古道上的主角,已有近2000年的歷史。自漢代以來,經茶馬古道運往國內外的普洱茶已是“名重京城”、“享譽海外”。至今在我國各大中城市和港、澳、臺地區及歐美、日本、韓國、東南亞等國家,因普洱茶的特殊保健功能,以及效益明顯的收藏增值功能,已經成為社會各階層爭購和收藏的珍品。2002年在廣州優質茶評比活動中,100克的陳年普洱茶拍出了16.8萬元的天價,震驚茶界。作為普洱茶的原產地云南,茶葉種植面積居全國第一,四分之一以上的云南人口從事著與茶相關的產業。
為了弘揚普洱茶文化,由云南青少年發展基金會、云南省茶葉協會等單位共同主辦、以“馬背馱起希望”為主題的首屆“茶馬古道·瑞貢京城”普洱茶文化北京行大型活動于今年5月1日從云南普洱縣出發,馱著14420餅普洱茶翻山越嶺,開始了遠赴北京的萬里征程。
“希望工程”普洱茶愛心收藏活動是本次普洱茶文化北京行大型活動的一項重要內容。云南六大茶山茶葉有限公司為此次活動捐贈了5000套希望工程專用義賣普洱茶,隨馬幫在途經的昆明、成都、西安、太原、北京舉行拍賣和義賣,計劃籌資100萬元,分別在云南、四川、陜西、山西、河北各援建一所“馬幫普洱茶希望小學”。
5月25日至29日,在云南省茶葉市場等地舉行的此次馬幫進京特殊號茶品義拍會上,義拍的20套茶品,共得捐款12.473萬元,有4餅普洱茶拍得萬元以上,其中編號為001號的紀念茶被競拍者們一路追捧,短短5分鐘,就被追至3.48萬元,創下了當年產普洱生餅茶100克9750元的全國最高紀錄。在以往的拍賣會上,只有20年以上的老茶才會拍出如此高的價格。此次在昆明短短的4天活動中,共籌集到希望工程善款38.1萬元。7月13日,在成都義賣雖然僅有一天,但仍籌集到善款10余萬元,編號1888號的茶餅以萬元價格拍出。8月21日,西安義拍了6餅特殊號茶餅,得到善款90800元,其中特殊號碼為2008的茶餅以44000元高價拍出,令人唏噓不已。
趕馬人
由來自云南貢山、騰沖、施甸、寧蒗、象明、墨江的6個馬隊、43位趕馬人組成的云南進京大馬幫,分別來自11個民族,他們趕著馬兒走出怒江大峽谷,翻越玉龍雪山、哀牢山、烏蒙山,跨過金沙江、瀾滄江和怒江,穿越秦嶺、太行山,最后抵達長城。
這是一群生活簡單吃苦耐勞而又極容易獲得滿足的人。餓了,用竹筒燒飯吃;渴了,用竹筒煮茶喝;困了,睡臥在馬鞍下。然而他們又是一群樂觀向上的人,每當夜晚來臨,他們便會點起篝火載歌載舞,弦子、笛聲、山歌,仿佛生活中除了哀怨的馬蹄聲,就再也沒有什么叫苦難。“哥那個在至高山那個放呀放放牛/妹那個在至花園那個梳呀梳梳頭/哥那個在至高山那個招呀招招手/妹那個在至花園那個點呀點點頭……”浪漫的歌聲總是發自于底層民眾的肺腑。
他們是一群以苦力換錢的自由人,領工資還是平生頭一回。加入進京馬隊的小咪喳領到隊里發的第一個月工資時興奮異常,“我好像是國家人了耶!”他對記者說。三個月來,他一直沉浸在“國家人”的喜悅中,有吃有喝見了世面,每月還能拿到800元的工資,令他十分滿足。但也有趕馬人為他們自己算了一筆賬:每天行走30公里,每公里折合不到9毛錢。更有人細算得出,一米三步,一公里3000步,每步合不到0.003元,而小咪喳人小腿短,每米4步,每步也就合0.002元。
作為此次特殊意義的趕馬人,所到之處也著實風光了一把。為應付“追幫族”的簽名留念,趕馬人苦練簽名,有些昔日里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趕馬人告訴記者:“這次出來最大的收獲是不但會寫自己的名字了,而且還寫得越來越漂亮了。”
馬幫馬
由云南6個個體馬隊120匹騾馬組成的進京馬隊浩浩蕩蕩,這么龐大的馬隊除在電影電視中能夠看到外,如今難得一見,一字排開綿延一公里有余。習慣走山路的馬匹不習慣走公路,堅硬的柏油路面加之暴虐的太陽,馬掌不久就被磨得發燙,令馬匹情緒煩躁,也令趕馬人顧此失彼,難以駕馭。據組委會汪文平主任說,此次行程公路頗多,他們僅鐵馬掌就備了兩麻袋,由隨隊獸醫隨時檢查為騾馬更換。
對于趕馬人而言,令他們欣慰的是所有馬匹在此次路途中的伙食很不錯。除草料外,馬兒們想吃包谷吃包谷,想吃蠶豆有蠶豆,一個個比出來前壯實多了。不幸的是,從普洱縣出發后走了近兩個月,在跨出云南前,先后有3匹馬兒因勞累過度死在了路上。
如今長時間的公路行走,馬兒們已學會了靠右行走,但隨地大小便的不文明習慣卻始終改不掉。在大馬幫途徑全國衛生文明城市沐川時,臂戴紅箍的執勤人員追上馬隊罰款300元。有趕馬人戲稱:幸好馬兒不會隨地吐痰,否則可就慘了。據說四川媒體就此事給予了報道,引起社會極大的反響,不少人對沐川的做法予以譴責。如今馬隊所經市縣變得寬容有加,所有馬兒又可以不用節制地任意放肆了。“我們盡可能安排馬隊在半夜里穿越城市,不影響當地群眾的正常生活。”組委會胡秘書長對記者說。
馬翠蘭
它是一只母狗,馬隊里的所有人都能為你講述一段有關馬翠蘭的故事。今年春節剛過,組委會為進京馬隊踩線來到西歪(地名),一只黑狗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十分友好地看著大家。有人隨手喂了一塊巧克力給它,從此它便形影不離地跟著隊伍走,隊伍在江邊宿營,它就在帳篷間游蕩。原本以為它晚上就會返回自家,但誰知清晨掀開帳篷,它仍安靜地臥在外面。有人提議收留它,隨馬隊一起進京,并集體為它起了這個美麗的名字——馬翠蘭。
如今馬翠蘭已經是馬隊中不可或缺的一員,幾個趕馬人告訴記者,曾有人提議讓參加所有踩線的人在一塊茶餅上簽名留念,事后總感覺缺了些什么,原來是缺了馬翠蘭的簽名。但馬翠蘭不會寫字怎辦?最終它的蹄印被印在了茶餅上。
途徑213國道時,柏油馬路的高溫將馬翠蘭的爪子燙得紅腫,隨隊獸醫為它上了消炎藥包扎了一下,并享受特殊的待遇坐車前行。這下可好,馬翠蘭被慣壞了,只要車輛一發動,第一個竄上去的一定是它,如今能不走路就不走。據趕馬人說,他們現在最羨慕的就是馬翠蘭,吃得好,有車坐,毛皮變得油光水滑,一副富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