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組官僚體制是改革的核心

李稻葵

當代經濟學在比較國家的經濟發展過程的研究中有一個共識，即影響經濟發展的一個根本因素，是這個國家官僚體制的效率與質量。

經濟轉型和經濟改革的本質是政府的改革。政府在所有的重大經濟決策中都起直接作用，由于黨政不分、政經不分，導致了許多經濟上的低效率現象，包括軟預算約束、短缺、通貨膨脹、投資不足，等等。因此，社會轉型過程中，如何重組官僚體制是改革的核心思想和核心任務。

盡管中國改革面臨的問題很多，但與俄羅斯和中東歐相比，還是相當成功的。為什么會這樣？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們新企業進入的速度與力度比他們來得猛。很多學者研究發現，俄羅斯和中東歐的政府就像一只抓錢的黑手，是“掠奪之手”；而中國政府是“扶持之手”，扶持新企業和非國有企業進入。所以，中國改革的相對成功，其本質的原因，不是發展戰略的改變，是我們改革開放以來政府行為的改變，從“扼殺經濟發展之手”變為“扶持之手”。

中國的制度變遷，不能簡單地將其概括為在沒有政治制度變化的情況下進行的經濟改革。其實，鄧小平復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進行了干部制度的改革，包括廢除干部終身制，18個月之內，90%的老干部剛恢復工作不久就離退休了，采取的是贖買的辦法，包括多發一個月工資，維持級別待遇等等。可見中國的改革比前蘇聯改革更根本，更觸及神經。如果沒有那次改革讓年輕人上臺，而且建立起干部年輕化、專業化的制度，后面的經濟改革幾乎不可能進行。可以說，中國的政治家在過去20 多年的主要時期都有相當大的經濟改革決心，但是碰到的阻力是中層官僚和官僚體制。

官僚體制的改革往往是限制改革進展的一個瓶頸。核心問題是什么呢？就是政府對經濟干預過多的制度。要改變一個制度，怎么改變？至少要在一代人身上下工夫。得抓住一代人，說服這代人同意采取新的制度，而且把這個新的制度傳給下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