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寧
“9·11”過去3年了,但它給這個世界留下的創傷卻遠沒有因時間的推移而消除。3年來,一樁接著一樁的恐怖事件搞得整個世界終日不得安寧,國際恐怖主義及其活動已成為世界性排在首位的公害。
今天,打擊國際恐怖主義,特別是打擊以“基地”組織為代表的國際恐怖組織,已成為世界各國的重大政治任務和對外政策。然而,另一方面,國際恐怖主義并沒有完全被消滅。他們正決意要與他們敵視的國家、政權和領導人拼個魚死網破。
恐怖主義政治化、宗教化、基層化、年輕化
3年來,從國際恐怖主義政治目標、活動方式和破壞對象看,與“9·11”前比有許多變化。
一是活動更趨政治化。如果說以往的國際恐怖活動多少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那么當今以“基地”組織為代表的國際恐怖組織及其所進行的活動,則充斥著強烈的政治性,它們每一次實施的活動都有著明確的政治目的。
比如,2003年底,在巴基斯坦伊斯蘭堡的拉瓦爾晶第,由“基地”組織策劃實施的刺殺巴基斯坦總統穆沙拉夫的汽車爆炸案,就是試圖殺死“9·11”后一直聽從美國指揮棒的穆沙拉夫,以徹底摧毀這個親美政權,改變巴美關系。今年西班牙“3·11”列車連環爆炸案,則是以爆炸達到報復西班牙派兵參加伊戰和迫其從伊撤軍的政治目的。
二是政策更趨宗教化。暫且不論“9·11”以來以美國為首的國際反恐戰爭是不是一場不同文明、不同宗教之間的沖突,就拿“基地”組織長期宣揚的所謂圣戰,以及在具體組織恐怖活動時來說,也都試圖從他們信奉的宗教教義中得到思想和理論支持。
需要指出的是,國際恐怖主義往往是利用宗教的崇高和神圣性,在不斷蠱惑那些虔誠的信教民眾;且他們的政策越宗教化就越不易被識破,也就越有欺騙性。因而,他們往往是通過宗教化的政策圖謀和活動,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三是組織更趨基層化。這兩年,國際恐怖組織組織機構的中間環節日漸減少,基層組織完全可根據最高領導人通過各種方式甚至是公開媒體接受的信息和意圖,自行組織對敵對國家的恐怖襲擊。同時,這種組織形式是一種網絡指揮樣式,沒有直接的隸屬關系,不易被順藤摸瓜抓住最高領導人,也不易被對方一網打盡,即使有些組織成員暴露被抓獲,對整個組織也不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組織機構的優化比行動的隱秘往往更有效。這兩年,幾次“基地”組織重要成員被抓獲,但并沒有得到很有價值的情報線索,其原因就在這里。因此,國際恐怖組織日趨基層化是今后各國反恐遇到的一大難題。
四是成員更趨年輕化。從近兩年捕獲的國際恐怖組織成員的年齡看,幾乎沒有40歲以上的人,絕大多數都在二三十歲左右,而且還有年輕化的趨勢。國際恐怖組織正是利用年輕人的政治沖動和宗教狂熱,向他們灌輸極端主義思想,以致發展到為某種信仰獻身的地步。
國際恐怖組織成員年輕化直接帶來兩個問題,一個是,這些年輕人沒有前科,不易被識別。另一個是,他們往往沒有明顯的職業特征,加之有很強的活動能力,容易藏匿于廣大不知情的群眾或宗教和信仰同情者當中,使政府和反恐部門很難區分他們中誰是群眾,誰是恐怖分子。
再就是,年輕女性加入恐怖組織。像車臣的“黑寡婦”已直接參與到對俄羅斯的各種恐怖活動,這兩年她們參與了多起爆炸、劫持案,令全世界震驚不已。
國際反恐斗爭成果有限
“9·11”之后,美國等國家在反恐問題上采取了許多措施。就目前世界各國的反恐情況來講,主要有這樣幾個特點:
一是集中打擊“基地”組織,全面摧毀其根據地、領導層和組織機構。“基地”組織是窩首,在政治上對于國際恐怖主義具有核心作用,鏟除了它就容易使國際恐怖組織無所適從和失去目標,對于這一點各國都非常清楚。
二是查封恐怖組織的海外銀行賬戶,切斷其資金來源。斷掉國際恐怖組織的經濟來源等于釜底抽薪,能夠使其活動后給不濟,最終因沒有經濟的支持而停滯。
三是建立國家間反恐聯盟,加強反恐合作。國際恐怖活動迫使各國不得不建立反恐組織和國際聯盟,制定統一的行動綱領,采取協調一致的行動,撒大網捕“飛蟲”。
四是在國內建立政府的反恐應急機制,加強專業反恐力量建設。專業化的恐怖組織要求反恐力量也必須是訓練有素的專業隊伍,特別是反恐機構更得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運行機制,在這個問題上大國早已意識到自己的任務更重,所以他們的工作下手要早,做得也更多些。
五是對發現的恐怖組織線索實施緊迫不舍的打擊。反恐作戰與以往的國家戰爭有很大的不同,反恐行動必須是國際協作多,跨國行動多,而且要做到一露頭就打,恐怖分子逃到哪里就打到哪里。
然而,3年來的事實證明,國際反恐斗爭所取得的成果很有限,國際恐怖勢力仍然很囂張,他們正在變化手法與國際社會對抗,試圖進一步向文明社會發起挑戰。在這種情況下,各國都別無選擇,必須認真研究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和措施。
大國收益最大風險也最大
目前,世界上的主要大國基本都是多民族、多宗教和多文化構成的國家體制形式,這種構成往往有著錯綜復雜的歷史淵源和利益瓜葛,尤其現代社會及文明發展到今天,如果對一些問題處理稍有欠妥,民族、宗教和文化之間的對立就無法避免,甚至發展成直接對抗和武裝沖突。
國家內部情況是這樣,國際間的情況也是如此。從這個意義上講,首先是大國還有民族宗教問題多的國家和地區,必然會處在恐怖襲擊和反恐斗爭的最前沿。
“9·11”中美國是受害者,但同時也是受益者。美國很好地利用了“9,11”反恐的理由,把過去若干年來想做而國際輿論所不允許的事情全干了,消滅了塔利班,占領了伊拉克,軍事駐足中亞國家,大規模進行軍事部署調整,而且隨時都可借“反恐”向對自己有危害的國家發難,打擊那些與自己觀念相左和利益沖突的國家。
俄羅斯雖然也在運用“反恐”這把利劍,但是由于車臣問題的復雜和艱難,使得這種利益獲取很有限,大量的時間被困在難以自拔的恐怖襲擊泥潭中。
像西班牙、英國、印度等國家,還未見到收益卻已遭受到國際恐怖主義的還擊。為什么說,“9·11”改變了國際政治和戰略格局,原因和結果都在這里。
當然,維護國家主權和利益本身就是一種收益,但這些國家與美國相比,它們的收益的確是很有限的。所以講,無淪是今天還是將來,誰受益誰也將有風險,收益最大者其遭受的風險也最大。這就是一些大國特別是美國,在未來國際反恐斗爭中所處的位置。
同時,要看到在國際反恐斗爭中,“9·11”迫使美國在打頭陣,但即便是美國的反恐力量大到難以形容,對于活動形式極端隱秘的國際恐怖組織,也是無能為力的。美國必須借助其他國家的力量。
不難預見,未來10年國際反恐斗爭不可能結束,因為引發這種對立和沖突的前提性問題短時間內解決不了。況且,本·拉登已發展成為一種宗教極端主義的象征,他已化為一種精神性的形象,他的信仰已被少數宗教極端分子所崇尚和追求,他的組織已遍布世界許多國家,因此他是否存在已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換句話講,擺在當今世界的客觀現狀是,不同民族、不同宗教和不同文明的沖突并沒有被消除而是在加劇,且隨著各國打擊恐怖活動力度的加強,國際恐怖勢力的反抗和破壞也在更為隱秘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