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苦命的孩子,媽媽生下我才四個月便離開了家。等我7歲的時候,才聽人說我媽是被我爸打走的。聽了別人的議論,我感到很困惑,就去問爸爸:“爸,你為什么要把我媽打走?”爸爸訓斥我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問。”
就這樣,我至今不知道媽媽離家出走的原因,也沒有再看見過媽媽。
一筆說不清的債務
沒有媽媽已經很可悲了,但我們家的災難還在不斷發生。以后的事情,都要從那一筆債務說起。爺爺在世的時候,爸爸想去跑運輸,為了給爸爸買汽車,爺爺借了村上一家人的錢。爺爺病危的時候給奶奶和爸爸說已經還了人家5000元,還剩3000元,以后有了錢再還給人家。
2000年,爺爺因病離開人世。那家人便三天兩頭到我家要錢,奶奶只好從我老舅家借了3000元還給了他。可過了幾個月,那人又到我家來要賬,聲稱我爺爺生前借他的錢分文未還。
奶奶很生氣,就質問他:“娃他爸在世的時候叮囑過,只欠你3000元了,我們把錢都還清了,你怎么還來要賬,怎么能說分文未還呢?”
那人根本不承認這回事,還是經常來我家鬧事,弄得我們不得安寧。
又過了幾個月,他叫來一伙人到我家,將我爸爸跑運輸的汽車推著就走。爸爸一看急了,立即上前阻擋,和他們廝打起來。隨后,派出所的人帶走了爸爸,聽說是把人打傷了,爸爸被以傷害罪判處10年有期徒刑,在陜西省崔家溝監獄勞改。
奶奶哭瞎了雙眼,我也成了流浪兒
爺爺死了,爸爸進了監獄,家里只剩下我和六—卜多歲的奶奶。
奶奶年老體弱,本來爺爺的死對她的打擊就不小,爸爸再一勞改,奶奶就更提不起精神了,爸爸走后沒多久,她的眼睛就哭瞎了。我們家沒有人干活掙錢,喪失了所有的經濟來源,我和奶奶全靠著舅爺的接濟,才能勉強糊口。
除了沒有辦法生活的痛苦,我還要忍受眾人的嘲笑。那些日子,只要看見我走過來,就有人指著我說:“這娃他爸是犯人。”我以前的小伙伴們也都不跟我玩了。我實在沒法在那個村子里呆下去,2004年輟學后,我離開了家,一路討吃要飯來到西安。在西安我靠撿破爛為生。有時身上沒錢了,又揀不到啤酒瓶,我就再去乞討;有時餓急了,我甚至討過小攤點上的方便面和礦泉水。晚上,我睡在馬路邊、商店門口,或者天橋底下,反正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
陪伴著我的,是一群浪跡天涯的苦孩子,我們都不洗臉、不刷牙,因為沒有洗臉的地方。我們還經常打架、罵人、說臟話。如果綹竊偷盜時被人發現,等待著我們的,往往是一場毒打。
天長日久,我變得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破爛爛,成了一個標準的流浪兒。
兒童村,我的新家
2004年夏天,舅爺到西安來找我,說爸爸從獄中來信了,讓我去三原縣的一個兒童村。8月30日,舅爺領著我來到東周兒童村。
我把兒童村當作我的新家,我在這里的生活和經歷,就像發生在我以前無法想像的夢境中,,我想我的很多伙伴也有過這種突然處在幸運的生活中,卻感到很恍惚的心情。
“這是我頭一次吃牛肉!”“這是我第一次喝油茶”“我都十二歲廠,這是我第一次吃月餅”……我經常聽到和我·—起的孩子們發小這樣的感嘆。我還看到當每個剛進村的孩子在得到屬于自己的床單、被褥、衣服和文具時,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當我們每大排著整齊的隊伍離開兒童村去上學,又排著隊回到兒童村,我們是很門豪的。我常常在想,兒童村仿佛就是一個個破碎的小家組合起來的一個嶄新的大家庭。
這個家庭不僅給了我們有保障、有規律的生活,給了我們學習機會,我們在這衛還學會子很多做人做事的方法。我在這里只講一點,就算別人都在依靠你,就算你身邊的人都離不開你,你還是要采取和每個人商量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因為郭爺爺就是這么做的,他經常找我們淡心,征求我們對兒童村有啥意見,然后很快就實施。我想這種胸懷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也是我們終生應學習的。
我熱愛我們的兒童村,我希望這桿的兒童村能再多一些,如果真能這樣,那么和我一起流浪過的孩子也就可以得到幫助,然后他們長大了再去幫助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