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歐是在校慶五十周年,白熱的太陽下,他穿著令他顯得十分幼稚的西裝,在 臺上作了十分鐘的演講。我一向?qū)@些小兒科的節(jié)目不感興趣,于是在臺下翻來覆去地聽王 菲的CD,不停地吃著零食,耳朵聽得發(fā)熱了,我摘下耳機,毫無意料地聽見了他演講的最后 一句話:\"我想在大地上畫滿窗子,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我愣住了,那句 話像一股暖流,直沖我的淚腺。我猛地站起來,使勁兒鼓掌,大家都看著我,他朝我望了一 眼,投來一個微笑,我知道,我和他成為朋友了。
日子還是如流水般地過著,一天早晨,我去食堂吃早餐,領面的時候,一雙筷子伸到我面前 ,我接過,說\"謝謝\"。抬頭一看,竟然是他,他傻呵呵地笑著:\"下個學期,我會轉(zhuǎn)到你 們那班。\"\"哦,這關我什么事嗎?\"這個男孩真奇怪。\"你叫什么名字?\"\"刺刺。\"\" 你呢?\"\"歐。\"
歐憑順利地過了預試闖進了我們這個殺氣騰騰的重點班。我和他自然成了好朋友,在保 持學習成績穩(wěn)定的前提下,我們上課遞紙條,放學上QQ,天天聊得不亦樂乎。由于上課遞紙 條條件有限,我們的話都是短短的,無非是互相抬杠罷了。紙條一經(jīng)別人傳遞后,紙上的秘 密便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了。于是我們放棄\"兩點之間線段最短\"的策略,改用\"拋物 線\"行程。有次他從那頭丟了一個紙團過來,不小心扔到了老師腳下。我連忙聯(lián)系同學幫我 撿,他卻站起來說:\"老師,請幫忙撿一下。\"那時侯我真想撞墻。
那老師也積極配合,還沒有偷看紙條的內(nèi)容,只是板著臉把歐\"請\"上了講臺,讓他把 紙條的內(nèi)容對著同學們大聲讀三遍。我心想歐這下死定了,我準備花圈吧。歐從容地走上講 臺,打開字條,大聲念道:\"刺刺,這個男老師好帥!\"全 班同學哄堂大笑,老師也沒轍,笑著說:\"這位同學好眼光呀。\"便讓歐回座位了。
我呆呆地坐在臺下,看著歐臉上掛著不羈的笑容,我好想對他說,歐你帥呆了 !
我們一起惡作劇,罵自己看不慣的人,一人拿一瓶啤酒在街上跳舞,還不停地上網(wǎng),我想我 真是墮落了,但為什么我的成績絲毫沒有下降呢?歐有股神奇的力量,讓我快樂生活。
網(wǎng)上的聊天很讓人放松,我們無話不談。我問他:\"你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他沉默了一 會兒,說:\"因為你的笑容里有一種憂郁。\"\"是嗎?怎么別人沒這么說過?\"\"因為他們 不懂什么叫憂郁。\"我懂了,他是個深沉的人。\"我以后不能上網(wǎng)了。\"我故作輕松地說 。\"為什么?\"\"因為我爸說學習容不下一絲松勁。\"\"那好啊,我們的才女刺刺懂事地全 身心投入學習了,今天歐來為你餞行吧。\"他給我發(fā)了好多笑話,還有JAY的那首《晴天》 。我沉甸甸地看完笑話,當周杰倫唱到那句\"為你翹課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 的那一間……\"我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他卻還在那邊不停地說著冷笑話。\"別說了!\" 我說,于是,我們都沉默了半分鐘。這時,屏幕上又閃現(xiàn)出了一行字:\"哥們兒加油啊。考 上好高中,我也會努力爭取和你再同校的。只是,我感覺到,你就要離開我了,這網(wǎng)上沒你 的日子真不好過。\"我關了電腦。
古人說時光如梭真是沒說錯,轉(zhuǎn)眼我就在我理想的高中讀高二了,學習緊張極了,但我還 是堅持每周上網(wǎng),為了給歐發(fā)E-mail。兩年前,他隨他父母去了澳大利亞,真是應了他在QQ 上說的那句話,只不過不是我離開他,而是他離開我。他臨走時我們約好了每月寄一封E-ma il給對方。其實我每周都寫的,每月底發(fā)信時我就挑那封最帶有快樂氣息的信給他。
刺刺:
展信佳!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安靜地坐下來給你寫信了。因為工作繁忙,我每次寫信 都是急匆匆的,請你原諒。
昨天我又去那個叫CHAEM的店子吃冰激凌了,我忽然記起以前和你一起吃冰激凌的情景 ,那時候不是有個叫凌的男孩子追你嗎?你叫我?guī)湍惆缒愕腂F來避開他,于是我們天天約去 吃冰激凌,那時在冰激凌店浪漫的氣氛我還真不習慣呢。還有一次我和一伙壞孩子干上了 ,有次碰上其中一個,他仗著他有背景就挑釁還打了我一拳,你還真是猛啊,平時連一只螞 蟻都不敢碰,那天卻沖上去打他,咬他,如果不是我從后面抱住你,你不把他殺了?呵呵, 沒想到平時那么理智的你……
2005年6月20日
我看完了信,走到窗前,外面清風沙沙,陽光燦爛,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朗誦的顧城的那首 詩《我是個任性的孩子》,想起他說:\"你笑容里有一種淡淡的憂郁\",想起JAY的那首《 晴天》,還有我們一起把政治主任的椅子上涂滿膠水,后來他卻對老師使勁地解釋:\"都怪 我不好,沒聽刺刺的勸告……真的不關刺刺的事!\"我那不爭氣的眼淚又涌了上來,窗外的 景色逐漸模糊起來。
親愛的歐,我的好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