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了一只狗。這是不重要的。
它居然會上網,而且還知道我的QQ密碼。這是次重要的。
它的電腦水平不低于名牌大學計算機專業的尖子生。這是很重要的。
它是間諜。這是最重要的。
我在北京以飛船首席設計師的身份參加了“中國神州50號載人航天器研討會”。終于,會議通過了我以及我的助手日夜奮戰三年而完成的設計圖。本來我打算在北京放縱幾天,然后再接下一個活,可是怪事卻開始摧殘我的身心健康了。
開完會的那天晚上,我正在欣賞三年未看的電視節目,手腕上的那只“電腦防盜系統”意外地報警了。我所做的工作屬于國家機密,上級特意把我的住宅以及工作室建在了連“間諜衛星”都尋覓不到的深山老林里,而且戒備森嚴,連一只螞蟻都爬不進去,怎么會有人動我的電腦呢?中斷資源外泄是當務之急,我立即用防盜系統中的“遠程控制”功能關閉了住宅與外界聯系的通訊衛星,關閉所有存儲設備。
我打開隱藏在電腦鍵盤縫隙里的攝像頭。怎么?竟然是我的那只狗!它像個愣頭青一樣坐在電腦前。我對著話筒學了一聲貓叫,它夾著尾巴逃跑了。
怎么會發生這種事?也許是那個小家伙無意中碰到了電源吧。我沒多想,疲憊就把我拉進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警報聲又響了。我以為是忠實的鬧鐘在催我起床,也就沒有理睬。直到它響個不停,吵得我心煩,準備去摔它的時候,才意識到是報警器在響。液晶顯示器里仍然晃動的是那只該死的狗,而且它還在鍵盤上揮舞著狗爪。我倒是來了興趣,想看看這只狗究竟在我的電腦上瞎鼓搗什么。于是打開“進程管理器”。我不喜歡心跳的感覺,可是卻著實感受了一下心臟將要奔離身體的狀態!昨天我親手關閉的通訊衛星竟然被它打開了,它正在向一個IP地址發送我的“神州50號”設計圖,同時用我的QQ和MM談天說地。
問題嚴重了。我立刻給通訊衛星換了密碼,并強行關閉。然后駕駛那輛已經落伍的SD陸空車返回住所。
一進家門,那只該死的狗知道自己犯了錯,就撒嬌似的在我腳邊悠來悠去。我顧不了那么多,一腳踹開它,奔到愛機前。還好,圖紙只傳送了三分之一,按常理來說,對方收到的東西都不能用。再看一下QQ,竟然任何記錄都沒留下。我明明看到它舞動狗爪聊天呀。看來這只狗比我想像的要聰明。我必須要除掉它。
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堆爛衣服臭襪子下面找到一把銹跡斑斑小巧玲瓏的水果刀。一刀見……什么?不見血!我確認我耳朵沒有任何毛病的情況下明明聽到刀子“撲哧”一聲插破狗的肚皮呀!
這個問題不是我能解答的,看來只有請我的小學同學姜德了。他是一名很了不起的生物學博士。
事不宜遲,我馬上撥通電話。一聽是我,他的丑惡嘴臉全部顯現出來,開始耍貧:“外星人(由于我上小學時經常在草稿紙上畫飛船,同學們便給我起了這個不著邊際的外號)找我這個地球生物學家有什么事呀?我對外星生物不感興趣,也無能為力。”我苦笑了一下,簡單地把我這邊的情況向他描述一番。他立刻來了興趣,迫不及待地讓我把那只狗帶到他的住處。
進門,免不了的幾句寒暄之后他就開始工作了。他根本就忽視我的存在——把手術刀、擦了汗的面紙統統扔向身后,而我正站在他的身后。
最后得出一個足以令人瞠目結舌的事實——此狗非生物。確切地說是機器狗,他的每一處神經元細胞體都是一臺微電腦,全部是由中央電腦控制的,然后集成網絡。所以我上它的當了。顯而易見的結論產生了,這只狗明擺著是間諜。
我和姜德也只能做到這一步為止了,我可不想報警。否則,第二天的報紙頭條肯定是《著名飛行器設計師、電腦專家朽木博士被狗耍》。這種標題我自己看了都想笑。
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做過幾次黑客。其中一次侵入到電信部門內部。當然我是沒有惡意的,并沒有對資源數據做手腳,只是掌握了密碼而已。后來來了些靈感,設計出一個IP查詢器。也許大家的電腦上都有類似IP查詢的軟件,但是此查詢非彼查詢器!我的查詢器是一個硬件設備,袖珍式的那種,而且可以查到XX區XX街XX戶,戶主名之類。它可以反映IP在地圖的某個點上。
幸好我的頭腦還沒有發熱到把自己發明出來的東西扔到陰溝里完事的地步,今天終于派到用場了。我可以用它來查找接收“間諜狗”發送設計圖的那個IP地址呀。武漢市天興洲43號。武漢市?可可不是在那兒嗎?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見我。算了,她還在生我的氣呢!何必自找苦吃!再說,我的情緒也不太穩定,萬一惹到她,自己小命就難保了。反正以后去武漢的機會多得是!
為了不暴露行蹤,我著實下了一番工夫。陸空車是不能用了,全世界也許就我一個還在用破舊的SD98-11型的陸空車,太容易被人識破了,萬一識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間諜本人,那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首先搭附近農民的拖拉機載我到縣城,然后轉乘汽車去市里,最后坐飛機直達武漢。
我從南湖機場下飛機,買了份旅游地圖,然后找個沒人的地方掃描到機器中。顯示器上的紅點在一個叫“天興洲”的江中小島上。然而顯示器地址和用戶名的窗口是空白,這顯然給搜索帶來了困難。
從離天興洲最近的紅港城碼頭附近租了一艘快艇。約摸兩三分鐘就登陸小島。在我島上小心翼翼地轉了一圈,把島上為數不多的幾座建筑物拍進攝像機。然后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把攝像機和搜索器連接起來。小紅點落在了一個根本無人居住的屋子里,那樣的屋子里會有電腦嗎?
我徑直走向小屋,輕輕地推開門,但腐朽的木板門還是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屋子很干凈,像是經常有人打掃,根本沒有我想像中的蜘蛛網之類倒人胃口的東西。我的突然造訪吵醒了一只正在酣睡中的貓,它警惕地站在一張桌子下仰起頭45角,審視不速之客。不可思議的是紅點落在了貓的額頭部位,也就是說嬌小玲瓏的小貓的大腦是一臺與Internet聯網的電腦!機器貓,我越覺著是在演動畫片,而我自己則是愚笨的主角。
雖然我仍然不知道誰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但也不能讓這只貓留在人間。為了不讓它死在我面前,我就把他丟進了長江。
該干的事干完了,一身輕松的我在候機室等待廣播中響起甜美的聲音:“飛往L市的飛機馬上要起飛了,請乘客們抓緊時間登機。”無聊之中買了一張報紙打發等待的寂寞。突然有一則“尋貓啟事”跳入眼前。報紙上那只貓的照片模糊不清,但是很像那只間諜貓,難道失主就是整個間諜事件的主謀?
我按照報紙上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丟失貓的陳小姐的住處,門打開的時候我怔住了。這不是可可嗎?以前她給我寄過來的照片上就是這個樣子呀!難道她就是間諜?幸好我對自己的相貌沒有自信,一直推托著沒給她寄照片,不然她就認出我了。
我撒謊說,我是某報社的記者,看到她的“尋貓啟事”,感覺她和貓的感情比當今社會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還要深,想采訪她,之后寫一篇報告文學,也許會感動撿到貓的人,把貓送回來。
陳小姐很信任我,幾乎是哭著訴說了她和貓的全部經歷。她是三年前在街上撿到那只貓的。此貓很有靈性,陳小姐要用電腦的時候,它會打開電腦;想看書的時候,會用嘴把書叼過來。另外還有一點,這只貓時常出走,為此陳小姐不知道發了多少“尋貓啟事”,不過每次貓都能自己安全地回來,但是這次出走的時間已經超出往常的范圍了。
看來她根本不是間諜,我可以證明。作為間諜,不可能跟陌生人說這么多話,當然也有可能她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假裝不是間諜,說一些虛假的話,掉一些虛假的眼淚蒙混我。但是又可以反駁掉——如果她真是間諜,就不會把自己的真實照片寄給目標。
想到照片,我大著膽子問她,你的網名是叫“可可”嗎?我得到了否認的回答,但是她擦了一把眼淚接著說:“我的貓叫可可。”
……
這句話真有分量,從陳小姐的嘴巴里就那么輕易地跳出來,砸到了我的腦袋。一陣頭昏目眩。
間諜=貓=網友“可可”!其實很簡單。
往往答案或者謎底浮出水面,人們才會認識到事件的簡單性。
復雜事物的背后總是簡單的身影,如果我們能把數學中“化大為小”的思想方法搬出來解決困難,任憑多復雜的困難跳出來搗亂,我們都會迎刃而解。
點評:
作者用豐富的想像力為我們構造了一個故事,在這個虛擬的情景中卻真實地傳達了他對人生和世界獨特的觀察、思考和體驗,想像奇特,語言干凈,敘事受到當前一些科幻作品寫法的影響,敘述能力還是比較強的,但離題有一些遠,尤其是結尾一段,似有牽強題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