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嘶的詩

馬　嘶

都拿去

那眼角的熱淚、余吻的午后

情書后面簽署的小名，名字下的日期

日期里的光線……想要的都拿去

都拿去，第一次見面的紅暈

這些年，很少愛情的怦怦心跳

破漏的屋檐，屋檐下的雨絲、斷線的夢

我只要一塊干凈的地方，小小地寄托

如果這些不夠的話

再加上另一個我

我有過的全部快樂和歡叫

你微微的嘴唇，像亞麻布上的花紋

慢慢褪色地笑

藏香燃盡，請拿走香，留下灰

拿走草木，留下風(fēng)聲

這些年，我沒有積蓄一點值錢的東西

還剩下的

就是我這把老骨頭和一顆紅亮的心

骨頭很硬，能承受壓力的巨大

但心不能給你，實在想要，也拿去

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拿我的心

幫我去學(xué)會熱愛

好好地?zé)釔巯乱粋€人生

人生的風(fēng)雨、兼程的跌傷、跌傷的那個人

記得生命里那些葵花

無以復(fù)加的寂靜，墨水的流暢

我在紙上寫下字，字里的生活。記得紙箋的白

四十五瓦燈泡的昏暗。我愛過這單身臥室

蚊蟲的叮咬、風(fēng)扇轉(zhuǎn)動的慢，曾經(jīng)吹走過的茫然

它使我更像男人，思考、充滿血性

并樂于幻想。記得生命里那些葵花

和海豚的兇猛，那些破損的家具、朝夕相處的溫暖

記得內(nèi)心的暗香，煙卷的白

明媚而動情。或者單身的青春，讓我健康地

活著，驕傲自足，一點點也不覺得多余

（選自《紅豆》２００５年第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