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年功名與困惑

閻文水

鄭淵潔簡介

著名童話作家，被譽為中國的“童話大王”。1955年出生于石家莊市。其父原籍山西浮山，其母原籍浙江紹興。1961年鄭淵潔隨父母遷入北京。在馬甸小學就讀到四年級時，“文化大革命”爆發，自此中斷學業。1970年至1976年服兵役，在空軍航空兵部隊維修殲六型殲擊機。復員后當過5年工人，后在北京某雜志社當編輯。1988年以小學學歷被北京市破格授予副編審高級職稱。現已辭職，成為獨立作家。

1977年開始寫詩和科幻小說，1979年起主要從事童話創作。1985年創刊于太原的《童話大王》是專門刊登鄭淵潔童話的雜志，至今暢銷不衰，最高月發行量達近百萬冊。鄭淵潔的童話書刊總印數已經超過5000萬冊，其筆下的皮皮魯、魯西西、舒克、貝塔和羅克在中國大陸擁有億萬讀者。1991年，臺灣《童話大王》創刊，鄭淵潔的作品亦受到臺灣讀者的喜愛。

主要作品有《鄭淵潔童話全集》33卷，長篇小說《生化保姆》、《白客》、《智齒》、《金拇指》、《病菌集中營》、《鬼車》等。

5月8日，《童話大王》創刊20年。這份期刊與其它一切期刊不同之處在于，20年，它只刊登一個人的作品，鄭淵潔是它的唯一撰稿人。小32開本，最高月發行量曾達80多萬，至今累計印數數千萬。皮皮魯、魯西西、羅克、舒克、貝塔，五個生動、光輝的形象，緩慢地成長，或者拒絕成長。而作者自己，6月知天命。這個中國 “童話大王”日前表示，一切從零開始，再進入下一個20年。

鄭氏現實性童話

說到童話，我們會想起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和卡爾維諾筆下的意大利童話，等等。王國與幻島、公主與巫婆、月光與鮮花、憂傷與驚喜，那是一個永恒的世界，一個靜美的世界。在它們面前，喧嘩的現實世界離得遠遠地，我們打開的心又聚攏回來，沉浸在一片純凈、悠然的境地。無怪乎199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薩拉馬戈提醒，成年人要多讀童話，重溫傳統美德，讓世界更美好。

但鄭的童話不是這樣。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他和安徒生的路子不在一起，雖然覺得要寫童話了，必須看看安徒生，否則便沒有資格，看了幾個，看不下去了。鄭的童話和現實有著割舍不斷的聯系，生活的煙塵，布滿其間。對此，他是這樣解釋的，在現實中不盡如人意，就想在作品中扭轉過來。如果說安徒生童話是逃避現實的一根木杖，那么鄭淵潔童話則是擊打現實的一條荊鞭。

鄭的筆觸，一直在關注被老師認為是“差生”的孩子，他覺得應該鼓勵他們。這個情結，始終貫穿著。雖然只讀過四年書，但鄭當年肯定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差生”。鄭在童話中現身說法，分數不是最重要的，人的善良、親情、智慧、能力，這些東西更值得一個孩子去追求。皮皮魯就是一個頑皮的孩子，但他最后成為一名科學家（當然很多場合，他一直是個二年級學生）。

對教育體制多方面的批判，實際上是在提出素質教育，這正是《童話大王》多年倍受歡迎的原因所在。愿意聽到說教以外的不同聲音，愿意看到束縛以外的不同行為，對成人世界一貫地從懷疑到拒絕，在許多孩子心中引起共鳴。鄭的童話給孩子帶來歡樂的同時，也給他們的成長注入一些新鮮的養分，這是多么彌足珍貴呵。因為如此，《童話大王》風靡了孩子，甚至不能再稱之孩子的人。

這個整天坐在家中、反對“體驗生活”的人，卻在他的以童話為載體的作品中，搖撼著現實中那些看似渺小、理所當然，然而卻對一個孩子成長有極大反作用的方方面面。男生皮皮魯、女生魯西西、大灰狼羅克、坦克手貝塔、飛行員舒克，五個名字帶有外文味道的形象，真真切切地生活在中國大地，并與時代一起前行著。現實性，是鄭氏童話的核心，或者說一層抹擦不掉的色彩。

進退之間費思量

創刊10年之后的1995年左右，《童話大王》面臨尷尬：一批看著《童話大王》長大的讀者，要求刊物跟著他們的認知往上走；但是另一批剛剛接觸《童話大王》的小讀者，則要求閱讀內容與他們年齡相符。鄭自己，開始選擇了前者，使童話呈現成人化傾向，比如加進一點早期性教育。結果招來批評，一家媒體說“少兒不宜”，一位母親來信說“不適合兒童閱讀”。

鄭與雜志社反復研究，決定定位還是應該面向小學生，辦法是從2002年起重新刊登以前寫的適合兒童的作品。但問題又來了，自毀不重復刊登的誓言不說，大都發表于10年前的作品與時代顯得有些脫節，個別地方不得不改動。從2004年7月起，《童話大王》新舊作品兼顧。新的作品最引人注意的內容，是當年為其子編寫的10部家庭教材（鄭以前秘不示人，說怕別的孩子看了，自己的孩子失去優勢。一笑）。

從今年7月開始，雜志社準備在《童話大王》之外，再增加一個《皮皮魯》。實際上，《皮皮魯》今年1月就已經存在了，只是尚未正式納入。《童話大王》仍像現在一樣，開本不變，以文字為主，面向高年級；《皮皮魯》采用16開本，畫刊形式，以圖畫為主，面向低幼兒童。實際上，國外一些童話人物早已借助影視、動畫片進來了，而鄭氏五個形象雖也有過影視，但主要還是停留在紙上。

進退之間的反反復復，至少暴露出鄭氏童話的兩個問題：其一，過于細分讀者群體。所謂的“鄭淵潔作品超級套餐”，居然細分到學齡前、三年級以下、中學生、大學生、成年人。這樣過于瑣碎的細分，其實是寫作時目光的極端收縮；其二，鄭氏現實性童話，留下時代太多的影子，過于被具體枝節糾纏，所以時過境移，大多顯得陳舊。而那些流傳彌久彌遠的童話，無不是具有永恒價值的，與現實保持一定距離的。

《童話大王》再寫20年沒問題，只要天假以作者年限。但《童話大王》如何快速前進，把品牌做得強大？這不僅需要“童話大王”本人一顆童話之心即童心永不衰退，不斷地寫下去，而且也需要《童話大王》從產業角度出發，進行相關鏈條的延伸。畢竟，五個活潑好動、光彩奪目的童話形象，受到億萬讀者的喜愛，有著深遠的影響，它們是所有中國孩子最珍貴的伙伴與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