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吃海膽

“拼死吃河豚”人們都知道，而“英雄吃海膽”知道的人就少多了。我的家鄉(xiāng)在黃海之濱的蘇北大豐市，那里有廣闊的灘涂和世界最大的濕地帶，也有出產(chǎn)文蛤、鮮蟶、海蠣、麻蝦等海鮮的東沙島。東沙島更以出產(chǎn)個大、黃多的海膽而聞名。

海膽的形象不敢恭維，渾身長著鋒利、輻射狀的黑色芒棘，形似黑鐵鍋，家鄉(xiāng)人給它起了個“刺鍋子”的俗名。海膽常常在深水大流的巖礁上，特別喜食海帶和裙帶菜的幼苗。小時候，父親常帶我和哥哥乘船到東沙島采海鮮。父親常和哥哥深扎猛子，到深水巖礁的海帶中去捕撈海膽，而且他們都是抓海膽的一把好手。海膽因形狀怪異，渾身長滿輻射狀的黑色芒刺，真可謂狗子吃刺猬無從下嘴。如果要殺它，有些婦女膽小還真不敢，而有些膽大的又缺乏技巧。海膽的取和殺，還真要有英雄的膽量加上技巧，所以說“英雄吃海膽”就這樣在我們這兒流傳下來。父親取海膽有一手，而母親殺海膽，做海膽湯更勝一籌。只見她把海中取出的海膽洗凈后，再用窄窄帶彎鉤的專用小刀，用手頂住海膽的刺盲點，輕輕一撬，就撬開了黑色帶輻射狀芒刺的海膽殼，然后用羹匙挖出殼內(nèi)狀似橘子瓣黃色的海膽黃，放進(jìn)沸水中，再加上蔥花、香菜和鹽，點滴麻油，橘瓣呈小米粒狀，喝上一口，微苦中透出鮮香，鮮而不膩，鮮亮爽口，沁肺開胃，越吃越有味道。

這些年，由于海膽在市場的走俏，加上人們泛濫捕撈，海膽越來越少，逐漸淡出了常人家的飯案，走進(jìn)了星級大酒店，成了一道昂貴的菜。去年，我們單位和隔海相望的韓國木浦市因有海運業(yè)務(wù)上的往來，在我市名都大酒店招待了韓國客人。席間，上了一道生吃海膽菜。這是經(jīng)過挑選的黑中泛紫的大海膽，黃多、色正。去掉內(nèi)臟，經(jīng)過細(xì)心處理后，再將海膽黃放進(jìn)帶輻射狀芒刺的黑紫色殼子內(nèi)，看上去好似清淡鮮美的雞蛋羹。這時每人一個加上一小勺辣根和海天生抽醬油，吃起來原汁原味，鮮爽可口。一陣豪嚼爽快淋漓，喜得韓國客人用生硬的漢語連聲說：“好吃、好吃。”客人問起海膽的產(chǎn)地，服務(wù)小姐自豪地告訴他們說就產(chǎn)在我市東沙島。客人點頭說：“東沙島的海膽，是韓國燒烤中最理想的一種。”聽到家鄉(xiāng)的海膽能夠漂洋過海，名揚海外，我也感到分外的自豪。

這些年，我在宴席上經(jīng)常吃到海膽這道菜，無論在色、香、味、形狀上都與小時候母親做的海膽湯有了很大的改進(jìn)，但我還總是懷念母親的海膽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