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嵩是北京大學經濟學院在讀的金融學博士,但這位說話帶著南方口音的年輕人同時還擔任著北京大學首都發展研究院院長助理,北京大學投資銀行學會會長、上海國際金融研究所理事兼專家委員會委員以及多家金融企業專家顧問等社會職務。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源自他5年前產生的一個夢想。
北京大學經濟學院資料室有一套名為《投資銀行學文庫》的叢書,作者是美國的著名投資銀行學家羅伯特·庫恩(Robert Lawrence Kuhn),據說中國大陸僅有這一套。2000年,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通讀了該套書。從借書記錄來看,我應是當時惟一通讀該套書的人。
說服資料室花數千美元購買這套書的,是北大投資銀行學博導何小鋒教授,推薦我閱讀這套書的也是他。“投資銀行是年輕人的世界,”這是何教授在北大投資銀行學課上的開場白,我至今記著。那時,他剛剛結束7年在香港投資銀行職業生涯,重返北大進行教學和研究工作。那個開場白和那一學期的課,讓我有了一個夢想——成為一名投資銀行學家。于是,我停止了出國深造的努力,留在北大攻讀何小鋒教授的博士生。
那一年是1999年。
也就是在那一年,中國的銀行不良資產問題正引起社會各界重視,資產管理公司也正在籌建之中,而資產證券化被寄予了厚望,認為是解決銀行不良資產的主要手段。由此,資產證券化開始引起理論界和實務界的重視,而我也一不小心成了中國最早研究資產證券化的人之一。2002年,我和北大資產證券化研究小組其他成員的三年研究成果《資產證券化:中國的模式》出版,那是第一部系統研究中國如何開展資產證券化問題的著作。同年,我和何小鋒教授合著的《投資銀行學》一書出版,該書是目前國內使用最廣的投資銀行學教材。
資產證券化的一種主要模式是特別目的信托,自1979年中國恢復信托業以來,信托業始終沒有走上有序發展的路子,先后經歷了5次大的整頓,始終處于“膨脹—整頓—再膨脹”的循環怪圈中。而信托也是我的主要研究領域。我分別在一家國有信托公司和一家民營信托公司做過項目,還參與了一家信托公司的重組登記。在此基礎上,我寫了許多這方面的文章。目前,我正在把這些想法系統化,準備從投資銀行學的角度寫一本信托方面的書籍。
北京申奧成功以后,我作為課題組主要成員參與了“北京奧運融資創新”的研究,在獲得好評之外讓我遺憾的是,我們對這個研究原本抱有兩個目的,一是為北京奧運的融資創新出謀劃策;二是通過北京奧運融資推動中國的金融創新,但外界往往把注意力放在前者上,而忽略了意義更為深遠的后者。
并購重組也是我的關注重點,這幾年我所做的主要還是具體項目的操作和與業內人士交流,在此基礎上,通過典型案例不斷總結中國并購重組的模式,為以后系統化、理論化的研究奠定基礎。
距離我的夢想初萌已有5年,而以后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甚至第十個5年。中國發展很快,中國投資銀行的發展更快,因此,我只能說說自己在第二個5年和第三個5年想做的一些事。而我也知道這些目標的艱難性。
首先,我想我會繼續資產證券化的研究。由于相關法律法規的限制,中國要開展資產證券化業務,要么是修改現有法律,要么就得制訂資產證券化的特別法。但由于中國制度環境與國外存在較大差別,因此很難直接借用國外的立法經驗,而國內理論界和實務界對這個問題的研究還不夠具體深入。因此,一直未能解決中國開展資產證券化業務的法律障礙,目前為止也尚未有一起真正的資產證券化操作。這也說明了資產證券化的研究者和實踐者在這個問題上能大有作為。我最近已經與一些資產證券化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操作者一起,開始對中國開展資產證券化所存在的障礙和解決思路進行系統而深入的研究,我相信在一到兩年的時間里,真正意義上的資產證券化會在中國出現,我們的理論也將隨著中國資產證券化一起成熟、發展。
盡管之前中國的信托業命運多舛,但我一直深信信托業在中國將有極大的發展,其中的關鍵是能夠找到自己的定位,因此,目前信托理論研究的重點也應該是中國信托業的定位問題。大多數信托專家認為,中國信托業應重點發揮代人理財的職能,但我認為,中國的經濟發展程度和人們的金融觀念決定了,中國的信托業在相當長的時間里,還是應該重點發揮融資的職能。我將圍繞這方面開展系統的研究和闡述,并希望能夠推動信托業的發展。
再一個就是繼續并購重組的研究和實踐,總結并購重組的中國模式,并最終將其系統化、理論化,為中國并購重組提供理論指導。盡管目前也有很多本土化并購重組的文獻,但這些著作總體上存在一個重實務輕理論的缺點。這些文獻絕大部分是由投資銀行的從業人員寫的,這一方面保證了文獻內容在實務操作方面的優勢,但由于作者精力、學識等方面的原因,也不可避免地導致了在理論方面的不足。我希望在這些文獻的基礎上,能夠在理論方面做出更大成績。
當然,我還將繼續投資銀行學課程的講授,希望通過我的授課,能夠有越來越多的中國人理解、喜歡并投身投資銀行。
總是有好多人問我,為什么你想成為一個投資銀行學家,而不是投資銀行家。那是因為我覺得在一個行業的起步階段,知識的分享非常重要,中國的投資銀行業更是如此。如果做投資銀行家,即使你擁有很多知識,但出于如商業機密等各種原因而不能與人分享,而做投資銀行學家,所做的事就是生產知識并與人分享。何況,與人分享知識對我而言是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