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凌
高勇,男,寧夏銀川人,2004年8月在任成都市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時因涉嫌巨額受賄被檢察機關依法逮捕,時年39歲,是迄今全國最年輕的擁有博士學位的大貪官。高勇因涉嫌巨額受賄被檢察機關依法逮捕后,成都市一些官員認為:高勇是政治上的小孩子。一些媒體更稱高勇是“政治幼稚病”。然而,透過現象看本質,從高勇所謂的“政治幼稚病”的種種表象,可以看出的卻是他老練的政治投機意識。高勇的飆升之道展現了官場的生態與弊病,發人深思。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為加快干部年輕化的進程,中央提出干部“四化”的標準,即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但在執行過程中,異化成革命化等于關系化,年輕化等于年齡化,知識化等于文憑化,專業化等于職稱化的“潛規則四化”。于是一些為官者紛紛開始了瘋狂的投機,投機者的得逞形成了巨大的黑洞,吸引造就了更多的野心家投機者,于是腐敗之風蔓延,官員前腐后繼,遵循投機潛規則而爬到高位,貪賄千萬元以上的高勇當為這方面的典型。
投官場所好
1965年出生,1987年西南財經大學大學畢業后分配到四川省計經委工作的高勇無疑是年輕的,但卻是老練的,當時正是中國官場熱衷于拿各種高文憑的時期,而聰明的他自然清楚這股文憑風潮的原因,知道高文憑今后將給自己帶來豐厚的便利和回報。于是在1988年6月下派掛職鍛煉一年期滿后,1989年7月回到西南財大讀在職研究生。1991年高勇研究生畢業后被選調到四川省政府辦公廳,后來任蒲海清副省長的秘書。1993年至1996年7月他又繼續去西南財大讀在職博士。已在秘書崗位短時期地便利地得到正處級、全國青聯委員等好處的高勇已不再滿足秘書這一臺階,于是1996年7月他又順利地升任涼山州副州長。
按有關規定,大學畢業一年見習期滿轉正后任科員,而由科員到副主任科員、主任科員、副處、正處、副廳,每級至少都要3年,但高勇在下派一年間便實現了轉正為科員到副科長到科長的“三級跳”,在9年時間升遷到了別人需要18年或終身勤奮工作才可能達到的職務,別人下派是鍛煉,高勇卻是“鍍金”“飆升”。據四川省委一位從事組織工作的同志透露:當年準備派正處級秘書的高勇到某縣鍛煉,任縣委副書記,“嚴格要求自己”的高勇當即一口拒絕:任縣委副書記根本不予考慮!于是組織部門遷就了高勇只能上不能下的“規劃未來”。有關干部提拔的政策和所謂的“硬杠子”,在高勇面前都顯得那么缺乏權威性。
“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在高勇身上得到了最大化的體現,到被逮捕為止,高勇39歲的生命里充滿了各種文憑、證書和頭銜。其有著正規的博士學位和律師、會計師證書,還是研究員,又是西南財經大學兼職教授。
官場在熱衷高文憑時是否更應該關注官員的道德品質和理想信念教育呢?是否更應該關注那些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地工作并在工作中有創新成果的人呢?因為是他們的工作使政府機器得以運轉的。
投官場所需
有高文憑也要有一定的政績,政績是官員的“面子工程”。高勇確實精明,他很清楚他需要什么,他能得到什么,在涼山他需要有政績為自己的快速升遷鋪路。高勇是有一定才干的,從1996年到1999年三年時間,他用所學知識指點涼山的企業進行資本運作和資產重組,用當秘書時打下的政治關系基礎為這些企業的發展疏通渠道,得到了各方面的支持與幫助。取得了一定政績,獲得了一些好評。1999年涼山州當地媒體上以《涼山來了個高博士》的文章恰到時機恰到好處地為高勇“秀”了一番。
1999年6月高勇調入中國證監會成都證管辦,擔任成都證管辦黨委副書記、副主任。
從1999年到2002年三年,高勇在證監會政績不顯,但這并不妨礙他為自己狠撈一把,利用深圳幾十家證券、金融、商貿公司作為中轉,多次轉移回流,洗錢數百萬就是顯赫的“政績”。
投官場之最重要
“年齡是個寶,文憑不可少,關系最重要”,一直快速順利升遷的高勇在證監會這個行業競爭受挫后,對此感受頗深,“在貴陽一年多時間里他的工作狀態不太好,就像一個失戀的青年。”高勇總結受挫的原因:以前升遷順利是因了關系,現在得拉上新的關系了。“他希望結識新的關系——原貴州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劉方仁等人,為自己的將來打基礎”。在結識了劉方仁和貴州世紀中天公司總經理劉志遠后,他覺得自己的好機會到了,“于是與劉方仁、劉志遠一起什么違法犯罪的事情都做了”。劉志遠被捕后向中紀委領導檢舉高勇向其索賄120萬元,經調查,劉志遠檢舉情況屬實。除了與劉方仁等結成新的關系外,“高勇更多的時候都往成都跑”,他的心思并不在貴陽。高勇跑什么呢,跑關系、跑官,2002年6月高勇調回四川任成都市委常委,2003年8月任成都市委常委、宣傳部長。
調入成都市后,深諳官場潛規則的高勇清楚要想繼續“兩年一小跳,三年一大跳”的升遷,首先需要成為政治明星,要成為政治明星就要有一定的政績光環,更要有轟轟烈烈的概念和慷慨激昂的表演。高勇又開始“秀”官場了,他一改在貴陽的低沉與低調頻繁地在媒體上亮相,大講“三個代表”,語重心長地告誡全市宣傳系統的干部要廉潔自律,要備好“三盆水”:一盆洗頭,更新觀念;一盆洗手,不沾不貪;一盆洗腳,腿腳要勤,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把多年前市委某領導和開發商為圈地吹出要把成都建成“國際大都會”的泡沫翻版為打造“東方伊甸園”的概念;在大會上作《我市為什么要提出培育和弘揚城市精神》以及《如何培育和弘揚城市精神》的報告。請著名導演張藝謀拍攝成都城市形象宣傳片,有媒體報道說:“這是張藝謀第一次為一個城市拍攝形象片,‘手筆很大。”花大錢請大導演,大導演花大錢拍的片子,當然手筆很大。高勇的“廉潔秀”和“政績秀”是引人注目的,他的偽裝術是相當老練的。
官場的悲哀
高勇被逮捕后,有一知情人士說“我覺得高勇太可惜了,如果他沒有被派到貴陽工作認識劉方仁一伙,他也許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真是什么環境造就什么樣的人啊,當時的貴州官場完全爛掉了,加上高勇自己有所圖,所以他很難不陷入其中。”高勇是因為認識劉方仁才腐敗的嗎?2004年8月初高勇被逮捕,檢察機關從他家中搜出了大量現金、金條、支票和有價證券,總值千萬元以上,12月,又查出他在深圳洗錢數百萬元。據說,高勇將他收受的各種高檔禮品一一到商店鑒別真假,估價,逐一登記在冊,以便交易時按質論價,高勇的這本“辛德勒名單”使多少人寢食難安哪?不知道高勇的野心有多大,從他為升遷而讀書,為升遷而結關系網,為升遷而政治“秀”,為升遷遇“紅燈”暫時剎車而沮喪與急不可待,可以說他的野心絕不是現在的位置,他符合“潛規則四化”的標準,他會抓緊所有機會往上爬,大躍進地爬;不知道高勇的貪心有多大,從現在披露的貪賄千多萬元以上洗錢數百萬元看,他決不會就此滿足。知情人太可惜高勇而老百姓卻感到慶幸,一個不能自律的共產黨員,一個無理想信念一心只想往上爬且已爬到高位的野心家,一個把官場當舞臺大肆揮霍公款的政治明星,一個視蒼生為草芥大撈人民血汗的貪官幸好被抓出來了!如果他被調到北京,如果他爬得更高,豈不是對國家對人民禍害更大嗎?貴州的官場完全爛掉了,其他地方的官場呢?高勇是怎樣“帶病上崗”“帶病飆升”的呢?
成都市的一名官員說:“我很奇怪高勇為什么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在我看來他在政治上不過是個小孩子,首先他怎么能為了仕途發展,而以共同犯罪方式介入劉方仁一伙;其次劉方仁案已經水落石出,劉志遠羈押已久,高勇應該對自己的結局有些預感了,他怎么還膽敢把那些非法收入隨便放在自己家里,怎么就沒考慮過轉移、隱藏,或者主動投案爭取寬大呢?”在信奉關系學和金錢萬能的官場,貪官往往利令智昏,這也許是高勇不轉移、隱藏,不主動投案爭取寬大的因素。在當今某些笑廉不笑貪以貪為能的官場,一些官員無正確的政治觀念,在他們看來高勇為了仕途發展以共同犯罪的方式介入是政治上的小孩子,沒有及時轉移、隱藏贓物,更是政治上的小孩子,是幼稚的表現,而貪污受賄了又讓你抓不到贓物逃脫懲處才是很聰明,才是政治上成熟老練。官場上還有多少這樣可怕的政治上成熟的老練者?反腐倡廉任重道遠啊!
讀書為進入官場,入黨為當官,當官為發財,舊中國腐朽沒落的封建觀念竟在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宗旨的中國共產黨內風行起來?中國官場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潛規則?有人認為:“在中國許多的官場不良潛規則沒有徹底清除之前,就一定有官員成為政治上的小孩子的可能。”潛規則是陽光規則的異化,還有良與不良之分嗎?為什么不能忠實地準確地執行陽光規則呢?中國官場的潛規則吸引了許多“軸承脖子彈簧腰,頭上插著風向標”的野心家,他們充分利用潛規則進行投機,他們豐富和發展著潛規則,他們惡化了官場生態,掠奪了人民群眾的權益,敗壞了社會道德,破壞了黨和人民群眾的關系,削弱了黨的執政能力,損害了中國政府的形象。他們不是政治上的小孩子,而是政治上老練的投機者。
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是一個爭論了千年的哲學話題,正方、反方都找出大量的事例予以證明,而今天我們應思考并付諸行為的是:我們該倡導什么樣的社會道德環境,該制定什么樣的選拔競爭機制,該建立什么樣的民主監督機構來抑惡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