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難過票房門

曹　參

群星：慧眼識上海

這次以“法律援助在中國”名義舉行的群星演唱會之所以青睞和選擇申城，除了策劃者的精明和前期成功運作外，對上海來說，也確有其難以拒絕的理由和難以割舍的情結。據主辦方介紹，他們早就注意到上海是全國最早建立法律援助機構的城市。有數據表明，十年來，滬上這些機構共接待來訪咨詢30萬人次（占全國同期總數的二十分之一），辦理民事、行政法律援助案5165件、刑事指定辯護案近1萬件，有力地維護了社會貧弱者的合法權益。“有鑒于此，‘星光燦爛在上海/法律援助在中國——因為有愛2004群星演唱會將于10月5日在上海虹口足球場隆重舉行，其目的就是要將現今最流行的活動與法律援助相結合，希望能喚起大家對這項司法制度的重視”。

慧眼識上海，上海確實是一座充滿關愛的城市。在這里，人們常常可以聽到這樣一句話：“幫助一個貧弱者，能夠安定一個家、造福全社會。”記得2003年4月，在上海市政府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當以弱智人為運動主體的特奧會的總部官員宣布首次走進亞洲、走進中國的第十二屆特奧會將于2007年在上海舉辦時，在場的很多記者為之動容，因為他們知道花落上海的不易：舉辦特奧會，不僅要有良好的硬件設施，還要有超過80%來自民間的愛心捐款，更要有理解、幫助智障弱勢群體的關愛抽樣指數。曾獲得愛心國際高分的上海，面對同樣需要援助的貧弱者，這次，你準備好了嗎？

坦言：不怕你不來

在法律援助的旗幟召喚下，上海沒有理由不為群星喝彩，不為貧弱者獻愛。在演唱會前夕的媒體見面會上，主辦方曾激情預言，“10月5日，9大明星和3萬上海市民將為有愛而匯聚到一起，為中國法律援助事業添光加彩，藝人們將展示魅力，為貧弱群體奉獻自己的一份真摯愛心”，因為他們相信，“只要有愛，不怕你不來。所有的演職人員，將無不為這項有意義的活動做最賣力的準備及演出” 。

記者在第一時間獲悉了將要閃亮登場的群星陣容是：最佳人氣偶像周渝民、香港玉女張柏芝、動感小天后蕭亞軒、情歌大師張宇、歌唱主持雙佳陶晶瑩、金曲獎馬來西亞區最佳女歌手梁靜茹、最浪漫的趙詠華、最佳組合花兒樂隊、內地新興R&B歌手胡彥斌。“屆時歌曲一首接一首，熱力四射，不怕你不來”。值得一提的是，主辦方還向媒體披露，本次演唱會的歌手，都有很長一段時間未在上海公開演出，多位藝人早在兩個月前就排定此檔期，一連多場撞期或鄰近城市的活動都予以婉拒，其中仔仔周渝民雖然手臂受傷，也堅持不辜負大家對他的期望，將抱傷出演。

真是難得的愛心、難得的真誠，但市場又是怎么認可的呢？

晚會：熱鬧加調侃

10月5日18:30，記者提前1小時趕到虹口足球場，這里已是人山人海：這邊觀眾三五成群，那邊歌迷會忙碌著分發偶像電子舉牌，中間穿插著熒光棒的叫賣聲和武警、保安及黃牛的身影，在碩大霓虹燈牌射出的幻彩映襯下，真是好一幅國慶黃金周的休閑市井圖。

19:00，驗票，剪票，觀眾陸續進場。虹口足球場面對演出臺能容納2.5萬名觀眾，為防止歌迷涌入前臺，內場的6000只座位被鐵欄桿隔成四大塊，并有眾多民警和武警嚴守，嚴格對號入座，絕不允許串位，大有大牌歌星駕到前的安保氣氛。

19:30，演出正式開始。令記者詫異的是，隨著藝人的陸續上場，歌聲、音樂伴奏聲雖經超大功放器的強勁提升擴播，超高音、重低音已把人的耳膜震動得鼓鼓發脹，但仍掩飾不了現場的冷清：內場、看臺大片位子空閑著，臺下觀眾估計在兩成左右。觀眾為什么不進場呢？半小時后，奇跡出現了：大批觀眾爭先恐后地涌入，喊聲、口哨聲和熒光棒的搖曳此起彼伏，現場的觀眾席霎時熱鬧而壯觀了起來，可謂臺上有星，臺下有光，讓人感受到了“星光燦爛在上海”的演出氣氛。

客觀地說，“因為有愛”雖是一場為貧弱者提供法律援助捐款的大型主題性演唱會，但除非你曾關注過媒體報道，除非你是提前半小時進場觀看過宣傳教育片，現場因為沒有主持人，缺少背景串詞，也沒有整場都打的主題會標，如果你從準點踏入，到3小時后散場離開，給人的感受這僅僅是場流行歌手力推自己的流行歌曲商業演唱會而已，純得很。鏡頭回放——

某藝人：“上海儂好！……我喜歡上海，晚上我會去買房子，常住上海的……”

【點評：套套近乎】

某藝人“我好想你們！把手搖得幅度大一點好不好，我會賣力唱的……”

【點評：重復客套】

某藝人：“我是一個唱情歌的老男人，你們是喜歡歌還是喜歡我的人（把話筒轉向觀眾），大聲一點回答……”

【點評：調侃調情】

某藝人：“沒想到觀眾那么熱情聽我的歌，我熱死了，真的好想、好想脫喲！不過……”

【點評：故作性感狀】

某藝人：“我的歌好聽不好聽？（觀眾：“好聽！”）還想不想聽？（觀眾：“再來一首！”）不行喲，上海的大閘蟹還等著我哩，拜拜！”

【點評：擋不住的誘惑】

……

在所有與觀眾的互動對話中，給記者印象最深刻的只有兩位藝人——

張柏芝的直白：“我唱得不好，但是我會努力做一個實力派的歌手，請大家給我半年時間，我會努力的。”此話一出，博得觀眾陣陣掌聲。

趙詠華的愛意：“今天，是個與法律有關的晚會，我為大家唱一首表達愛的老歌《最浪漫的事》。”人聲鼎沸的現場，突然靜了下來。

整場主題演出，充斥著熱鬧、調侃的輕松氣氛，僅有一位藝人表達了一句“與法律有關“的心情，真不知是主辦方特別是晚會的編導的疏忽還是刻意的追求。

票房：慘遭滑鐵盧

義演的第二天，滬上和境外不少媒體出奇一致地競相播發了這樣一條新聞：張柏芝、周渝民和蕭亞軒等藝人，昨晚在上海虹口足球場舉行的《因為有愛——2004群星演唱會》慘遭滑鐵盧，開場時的入座率竟低至兩成，開場約半小時后晚會門票大幅跳水割價至3.5元人民幣，創下上海演唱會票價的新低，完場前入座率終增加至八成。

記者是提前三天直接在虹口足球場購票的。那天，售票窗口雖是冷冷清清，但卻被告知看臺低價位已銷完，于是只得咬咬牙化480元買了張內場最次等的票。第二天記者打開票務在線網，得知從看臺到內場，從100元到1280元，售票欄顯示均已滿座，著實讓人感覺了一番“票以稀為貴”的滋味。但誰又能料到，真真假假，好景不好。一復旦大學生告訴我：老記，什么“均已滿座”呀，開演前一天的中午，我們的學生網還登出了“演唱會打折票，原價480元、380元、180元現售200元、150元、70元，數量有限，欲購從速。購買地址：學生書亭”。門票成了“水票”，真讓人霧里看花怎么也弄不明白其中的奧妙所在。

更讓人心寒心酸的是，這臺演唱會的票房，在異地也有過同樣、甚至更慘的遭遇。9月22日，山東不少媒體曾播過這樣一條消息：由中國法律援助基金會和青島市司法局特別支持的“法律援助在中國/星光燦爛在青島——因為有愛2004群星演唱會”10月將相聚青島。近些年，青島的文化活動發展勢頭兇猛，青島時裝周、市民十佳文化廣場，青島與北京同步舉行奧運倒計時鐘落成儀式等相繼推出，足以讓人相信進行義演的堅固基礎。然而，活動進展到9月30日，《半島都市報》等媒體又紛紛刊出消息：原定于10月3日在天泰體育場舉行“因為有愛2004群星演唱會”因故取消。張柏芝、劉若英等大牌明星也隨之遭遇“票房門”，抵青已成泡影。后據主辦方負責宣傳的人員透露，因門票只賣出了60多張，主辦方入不敷出，只得取消整個活動，售出的門票于10月5日前接受退票。

10月5日！上海、青島同遭大型主題演唱活動的“票房門”，令有責任心的業內專家和記者嚴重關切和深層次地思考。人們不禁要問：以法律援助名義的群星演唱，你的自身是否也需要援助呢？

這本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演唱流行歌曲的藝人大拼盤，然而因為有了“法律援助在中國”的名義，于是便有了轟轟烈烈的啟動和熱熱鬧鬧的開演，廣受媒體和公眾的關注和尊敬。打開互聯網強勢搜索引擎google，“因為有愛2004群星演唱會”的查詢結果有6000項。讓記者納悶和驚訝的是，在大量報道明星和票房的信息時，竟沒有一項是披露和評價這次活動的社會關愛效果的，難道人們在忙于追星、追票的時候，忘卻或放棄了“追款”——一場被捧為第六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特別祝賀節目的大型主題演出，究竟為貧弱的受助者捧出了多少表達愛意的真金白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