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４年的一封家書

媽：

媽，我想說，兒子很對不起你。

我又抽煙了。

得到高二最后一次測試成績后，我跑到學校門口對面的煙攤買了一包“紅河”。

如果讓你知道你一定會哭的，因為第一次抽煙被你發現時你就哭了，你重重打了我一記耳光，說：“你怎么這么對不起我，給你吃給你穿你還學抽煙。”然后我也哭了。我發誓以后決不抽煙。

可是現在，我又抽了起來。而且我不會讓你知道，因為我情愿一人哭也不想看到你落淚。我知道我的身體不好，也知道我正在違背當初一個男子漢立下的誓言。但是我覺得自己心里的壓抑正在一天一天地加重，得不到宣泄，我是會崩潰的。也許你會說不就是這一次考試考差了嗎，下一次再努力好了，媽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我還是這么窩囊?？纪赀@次試我就準高三了，我如今離我的高考一年的時間都不到了，但是我的成績還是不能放肆地翱翔。我握在手中的還有什么!

所以我只能在干辣迷幻的煙味中頹廢自己，讓心中熱騰的煩躁和無奈慢慢降溫。

媽也許你會說我沒用我受不起打擊。我只想放縱一下我那原本要膨脹的靈魂。

一次，就一次。末了我還是你那不服輸的兒子，拍拍胸脯再繼續拼殺。

媽，我想說，兒子很看不慣你的一些做法。

就在我生日那天，不知你從什么人那里知道“班尼路”是個出眾的牌子，而后買了一件200元的冬款淺銀灰色的外套給我。我當初很是喜悅，在鏡子前比了又比。從鏡子中我也看到了你臉上掛著給予愛的幸福。但是下一秒我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我看到了你的外套是老式的，陳舊的，是在幾年前的大減價的清倉處理的衣服中的一件。

媽，你怎么可以這樣辜負自己的年齡，你別總是買一些覺得看上去還可以的服飾來勸慰自己。你自私點行嗎?還有呀媽，我已經18歲了。18歲我已經成人了。不要老為我著想，我清楚自己的事。我愛物質這我承認，可是如果說讓我穿“班尼路”而你幾年都舍不得買一件新衣服來過年的話，我寧愿穿校服過年。

再有就是關于家里的飯菜問題。一次我故意星期一回家，看見你們吃的都是星期六我回來時吃剩的菜。你和爸說沒事沒事，兩個人在家吃得簡單些。我很生氣!菜放得過久了而且反炒根本就沒營養還會致癌。簡單不是這樣子解釋的……

其實我每個星期回家你用不著也不必要上個“滿漢全席”給我。你總是說學校的伙食差回家多補補。學校的伙食差這我不否認。我只要每次回家能吃上你親手煮的魚頭湯，或是老爸燜的豬腳我就心滿意足了。至于外面的烤雞翅和烤雞腿什么的，我一點也不稀罕。因為那些嘗不到你和爸在菜里加進的味道。

媽，我想說，有些事你還是得聽兒子的。

你常說我是早產兒，你爸不高我也不高，所以到現在我還瘦瘦小小的。你很內疚。

這有什么好內疚的，媽，我是你生的，你生我你還內疚，換句話說我的出生很多余?當然不是，我在耍無賴你別放在心上。

就因為你內心有過多的內疚，所以你經常買一些所謂的補品給我，小時候的“AD鈣奶”，長大后的“鈣中鈣”，還有廣告上吹的“步步高升”、“生命一號”雜七亂八的玩意兒。

媽，我很感動，真的。我想世界上海一個母親都會做著像我媽一樣類似的事情。明明知道是自己受騙但為了自己的孩子都要抱著僥幸心理去試一試。

媽，你是聰明人，你明知道那些都是商業社會的必然產物，但你為什么，為什么還要把這些錢丟在我身上。你說那些東西可能有用。那你為什么不去相信那些“太太口服液”之類的東西。

媽，我再說一次。我很感動，我很幸福，我能有你這么一個好母親。也許吧，有時我也很自卑自己總是矮人一截，不過現在我不在乎了，我相信真正的酷是在內心。至于往后工作上的影響，我又不去打NBA用不著太太太緊張了。

再者，我已經到了骨骼定型的年齡，媽，身體上的成長你就別操心了。聽我的，沒錯。

媽，我還想說，兒子很愛你，也愛爸。等兒子將來有了錢，給你買“SK-II”、“歐米厘”、“香奈兒”，給你買“腦白×”、“太太×××”。給你買一棟面朝大海，春暖就花開的大別墅。

等著吧，媽!

愛你的兒子：陳振聰

2004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