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鶯是一個懷揣著一顆不安分的心,滿世界跑著去處理各種管理事務和人際關系的人。她和記者的見面本來安排在柯達北京辦事處所在的嘉里中心,但最后見面的地點卻挪到了東方君悅大酒店。
葉鶯就是這樣,作為柯達全球副總裁,她昨天可能還在柯達中國公司總部所在的廈門辦公,今天就會和北京奧組委的官員在北京一同進餐,而明天則可能出現在紐約的街頭。她的職業生涯也是極富跳躍性,先是記者、外交官,然后是企業管理者。然而,在繁忙的商務之旅和不安分的追求背后,葉鶯的一個不變的夢想是,她要搭一座橋,一座讓人與人之間、東方與西方之間能互相尊重和理解的橋。
一路走來,任何一件事情的發生都不是有所設計的,我只是走到哪里就隨緣到哪里,但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是全心全意把事情做好。
我并不是說在做記者的時候就想好下一步要當外交家,而是在做記者的過程中,我發現原來外交家也可以做,于是就從事了外交工作。而因為工作的關系,我有了很多接觸企業的機會,但不是說每個機會都那么吸引我,也不是說我把外交作為跳板進入哪家企業。你要問我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我沒有想好。萬一有什么機緣,我會去做一些別的事情。
我的確不安分,我有追求。這次做某件事以后,下次再做我一定會想新的點子,一定是不一樣的東西。我一直覺得今天和昨天不一樣,明天是明天的事,可是今天在你把事情做好當中,你得到的歷練就會協助你把明天的事情做得更有創新,更不一樣。如果我這樣不斷的追求能讓我身邊的人對人生也有不斷的追求的話,我覺得這是一件自己很滿意的事情。
在企業崗位上,我只是在我的翅膀能夠夠得著的長度伸展。不管我做什么,我珍惜我當時的身份,我盡量把事情做好,就會有新的機會出現。所以我有很多選擇,在這么多選擇中我選擇繼續留在柯達,這是兩情相悅的事情,我很喜歡柯達的文化以及它提供給我的舞臺,而柯達也喜歡我在這里營造的一些影響。
你問我會一直在柯達呆下去嗎?我不知道,也沒有答案。這就像你在樹林里走,看見一朵小花你要停下來欣賞,可是如果你沒有東張西望的話,你不會注意到它的吸引力。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東張西望,東張西望并不代表你心猿意馬,而是因為你看多了才會珍惜你所擁有的。
對我來說,柯達整合中國膠片產業沒有完成的那一天。就像你刷牙洗臉一樣,因為污垢是一直在累積的,企業也一樣,只要它在循環就必定會出現一些狀況,你就要不斷地去協助、關懷和處理。
這就是為什么管理重要,其實管理不是管理事而是管理人。而且我覺得人是不可以去管理的,只能去引導。給人一種壓力讓他改變是不可能的,是短暫的,你必須給他張力,讓他內部自己去發揮,這樣才能改變他。
往往我們說“論事不論人”,這話習慣在口頭上說,但事實上很多事情跟人是有絕對關系的。桌子裂了(“啪”,葉鶯拍了一下桌子),如果沒有人去縫合它,它本身是沒有能力縫合的,這是一個硬件的東西,軟件的東西也一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是膠水就能解決的問題,你還需要另外有一個人使雙方都能夠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換位來看到對方,這樣才能夠從內心里真誠地面對中間的沖突和隔膜。
我的夢想就是架一座這樣的橋,無論它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希望它不僅能溝通東方與西方,而且能溝通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這個橋梁的作用就是讓河的兩岸互相尊重和了解。那么,這中間一定要有人來架這座橋,我覺得我具備這樣的條件。
其實我過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本著這樣的一個原則,無論以后到哪里,也不會離開這一主線,就是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繼續影響身邊的人。
我曾經有個夢想沒有實現,就是很小的時候我想成為一個芭蕾舞的舞者,可是由于自身條件以及后來缺乏毅力,這個夢想破滅了。當時我只有四、五歲,就特別喜歡音樂、喜歡肢體語言,覺得這兩種東西結合起來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可是這個過程的確很苦,因為你每次跳了幾個鐘頭之后脫了鞋腳都會流血。當時自己覺得身體和心理都難于承受,所以這個夢想只堅持了3年多,最后終于放棄。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這句話是絕對的。
因此,當你追求夢想的時候,一定不能脫離現實。比方說你是一個麻雀卻要做一個鳳凰的夢,這就很難,你會變成一個非常痛苦的麻雀,因為你的翅膀永遠不會變成鳳凰那樣的多彩。可是作為麻雀,你卻可以作一個快樂的麻雀,而且不需要自怨自艾,埋怨自己生出來就是一個麻雀,因為作為麻雀和無法移動的一棵樹相比較還有一定的自由。所以我覺得,每個人應該安分于、感恩于你是誰。當我覺得自己無法承受這樣的歷練,我接受失敗,等到來世再來圓這個夢,但這個夢沒圓不等于你就是一個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