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的男人（組詩）

田　懋

妻子的手藝

在家閑不住的妻子總會

給自己制造一些快樂

她的生活因此變得很有情趣

比如

把一盆盆的新鮮

無一例外的變成根雕是她

執著的養花愛好

有的時候她也熱衷于養魚

從鳳尾龍眼銀龍到清道夫

一條條金魚就這樣走上悲慘的生活

以至于樂壞了碩果僅存的甲魚

上得了廳堂也就能下廚房

妻子興沖沖地走向案板掄起炒勺

端上來的菜我

只吃了一口就三天也沒有理它

妻子嘗了嘗留下一句話

沒有辦法

三歲的女兒也湊熱鬧非要我哄

自從斷奶她就不找她媽媽

我這個可憐的男人

思前想后只好

居家

春天里和女兒散步

桃花開了梨花謝了

春天在一陣風里就綠了滿眼世界

女兒掐著最后一朵寒梅沖向郊外

昨夜的一場雨讓

萬千殘蝶把小草剛探出的腦袋

壓得東奔西逃

記得清照說應是綠肥紅瘦

女兒火紅的幼小身影

燃亮了雨水暗淡的色彩

我擰亮了一根柳笛

就在蔓延綠色的生機里

從春天的腳步穿行

我想為女兒縫一個書包

妻子吵著要把女兒送幼兒園

因為她想開始解放

居家的男人不說話

就是有話領導也不一定采納

于是我想給女兒縫一個書包

就像我小時候上學

母親給我縫的那樣的

把紅黃藍綠紫色的布剪成菱形

拼在一起就開放一朵花

縫的時候針腳不要大

密密的一定結實

女兒上小學的時候也能還用它

書包的背帶要寬大不然

會勒痛女兒幼小的肩膀

吞口我還沒有想好

如果是繡四朵花肯定漂亮

可是不結實背帶就會斷的

書包做好我不想用拉鏈

萬一夾傷女兒的手指肯定心痛

唯一的好辦法

就是想想小時候奶奶教我用布打的蒜疙瘩

有了藍圖今晚就得連夜做它

要不妻子的計劃實施了

我拿什么給女兒裝吃的喝的

我喝了７６度衡水原漿老白干

這酒真辣像火從嗓子里

一下子竄紅了雙頰

旁邊朋友還在頻頻舉杯

我只能咬牙干它

喝過很多酒我都沒有憷頭可是今天

卻要擺不平它

一點點啜飲它們在肚子里和思想打架

喝酒是為了高興可不是

為了過過腸子再吐它

今天我得清醒著撤退

同樣是７６度衡水原漿老白干

在岳父家我們爺倆也整過多半瓶

要不是岳母唱開河東獅吼奪走了酒

還不知道喝到什么時候是個頭

那天喝了一半沒有酒

我和岳父就開始擺著家常話最后

趁岳母去串門

我們爺倆又開了一捆啤酒

一杯一杯喝得真盡興

現在我可真的思念岳父他老人家

我這首詩還沒有寫完

語言上路就像一排排等待上戰場的士兵

把自己和槍擦得雪亮

如果有導火索這場戰役絕對驚天動地

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寫詩了

爸爸爸爸我要騎大馬

三歲的女兒不再醉心于自己的玩耍

在把所有積木擺得亂七八糟后她

忽然想起我馱她騎大馬的樂趣

妻子也溫柔地走過來以小鳥依人的姿勢

說老公你該做飯了

今天簡單些你就做四菜一湯吧

千萬記住必須要炒土豆絲做疙瘩湯

我可憐的詩歌呀就這樣

在廚房的灶火上翻

最后混合著飯香四處飄散

我是一個快樂的廚子

寫詩喝酒招聚石家莊寫詩的兄弟

是勝利、阿平我們的工作

不和他倆在一起我

在家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廚子

伺候孩子老婆

報紙該編了雜志該出了

就如同我在廚房按菜譜安排生活

你還別說，多年的媳婦也能熬成婆婆

一手拿筆一手掄炒鍋

能炒菜會寫作

而且活得很快樂

炸花生米這道菜是我的絕活

要先用水把米洗了

然后把花生米倒進油鍋

打開中火把花生米炸得金黃

馬上出鍋撒上鹽或糖

傳授給勝利后我們倆到誰家都能用這菜

整一瓶白酒或一捆啤酒

因為愛所以狂熱執著

我的詩歌是我心靈的生活

我的廚藝是我現實的工作

我可以在不寫詩的時候

把飯菜研究得色香味俱全

也能讓我們的刊物擁有更多的讀者

我的快樂呀，來自我的廚子職業

妻子抱怨她的腰圍和體重猛增

每天她的胃都在超負荷

留言的讀者也催刊物出好幾期了

咋就還沒有多余的贈閱

我是一個廚子

我真的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