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的馨香

六月的氣息已經一去不返了。它雖然曾經使我們惴惴不安，卻浸透了一種不可取代的香味，如真正的六月草莓的那種馨香。

———題記

高三是一顆碩大無比的草莓，誘惑著我，然而草莓在河的對岸，你必須架起知識的橋梁才可以品嘗到它的甜美。我只好在對岸可憐巴巴地盯著我的草莓，一睹她在微風中搖曳的紅艷艷的身姿。她是那樣的親切，一直微笑著展開綠色的雙手迎接我；她是那樣的脆弱，只要往地上輕輕一摔就香消玉殞；她是那樣的紅顏薄命，若錯過了采擷的季節，便要等到來年。

我從小就迷戀草莓，她總是與小紅帽、灰姑娘、小兔、小豬等一起出現在我童年的卡通世界里，卻不知為何，一直到高三我才算真正品嘗到了草莓的滋味。在高三沉重的學習壓力下，我竟然每天沉浸在草莓的馨香中，只因那個賣草莓的老太太幾乎天天都來，媽媽幾乎天天都買，我幾乎天天都吃，百吃不厭。草莓仿佛成了我體內不可或缺的生命元素。

每天披著星光沖進家門，總可以見到那幾個剛摘下的可愛的草莓躺在綠色的籃子里默默地等我回來。

那個賣草莓的老太太一定有著一張布滿皺紋的紅潤的臉，每天笑盈盈的，就像一顆鮮紅的草莓。

清晨，走在路上，那火紅的木棉樹上仿佛結的是一顆顆大草莓，不禁讓人垂涎三尺。樓上那只每天早上都會下樓散步的小狗今天也換上了草莓裝，昂首挺胸，一扭一扭的，炫耀著自己的美麗……不管怎樣，前面的路上似乎都長滿了鮮紅的草莓，一直通向學校，就連賣冰糖葫蘆的大叔也改賣冰糖草莓，引得同學們爭相搶購……

走進教室，后面那個鐘愛別發卡的長得“超小粒”的女生別了個粉藍色的大草莓卡子，原來粉藍色的草莓也可以這么可愛。我呆呆地望著她，她睜著大眼睛問我：“盈姐，怎么了？”我說想把她吃掉，引來哄堂大笑。其實，將她一口吞下去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我腦海中有時會閃現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或許這就叫考前綜合癥。我沒想到日子可以這樣糊里糊涂，癡癡傻傻，卻又快快樂樂。和周圍的一群女生瘋鬧打趣，成了我中學生涯最幸福的時光，她們是那樣的討人喜歡，仿佛一顆顆或胖或瘦、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草莓簇擁在我身邊，給予我美好的享受。我仿佛又嗅到了那片在守候我的草莓的馨香，她將我的思緒帶到了六月，那是草莓最盛的時光。

其實，高三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幸福得多，雖然我的成績與理想中的目標相距甚遠，我卻不曾因分數而哭泣過。麻木了？放棄了？沖刺清華、北大的學生依舊天天坐如鐘，行如風；我距離最理想的大學越來越遠了，我常常一個人跑到沒人的地方對著月亮唱歌，希望飛到真正的原野中，親手采擷那些盛放在夢中的草莓……

數學老師在黑板上手舞足蹈，激情四射，唾沫橫飛地講著對９０％的學生除了高考外再沒啥用的函數，我不明白一個雙曲線怎么可以引發出那么多的名堂，寫了整整一個黑板。“管它有用還是沒用，高考考它就是硬道理。”這是數學老師的名言。

課間５分鐘可以做一個跨越世紀的夢，你可以坐在凳子上，垂著頭，淌著口水呼呼大睡。中午，“面包”抱個枕頭，排四張椅子，把教室當臥室，倒頭就睡，就像一顆粉紅色的酣睡的草莓躺在草坪上蓄積養分，準備下午和晚上的“拼命”。

“離高考只有七十來天了，現在只有兩個字———拼命！”英語老師如是說。于是同學們更加拼命，吃完晚飯一排人抱著書本在走廊上背課文，有人晚上拼到三點多，第二天專挑自習課呼呼大睡，真快把命都拼上了。下課后一片片倒下去，如同一顆顆“蔫”了的草莓。

“我也心疼你們啊，我兒子也是高三，你們就像我孩子一樣！”生物老師如是說，“好吧，再完成三套卷子，很快就過去了！”在我們為老師的母愛感激涕零時，一些人又暈倒了。

高三就像一個上了發條永不停歇的鐘，每天都有人提醒你距高考還有多少天。我們痛恨這樣的生活，恨不得它早些結束，可有時我們又舍不得高中時光就這樣完結。我們認為它應該再豐富多彩一些，還有很多覺得要過的日子沒過過，還有好多在這個年齡做才會顯得不平凡的事情沒做過，然而，我們又十分向往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活。瞻前顧后、充滿矛盾是我們的通病，想玩又舍不得，時間煎熬著那顆不安分的心，如同一顆顆迷茫的草莓，有著青春靚麗的外表，卻有一顆帶著酸味、向往甜美的柔軟的心。

我們的意愿和行為常常背道而馳，某些不和諧的因素在動搖著我們內心的理性大廈，然而，終究敵不過對岸那碧綠的草地、湛藍的天空和誘人的草莓，于是，快樂的心田又開始撒播希望的種子。

浮躁有時會悄無聲息地潛入我們的身體，于是周圍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空氣。

有個女生常常在文曲星上養幾個小動物，安上那幾個作業最多的老師的名字，盡情地宣泄。心情不爽，餓它幾天；心情暴躁，撐它個半死。最后為它選定墓地，配上哀樂，然后就繼續“拼命”。

“高三要快樂，就要學會找樂子。”那個女生如是說。其實，日常生活又何嘗不是？創造一份好心情是多么的重要，又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很久以前，我以為自己長大了；然而，是高三才讓我真正長大了。患得患失和顧影自憐的毛病慢慢地褪去，我比任何一年都要過得熱鬧而自我。看著周圍的一切，風清云淡，高三似一顆碩大的草莓，總有一個吃完后會滿嘴馨香的草莓等著我。有朝一日，當我重新翻到這一頁時，我會發現每天的時光都賦予了我們不同的色彩和形態；每日迎著朝霞，披著月光，一樣能夠改變我們的容顏，鍛造我們的性情，提升我們的思想，豐富我們的內涵……

左手倒影，右手年華，草莓穿過我柔軟的發絲，撫弄我的臉蛋，親吻我的雙唇，留下淡淡的馨香。她竊竊地告訴我青春的秘密，清幽而幸福……

我站在生命中最青澀季節的尾巴上，沖破枷鎖，如帝王蛾般振動充血的翅膀，飛向對岸。

六月微熱的風隱約可以嗅到了，那是草莓最盛的時光，我來了……

【作者系廣東省深圳市翠園中學青青翠園文學社社員】

點評

紅紅的草莓象征著美好和青年人的理想，這顆紅紅的草莓在文章的每個角落跳動著，在小作者的心頭閃耀著，也在讀者的眼前晃動著，甚至引發了我大快朵頤的垂涎和我對那如草莓般充滿馨香的學生時代的美好回憶。紅紅的草莓吸引著作者，誘惑著作者，伴隨著為高考做最后沖刺的學生們。高三的緊張生活便也充滿了味道，鼓舞著學子“撒播希望的種子”。疲憊的日子里也可以偷閑、找樂，甚至惡作劇地拿老師發泄，享受疲憊而又不忘征程，這一切都是如草莓般的透明和清純，于是，我的生命中便多了一顆紅紅的草莓。

【特邀點評：韓寶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