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先規模后效率

規模和效率，孰輕孰重？

中國經濟政策的要點之一，是培養\"國家級\"的大型企業，使它們不僅能夠主導所在的國內行業，也能走向國際市場。許多外國分析師對這種政策不屑一顧。他們認為，中國的國有企業效率不高，不具備國際競爭力。但是，中國的計劃官員卻認為，在國際舞臺上，規模和效率同樣重要。他們看走了眼嗎？

不見得是這樣。TCL和寶鋼這兩家大型中國企業最近的表現提供了佐證。

TCL是電視機和移動電話專業生產商。從表面上看，它是一家國有企業，由公司所在華南地區的政府控制。但實際上，它是個擁有企業家精神的集團，本質上由董事長李東生控制。由于李先生使北京深信，他有能力建立一個國際品牌，所以TCL獲得國家的大力支持。

11月，一筆交易被媒體廣為報道。這就是TCL和法國電子公司湯姆遜（Thomson）的電視和DVD業務合并。在合并后組建的合資公司中，TCL占有67%的股份。新公司將成為全球產量最大的電視機制造商。

最初幾年，合并后公司的利潤不會很高。而TCL是否有能力管理它并購的業務也是個未知數。但是很明顯，TCL已經獲得成為國際市場上一支舉足輕重力量的機會。效率和這筆交易幾乎沒有多少關系，因為TCL自己不擁有技術，利潤率低，而且身為國企，還擔負著一些義務（比如雇傭從其它工廠下崗的工人）。

但是它具備了兩個優勢。首先，TCL是全世界最大并且發展最快的電視機市場上，兩家最大的生產商之一。其次，它的生產成本低。這反映了中國擁有大量接受過比較良好教育（因此生產力高）的低成本勞動力。這使TCL成為一個理想的合作伙伴，即便它的效率并不很高。TCL至少是一家按市場規律運作、由企業家管理的公司。但是，那些傳統的國有大型工業企業在國際舞臺上又有什么機會呢？

在有些情況下，機會還不錯。舉例而言，上海的寶鋼就是一家老式的國有企業，但是它的經營狀況良好，非同一般。目前，作為中國大陸最大的鋼鐵公司，它也是公認的技術最先進的本國鋼鐵企業。

然而，用世界標準來衡量，寶鋼并非效率的典范。1990年代末期，中國政府下令要求寶鋼兼并四家長期虧損的國有鋼鐵廠。寶鋼為此吸收了18萬名多余職工，而國家要求它每年解聘的員工數量不能超過1萬。作為一個由國家任命的\"就業機構\"，寶鋼還需要十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才能漸漸擺脫這個負擔。

但是，這并沒有妨礙寶鋼開始它尋求國際合作的雄心壯志。它正努力在巴西建一個80億美元的鋼鐵廠，主要為當地的汽車工業服務。這個格外誘人的計劃將吸引巴西的礦業公司淡水河谷（Companhia Vale do Rio Doce）以及法國的鋼鐵集團阿賽洛（Arcelor）等參與其中。淡水河谷將提供鐵礦砂，而阿賽洛將提供資金和技術。

這樣一來，寶鋼將得以進入一個巨大的海外市場，并避免了如果寶鋼試圖將鋼鐵從中國出口到巴西市場，可能會面臨的反傾銷措施。同時，巴西也將得到一筆從其它地方很難得到的巨大的工業投資，因為香港有人斷言，較之那些更注重效率的國際競爭對手，寶鋼更愿意接受較低的投資回報。

當然，如果中國企業愿意犧牲一點規模換取更大的效率，它們的財務狀況會更健康。而且很明顯，像TCL和寶鋼這樣能成功地跨出國門的中國公司，在國內都具有相對高的效率。

但是，中國的領導認為，在一個貧窮而有大量就業需求的國家，為了追求企業效率的最大化而使社會付出高昂的代價，這在短時期內是無法承受的。他們相信，在一個規模巨大且高速發展的國家，公司應該先壯大其規模，然后再考慮效率的問題。

他們也許是對的：有時候，規模起著決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