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打人，派出所怎能如此執法

程世來

編者按：這本不該發生的事情。作為正陽派出所，如果能依法行政，不將一樁小小民事糾紛當成治安拘留案件處理，不將人拷綁起來，也就不會發生人員致傷，眾人圍觀，給社會帶來嚴重后果。在現實生活中，類似案件時有發生，不僅嚴重損害了公安部門的聲譽和形象，也影響了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減少和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需要執法部門對人民群眾有高度負責的態度，真正做到公正執法，執法必嚴，違法必糾，為民辦事。更奇怪的是，有關部門對嚴重違法辦案者至今沒有依法追究責任，其原因何在，難道不該調查嚴肅處理嗎？不該給百姓一個說法嗎？

坐落距歷史文化名城壽縣西南30公里，東漢淮河南崖處的名聞遐邇的千年古鎮——正陽關，素有七十二水通正陽之說。當你登上鎮南淮堤，可觀滔滔的淮河，可望綠蔭夾岸的北流淠水，可見淮北平原淙淙南下的潁水，三河匯合，濁浪排空，歷史古鎮就像一顆明珠，屹立在三河匯合處，熠熠生輝，這里純樸的民風民俗及傳統燈會，精彩的肘閣、抬閣表演，吸引著八方游客，在不足萬人的古鎮擁有旅社、飯店、浴池上百家，可見古鎮之繁榮，但就在這繁榮、昌盛、發達的古鎮，卻發生了一起——

不該發生的事

今年3月10日，壽縣雙橋鎮柏廟村農民程輝，在澗溝鎮王樹根家吃過中午飯和該鎮財政所干部趙奎、許可一同3人來到了正陽鎮找該鎮黨委副書記高德生辦事，因正陽鎮府門前有群眾上訪，鎮門口被圍，進不了高德生的辦公室。這時程輝、趙奎、許可3人沒有見到高德生，于是3人合計，到鎮政府對面，淮海浴池洗澡，邊洗邊等，洗完澡，程輝、趙奎爭著付浴資，因程輝拿著50元和10元錢，趙奎拿著20元零錢三人浴資為12元，收款者以沒零錢找沒收程輝的錢，程輝不愿意，便與收款者發生了爭吵，在爭吵中只有言語的高低，沒有身體的接觸，更沒有動手的打斗。當時，趙、許兩人見狀，趙拉著收款者，許拉著程輝往浴池門外走。經了解，就在這時從澡堂出來一位大約年過五十的洗澡人姓卡，指著程輝喊到，我是正陽派出所的，誰在這里撒野。程輝說：“你派出所算個熊（編者語：當然這句話說法是不正確的，也是不對的）。”浴池收款老人家說，你在這里撒野行不通。程輝與他爭吵了幾句后，被同行的許可拉扶下，向浴池外走去，事態已平息了。程、趙、許三人走出浴池不遠處，來了幾位警察，說是正陽派出所的，強行將程輝帶走，拷上手拷并關進了派出所一間屋內。之后他出來時，臉部和肚子都有傷痕——

他的傷是誰打的？

4月1日記者駕車來到了正陽派出所，見到李方衛所長，說明來意，他漫不經心地說：“你想了解程輝的傷嗎？他身上的傷是同行許可打的，具體材料，所里沒有，都在縣局。”帶著這個疑問，記者找到了目擊證人，說明來意后，趙奎聽后非常氣憤地向記者訴說：“在浴池爭吵一事屬事實，可我們已調解完了，且僅僅在三尺柜臺旁，沒有造成后果和影響，當我們三人走出浴池外，來了幾位警察，強行把我們帶到所里，10分鐘后，在一個房間里，以程輝不老實為由，強行給他帶上手拷，其間我和許可多次找李所長和警員，解釋事情的前因后果，希望能放掉他，都被他們拒絕，大約過了幾分鐘，一個警號為054218的警官，一進門用手卡住程輝的脖子，從門口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屋里的椅子上，當我上前拉程輝時，警官說：‘我在執行公務，你立刻出去，這時又進來幾個人，把門關上，聽見屋里陣陣的打罵聲和程輝的呼救聲，我在窗外喊：‘你們把他搞死吧，十幾分鐘后，門打開時我發現程輝額上、臉上有血，并有一塊青紫的包，脖子上還有幾條被抓的血溝，原先被拷的手換成了被繩索反綁雙手，其中一位警官說：‘你現在可老實了程輝說：‘老實了，又問‘你可清醒些，程輝說：‘我清醒了，程輝又說：‘054218，你們有本事把我打死吧”。

4月12日，記者又駕車來到澗溝鎮財政所，找許可同志有事，一名工作人員說，許可到丁圩村南莊、趙圩去監督村委會選舉工作。記者又趕到那邊，在村頭經人介紹記者見到當時現場的目擊者許可，他提供的證詞和趙奎介紹的情況基本一樣，他在證詞中說：“就聽見里面傳來物體碰擊聲，程輝的哭救聲，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突然門被撞開，只見程輝踉踉蹌蹌的跑出來，此時他已不是進去的人，他眼青臉腫，狼狽不堪。這期間我和趙奎所長一直在現場，和這些人說點好話，跟這些人套點近乎，無非是想大事化小，但事與愿違，該所民警一直偏向浴池，過分‘關心浴池”。這時記者追問程輝的傷是怎么造成的，據說是你許可動手打的？許可很氣憤地說：“這是不可能的，又是有人在編導假象。”

值得稱道的是，了解情況的群眾敢于仗義執言，一位居民非常氣憤地跟記者訴說：“3月10日下午，我路過正陽派出所門前，看到一群人，走近一看，見一人滿臉是傷，一問才知道，洗澡因付12元浴資，同浴池老板發生爭吵，被帶到派出所打的。我不由想到我家的一件事，2月28日，我被鄰居幾個人追打，4點鐘向派出所報案，遲遲沒有干警來過問此事，在被打后幾天內，家人多次到派出所要求懲治打人兇手，而派出所推三阻四的說：‘沒人忙不過來，等等再說，最后在家人的再三追求下，幾天后，才得到處理，而浴池這么小的事，派出所卻大打出手，顯然他們之間有著某種關系”。

就程輝的傷勢，記者已走訪了路過派出所的目睹者，張金勝、許敏等人，他們也分別向記者介紹了當時的情景：程輝渾身是灰，額頭血在流，眼青紫，臉上有包，看樣子不輕，本應當拉到醫院就治，卻沒有想到——

不該有的拘留

經了解，程輝姐妹三人現在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仍然異常激動。她們很氣憤地介紹說：“程輝是個身單力薄的當事人，正陽派出所干警把他拷上打成身上頭面部多處受傷，在無任何筆錄，無任何違法材料事實、證據存在的情況下，他被正陽派出所強行關在警車內，送往壽縣公安局，我們姐妹三人聞訊趕到公安局，用相機拍下了程輝被打傷的照片，正陽派出所干警聶遼輝為毀滅證據將相機打壞，激起了家人的強烈反感，我們三人心情激動，向公安局黃政委理論，不管公安局對程輝做何種處罰，你們先把他送到醫院檢查一下，如果不答應給他醫治，家人決不讓你們帶走。此時程輝在車廂內喊頭痛、眼花，竟然無一名干警過問，公安局片面地聽派出所一方言詞，大約在晚上10點鐘強行將他帶到拘留所，他被打受傷后關進拘留所，家人十分焦急，于第二天家人找到縣人大要求程輝保外就醫，縣人大常委會內務司法工作委員會主任胡國勤，當聽到我們姐妹三人的訴說情況后，當即打電話給縣公安局黃政委，讓我們現在就去找黃政委。我們找到黃政委，黃政委當時說：明天上午10點鐘你家人來，我安排人叫你們去，第二天家人再次找到黃政委時，他卻變卦了。”

記者來到縣人大常委會內務司法工作委員會，見到了主任胡國勤，說明來意后，他說：“有這件事，當時我聽受傷人三姐妹的反映后，我當即給縣公安局黃政委打了電話，家人要求探視當事人，醫治當事人，這種合理要求應當給予照顧，這也是以人為本，體現和諧社會的具體表現。”據了解，黃政委沒有按此意見辦。這時受傷家人在絕望的情況下，一紙檢舉到省城合肥，迫于有關部門介入，及家人要到省城上訪的態勢下。公安局才委托澗溝鎮黨委書記柴聰修出面說服此事。

不巧的是，在澗溝鎮幾次采訪找不到該鎮的柴聰修書記。幾經周折，聯系上該鎮辦公室孟主任，孟主任說：“書記身體不好有病，已向縣委組織部請假了，不來上班了。”據澗溝糧站孫全東介紹說：“我和程輝是朋友，在他被拘留的第六天晚上，鎮黨委書記柴聰修打電話找我說：‘程輝被拘留一事我今天才知道，事情不外乎是件小事，不該把事情搞大，不管什么事最終都是要有人出來處理的，捅大了，沒人能收掉底。我說：‘他家人情緒非常激烈，我一直在壓著他們，可他們挨打又挨罰，誰家遇到此事都難以冷靜。柴書記說：‘我明天找一下公安局，看看能不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他家，誰個說話算，明天我們坐下來談，我說就找他姐夫常成明。第二天下午我和常成明找到了柴書記，調解此事，當時調解的條件為：1、程輝立即出來就醫；2、對派出所干警打人一事要求局里給予相應的處理，輕與重不追究。柴書記通過電話與萬軼局長及陶局長交談，后公安局要求當事人家人：1、不組織上訪；2、不準登報。最后決定明天我們3人一齊到公安局就放人一事辦手續，第二天因壽縣南門外群眾上訪大約等到下午天黑時，萬軼局長才到辦公室，和我們語重心長地說：‘這是一件小事，憑心而論，大家又沒仇，何必把事情鬧大，程輝現有柴書記擔保出去，你們應確保不登報，不上訪，至于公安局干警打人一事，我們調查核實后處理。大約晚上9點鐘，我們辦完一切手續就接程輝回家了。”被拘留5天的程輝回到家，一切都應該塵埃落定了，然而他卻喊出了憤怒的聲音，不該侵犯我的人身權利，讓我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不該承受的傷痕

記者見到程輝，是被打后的第7天，他臉部的傷痕及青紫的皮膚，仍清晰可見，難怪有關媒體接到投訴后，趕到了縣公安局，找到分管局長萬軼，要求到拘留所見程輝時，這位局長說“明天見吧，”到了第二天，記者又找到萬局長要求到拘留所見一下程輝，萬局長說，“現拘留所只有一名干警在值班，不好見。”又難怪程輝家人要探視也被拒絕，其理由不言而喻，程輝見到記者時，淚流滿面的向記者陳述，他出來后第二天便住進了縣醫院，被診斷為輕微腦振蕩，身體多處軟組織損傷，并且眼睛看東西模糊，于是到了六安市人民醫院，合肥安醫治療被打傷的左眼，被確認為眼底被打水腫，要求做個眼底照影，因眼底照影必須預約，同時要求血壓、心臟正常情況下才能照影，迫于經濟的原因，他已出院，也沒有進一步做眼底檢查，如今左眼已看不清東西。記者見到程輝的家屬陳麗萍，她向記者苦惱地訴說：“我丈夫挨派出所干警打，我到縣城向公安局打電話詢問，派出所打人干警怎么處理的，盡遭到對方訓斥：‘你叫程輝再進來蹲上5天后，我們才處理，真讓人心寒，法就這么隨意人為定的嗎！我和丈夫在外鄉租營的小小飯店，還能糊口過日子，如今他到正陽辦事與澡堂人發生口角，就為這么點小事都拘留，那我們豈不是每天都有人進拘留所嗎？雖說他出來了，但至今傷口還留疤痕，精神恍惚，街面上不時傳出一些緋聞更讓人抬不起頭，誰還來吃飯，如今生意清淡，再這樣下去，就要關門了。上有老，下有小，以后我們的日子怎么過呀！”

程輝左眼視物模糊，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并有輕微腦震蕩，給其心靈與肉體的造成了很大傷害，派出所動用警械，施之以拷、關及強行拘留等手段，對其人身催殘，造成嚴重的后果及影響。如今他神色暗然，精神恍惚，痛苦而無奈對記者說：“到哪才能討個說法呢？”

可喜的是，程輝所反映的問題，已引起省政法委、省公安廳有關領導的高度重視，并批示給有關部門督查。六安公安局許剛局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他對反映的問題非常重視，并明確表示，要進行認真的調查，將嚴肅處理，決不護短。結果如何，本刊將繼續給予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