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將之約

生活沒有因離婚而好轉。

雖然離婚已一年，可潘力生還是過得很窩火。這窩火一方面是因為離了婚一下子生活規律生活秩序變得混亂，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的前妻。

潘力生是在打麻將時認識蘇婉的。那天潘力生到他的高中同學蔡莉家打麻將，剛好蔡莉的同事蘇婉來參觀蔡莉新居。蔡莉的老公楊子說，蘇婉，你來打吧。蘇婉說她不會。潘力生不由多看了蘇婉—眼，這世上居然還有不會搓麻的女人。人家說十億人民九億賭，還有一億在跳舞，不賭不舞二百五。這女人少見。蔡莉說，蘇婉，你看我們打吧。蘇婉笑著說，我看不懂，你們打吧，我看看電視。于是潘力生、楊子、蔡莉和蔡莉的朋友小劉四人搓麻，蘇婉一人默默看電視。電視是趙薇主演的《情深深雨濛濛》，她看得很認真。打了兩圈后，小劉有事走了，潘力生打得不過癮，主要是輸了不服氣，便說，蘇婉，你來學學吧，湊個角。蘇婉說，我真不會，我也不學。力生又說，來嘛，別怕，輸了算我的。蔡莉就說，你少來，人家都說剛學的人特旺，很能和的。蘇婉卻說，不論輸贏，反正我不打，你們來陪我看電視嘛。潘力生把麻將搓得嘩嘩響，說，你真是個大傻蛋！蘇婉又笑了，說，我確實傻，你問問蔡姐就知道了。于是四個人只好看電視、聊天?；丶业臅r候，潘力生和蘇婉一起走，不過潘力生挺拘束，一路無話。后來他們又在蔡莉家見過兩次。再后來，蔡莉說要給老同學潘力生介紹對象。潘力生問，誰??？蔡莉神秘地笑說，你認識的，標準的好女孩。力生說，說說是誰，看我有沒有興趣。蔡莉說，蘇婉，還記得吧？潘力生一下就笑了，哦，那個傻姑啊，好像還不錯。

于是在蔡莉的撮合下他們就對上了。經過兩年的談情說愛，潘力生感覺這傻姑不錯，長相雖然平常，不過性情溫和，不打麻將，還挺能干。于是他們就水到渠成進了洞房。

婚后兩口子過得挺和美，潘力生麻將也打得少了，大多時間都陪老婆，只是周末偶爾去打幾圈，而且大多帶上蘇婉，大多是去蔡莉家。有時力生看蘇婉無聊，就說咱生個孩子吧，生孩子了你就會充實了。但蘇婉不愿太早要孩子。后來力生他媽一催再催，小倆口拗不過，只好領了準生證。小孫女出生后，老太太高興得牙都掉了，住進力生家親自照顧蘇婉母女，忙上忙下。女兒的降生給力生增添了不少事情。小孩兒一下哭一下鬧，一下屎一下尿，雖然老太太幫著料理，也夠力生煩的。于是他有空就出去打麻將，把家里的事都交給他媽。有時候連著幾個晚上都出去，一去就半夜三更才回。老太太看不過去，說，力生哪，你怎么也得在家多陪陪蘇婉呀，人家帶孩子很辛苦的。蘇婉卻說，媽，我沒事的，讓他去吧，反正他在家也幫不上什么，省得他煩。

蘇婉產假結束，該回單位上班了。于是她白天上班，晚上帶孩子。力生還是天天晚上出去打麻將。蘇婉說，力生，你媽白天帶一天的小孩兒，晚上我不忍心再讓她帶了，你少去打幾次，幫我一把吧?？墒橇ι滩蛔。粤T晚飯，抱著孩子，不知不覺就走到門外。電話鈴響就以為是叫他去湊角，手機—響，他就把孩子往他媽懷里一塞，說，媽，我有事出去了。不僅如此，半夜三更回來，有時候還要玩騎馬的游戲，他把好不容易睡著的蘇婉弄醒，蘇婉就來氣：你還讓不讓人活呀，你是怎么當爹當丈夫的？

可是力生是個壯小伙，哪里忍受得了身邊躺著個奶香四溢的女人？尤其是每次贏錢之后，他覺得欲望特別旺盛。于是蘇婉在又困又累地被壓在底下的時候常常氣憤地說，好你個潘力生，以后我也要讓你嘗嘗痛苦的滋味。

女兒慢慢長大了，學說話了，學走路了，上托兒所了，蘇婉讓孩子陪老太太睡，她自己也就有了更多的自由時間。老太太愛孫女，吃罷晚飯帶上孫女玩兒去了，蘇婉一人在家悶得慌，心里沒著沒落的。力生說，走，看我打麻將去。蘇婉說，去就去，看你整天和誰一起鬼混。去的次數多了，慢慢地蘇婉也會替力生打上兩手。力生說，你行啊，你是打麻將的天才！

就這樣，天才漸漸迷上了麻將。剛開始夫妻倆還是同去同歸，沒多久就各走各的路了。俗話說蛇有蛇道，鼠有鼠窩，蘇婉慢慢也有了自己的圈子。有時還在上班，麻友就掛電話來了：晚上有空嗎？上阿香家搓麻去？行啊，七點吧，不見不散。有時回家見飯遲了，就說，哎呀，怎么還不開飯？吃了飯要侍弄孩子洗澡什么的，也就粗枝大葉地洗一下，打發孩子找奶奶去了。而后傻傻地望著電話，不時到門外看看天色，而后就匆匆出了門。迷上了麻將也就忘了時間，有時回來挺遲的，比力生還遲?；貋碇笕袅ι€沒睡，夫妻二人就切磋一番牌技，把這一夜的每一副牌局背誦出來相互探討。每一個賭徒都是桃花島黃藥師的老婆，能過目不忘，把每副牌局誰出什么牌記得一清二楚。到了周末，有時還打通宵，天亮才回來，而后整整睡上一個上午。

一天夜里，女兒發燒，老太太掛電話找力生，力生說，讓她媽帶去醫院看看。找蘇婉，蘇婉說，讓力生帶去看吧。最后老太太帶著孫女上了醫院。在醫院，老太太又給這兩口子掛電話：你們再不來，你們的女兒我也不要了。兩口子這才奔到醫院，原來女兒得了肺炎。

女兒的病好了，老太太卻不干了。她說，你們夫妻倆懂得享受，把孩子丟給我一個老太婆，我不會教育孩子，我把孩子還給你們，我去老大家享幾年清福。老太太去了大兒子家。力生意識到問題嚴重，和蘇婉坐下來談。最后商定每周一人帶三天孩子，周末晚上送去大哥家陪老太太。

如此也就相安無事了。但蘇婉似乎已經走火入魔。她在家里陪著孩子，心里卻戀著麻桌，心癢手癢。女兒讓她陪著做游戲，她說做什么游戲，我們去打麻將吧。蘇婉帶著女兒到麻友家，人家四個人正打著呢，她就在邊上看著，女兒嘛，讓她自個兒和主人家孩子看電視去?？粗閷⒁餐^癮，想到要帶女兒回家時，女兒已在麻友的沙發上睡著了。

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因為娘兒倆比力生早回來，力生也就沒有發現她們的秘密。后來有一天力生在家帶女兒，女兒說，爸，你怎么不帶我上別人家玩？力生說，爸在家陪你玩不好嗎？女兒說，媽媽天天都帶我上別人家去玩，她看別人打麻將。晚上回來兩口子就吵開了，力生說你怎么可以這樣。蘇婉說，這有什么，女兒我不也是帶得好好的嗎？我這是一舉兩得。蘇婉說，我在家實在呆不住，只有坐在麻將桌前，看見麻將，我才覺得踏實。蘇婉說，打麻將就像做愛，抓了一手好牌聽口時就像高潮前期，既興奮又擔心，胡牌的那一下比來高潮還要爽。

看到蘇婉對麻將這么癡迷，力生后悔不迭，悔不該讓她去學，悔不該自己這么愛好這玩意。力生下定決心，把麻將戒了，他知道，要是夫妻倆都好賭成性，那女兒以后就沒救了。

力生告別了麻將，成了專職保姆，蘇婉就更自在了。每天下班回家一邊做飯—邊呼朋喚友。草草把飯吃了，就對力生說，老公你洗碗呀，我走了。力生有什么辦法呢，自己這叫做作繭自縛，自作自受，他只好多多勞動看看能不能感化蘇婉了。

其實他們打麻將就是賭博。用蘇婉的話說，沒有金錢刺激，誰來啊。既是賭博，必有輸贏。每天賭錢怎么可能每天贏錢？百贏不輸的人誰跟你來？最初的時候賭得小，純屬娛樂，一個晚上輸贏也就十來塊錢。后來越賭越大，常常一個晚上下來輸贏在千元以上。蘇婉的月工資也不過千元，雖然她在稅務上班，福利挺好，但能經得起幾回輸呢？力生見蘇婉賭大了，就把她的工資獎金全收繳了，一個月給她一千元零用。這一千元就成了蘇婉的賭資。要堅持每天必賭，就必須做到多贏少輸。

一天下半夜，力生在迷糊中被電話吵醒，電話里蘇婉很痛苦地說，老公，快來救我！力生聽了嚇一大跳，以為蘇婉回家路上被綁架了。細問之后，才知道原來蘇婉這晚手氣背極，輸了二千多，身上錢不夠，贏家又不讓欠債，只好讓老公帶錢去贖人。為此力生三天沒和蘇婉說話。更糟的是，有一回蘇婉一伙人讓警察逮著，罰款五千，這回力生可真是帶錢到局子里贖人了，他—禮拜都沒搭理蘇婉。出來后蘇婉發下毒誓要戒賭，力生只是冷冷地說，你做到了再說吧。

戒賭和戒毒一樣，沒有一定的毅力是做不到的。蘇婉只休息了一個月就舊病復發了。蘇婉說，老公，我實在受不了了，晚上我一坐下眼里就跳出麻將來，你還是殺了我吧。力生嘆氣道，完了，你完了，你徹底毀了。

然而不幸的事還在后頭。一天紀檢委倆干部和檢察院一大蓋帽到力生家，讓力生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蘇婉又出事了。蘇婉被帶走了。還立案偵查。原來蘇婉賭得大了，手頭錢不夠，挪用了收繳的稅款付了賭債，一共十四萬。十四萬！力生聽了差點兒暈死過去。力生多方找關系，加上蘇婉父親的一些朋友幫忙，最后是還上稅款，開除公職，免于刑事訴訟。

這下好了，這下你就踏實了！力生抱著女兒看著垂頭喪氣窩在沙發里的蘇婉說。工作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這對蘇婉來說的確是莫大的打擊。然而此時的蘇婉只相信一位偉人的話，在哪里跌倒，就要從哪里爬起來。只要她手上捏著倆錢，她晚上就不能坐在家里。

我們離婚吧。在經過痛苦的抉擇之后力生說。我不想你拖累孩子，不想你給我們增添更多的債務。蘇婉抱過女兒，流著淚親吻女兒的小臉，說，離吧，我是沒救了。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力生一點都不輕松。他望著在他前面拖著腳步的蘇婉，對她的前途充滿憂慮。離婚時力生給了她一萬元，希望她能做什么。離了婚的蘇婉無處可去，還住在力生爺倆的家里，白天睡覺，有時幫著接送一下女兒，晚上還是圍著方桌修長城。

力生原以為離了婚，他和蘇婉解除了關系，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管她，對她視而不見。然而他錯了。同在一個屋檐下，想到以前的同床共枕，他能熟視無睹嗎？更何況還有一個活生生的女兒時時提醒著力生他和蘇婉的密切關系。而離了婚的蘇婉不僅仍沉迷于麻將，甚至還經常酗酒，回家一身酒氣。力生看不過去，說，蘇婉，你醒醒吧。你就這么執迷不悟？你就墮落到這種地步？你打算一輩子這么過嗎？蘇婉搖擺著昏沉沉的頭，瞪著酒醉的雙眼卷著舌頭說，一輩子這樣，不是挺好嗎？我快樂呀，有吃，有喝，有玩，多自在呀。力生坐在她身邊，說，蘇婉，醒醒吧，我知道是我害了你，你要我怎樣都可以……蘇婉涎笑著拍拍力生的腿說，怎么，想我了？想和我做愛了？力生又氣又恨，淚珠都快掉下來了。

后來在一個清醒的早晨，蘇婉搬走了。她說她在外面租了間房子，她不想影響力生父女。

蘇婉走了，力生父女二人清靜了許多。他想他應該漸漸把這可憐的女人忘記，他應該重新生活，為了無辜的女兒，也為了自己。

一次在一個朋友的婚宴上，鄰桌的幾個男人大談賭博經。一個說，以后你們千萬別和蘇婉一起搓麻了，和她搓麻她包贏不輸。另一個說，切，你別嚇唬人，除非她抽老千。前一個說，你不知道，她贏了你得給她錢，她輸了就兩手一攤，沒錢。又一個說，她耍賴??？前一個說，她說你要錢是不是，她把裙子一掀說，來，摸—下五塊，睡—次—百。其余幾個就壞笑起來：哈哈，那你們不是爽死掉。前一個說，她長得雖有幾分姿色，可也是老阿姨一個，你說有什么好玩的？其余幾個說，有這么風騷的女人，下次我們也去會會。他們不知道，蘇婉的前夫力生就坐在鄰桌，滿臉通紅，恨不得鉆到桌底下去。還好力生的同桌不明內里，以為力生不勝酒力。

墮落啊。這是真正的靈魂的墮落！力生回家望著天真可愛的女兒，怎么也無法把現在的蘇婉與女兒的生母聯系在一起，無法把現在的蘇婉與第一次在蔡莉家見到的清純的蘇婉聯系在一起。這是誰的罪過？蔡莉？麻將？還是潘力生自己？

后來又聽說蘇碗一個晚上輸了五千元，贏家是個黑老大，非要蘇婉給錢。蘇婉說，老大，我真沒有錢，要不我陪你一個月？老大搖搖頭。二個月？老大一腳把蘇婉踹倒在地，你個臭逼！讓我睡五年也不值五千！你一個禮拜內不付清看我不叫人砍死你！

力生忙湊了五千元悄悄找到蘇婉的出租屋。蘇婉鐵青著臉開了門。力生見蘇婉一身疲憊，額上還有一塊紅紅的創口，淚珠就落下來了。蘇婉輕輕說，進來吧。力生走進屋里，滿屋子煙味酒味汗臭味男人味，心里又痛恨起來。蘇婉說，什么事你說吧，我還沒睡夠呢。力生掏出五千元，遞在蘇婉手里，說，這錢你拿去還人，然后跟我回家，我們離開流水鎮，去廣州打工，去廈門也行，只要你不再打麻將，我陪你到哪都行。

蘇婉輕輕把錢推還力生，說，你收回去吧，把錢留給女兒，我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力生說，蘇婉啊，在你眼里，麻將就比命還重要嗎？蘇婉說，你回去吧，就當不認識我，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力生回到家里，握著五千元錢和女兒抱頭痛哭。

力生變得神情恍惚起來。他知道他這樣做很不值，為了前妻，為了一個不良的女人，何苦來？可他無法忘懷，他無法忘懷那給他帶來無數次靈與肉的快樂，給他帶來天真可愛的女兒的女人，無法忘懷那被他引上歧途就一去不返的女人。他每天折磨著自己?？蛇@種折磨遠遠不只來自自己。

在力生離婚一年之后，他的朋友漸漸敢在他面前談論他的前妻蘇婉了。力生，還好你和蘇婉離了，她這樣的女人也太爛了！輸錢就陪人家睡覺，蘇婉真是生財有道啊！甚至有人問：力生，要是我贏了蘇婉的錢，我該怎么辦？他媽的下流東西，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力生憤怒地吼道：操她啊，你愛怎么操怎么操！

力生拍案而去。走到街上，望著車海人流，他—時竟不知要往哪里去。他感覺到渾身戰栗，仿佛得了重感冒，身上忽冷忽熱，牙齒格格響個不停。他心里窩了一團火。這團火在他潘力生心里已經窩了很多年。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嗎？

晚上，他侍候女兒吃飯，完成作業，帶女兒睡覺。等女兒睡熟了，他給女兒掖好被子，而后穿上風衣，出了家門。

力生慢慢踱著，很久沒有這樣夜里出門了。深秋的夜里，寒氣逼人，街上冷清了許多，雖然那些霓虹還在無恥地眨著眼。力生踱到蘇婉的出租屋那兒，窗戶里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動靜。蘇婉肯定還在哪兒努力修長城。今晚她是贏還是輸？輸了明天又有一條臭聞在鎮上流傳了。力生感到渾身發冷，頭微微作疼。他沒料到深秋的夜有這么冷。他躲在蘇婉的門洞里，蹲著，雙手交叉抱緊自己。他忽然想起和蘇婉在他的單身小屋里第一次做愛時，蘇婉把衣服脫光了就是這樣躲在床角抱著自己，仿佛遇上一個色狼，這讓他很好笑，他赤條條地蹲在她面前，突然說，小婉我看到你底下了。蘇婉忙放開手腳低頭看，說，哪里哪里？力生便趁機把羞澀的她撲倒在床上?，F在想起來力生還忍不住笑出聲來。啊，真冷呀，他站起來跺跺腳，又繼續蹲回門洞里。

力生又一次站起來是在凍醒之后。腿腳都麻木了。他機械地伸著手和腳，仿佛指揮別人的四肢一樣使不上勁。當他終于站起來了，才感覺鼻子有些堵塞了。呆會兒回去得吃幾粒重感靈。望望夜空，星光躲躲閃閃，透著寒氣?？纯幢恚呀涍^了午夜—點。

就這時，遠處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男的說，還沒到？怎么這么遠？女的說，到了，就前面，你這么猴急。說完還呵呵笑了。這笑聲是那么熟悉，力生一下就聽出是蘇婉的聲音。男的說，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女的說，行，明天還有一天呢，你愛怎么玩怎么玩。男的說，蘇婉，你這主意好，我是女人我也這樣，永遠立于不敗之地。蘇婉又呵呵笑了，說，那你下輩子就當女人好了。

突然力生就站在了一對男女面前。誰？男的立刻擺開架勢。力生？怎么是你？蘇婉回頭對男的說，沒事，是我前夫。見力生不說話，蘇婉又說，怎么？又想我了？不過，我今晚怕是沒空陪你了。她用手指了指那個男人。

力生說，你過來，我只和你說句話。蘇婉回頭對那男人笑了一下，便朝力生走去。

當蘇婉靠近力生的時候，力生把抄在衣袋里的雙手掏出來，左手伸過去摟著蘇婉的肩，右手仿佛有一縷寒光劃向胸前。蘇婉扭曲了臉，說，力生，你——力生趴在蘇婉的耳邊說，蘇婉，我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