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手的回敬

曹德全

章子葉和林芝蘭是同學，從上初中時就相愛，直到章子葉家道中落，直到林芝蘭的父親步步高升，官至極品，有錢有勢，他們才中斷聯系。

這一天，章子葉從廠里下班回家，走在人行道上，撿了個錢包。那時他有些吃驚還不敢撿呢，他向四周看看，沒有一個人影，再向地上看看，是一個漂亮的女式錢包，他決定撿起來。撿起來以后，還是沒有人來找，他決定打開看看。打開來看，里邊的內容頗為豐富，有700多元現金，一個數目不詳的銀行信用卡，還有一個身份證。身份證上有姓名、有照片、有地址，既然什么都有，就把它還給失主本人吧。再仔細一看，這不是林芝蘭嗎？正是她，他從前的愛人。

章子葉來到一所豪宅前，按響了門鈴。保姆出來應門。保姆帶他坐在客廳里，等候。

章子葉心想，林芝蘭已經結婚，我絕不是來這里重續舊好的，也沒有什么格外的企圖，僅僅是來送還她丟失的錢包。他囑咐自己不要胡想，更不能亂來。如果說還有另外的動機，那就是向她表示自己的祝福和美好的愿望——她結婚時他不在本地，沒有來參加她的婚禮——補上一份口頭上的祝賀。

主人來了。林芝蘭款款地從樓梯上降下來。她磕著葵花子，態度嫻雅，婀娜多姿，比以前他們好的時候還要美麗百倍。章子葉看呆了，有些忘記自己的使命。

“是你呀，章子葉！”林芝蘭的口氣里透出她的意外。章子葉趕緊說道：“啊，啊……我來向你表示我的祝賀，你結婚時我沒有來，我衷心地祝愿你們美滿、幸福……還有，送還你丟的錢包。請檢查一下，看少沒少東西。”林芝蘭接過錢包，不屑地說了聲：“沒什么！”就把它丟在茶幾上。

章子葉感到對方并沒有表現出重逢的愉快和過去友誼的回顧，冰冷得讓人打哆嗦。他感到熱臉貼到涼屁股上了，他應該走了。林芝蘭沒有送他，保姆把他送到門外，“咣”一聲把他身后的大門關上了。整個過程只有3分鐘，他好像過了3年，他后悔自己心里還存在著過去的溫存，他只想扇自己的耳光。

幾個小時后，他的辦公室來了兩個警察，把他帶走，拘留審查。要他交代如何偷了市長女兒的錢包。

幾個月以后，一位美男來到這所豪宅前，他按響了門鈴。保姆出來應門，帶他坐在客廳里等候。

不一會兒，女主人林芝蘭款款地從樓梯上降下來。她磕著葵花子，態度嫻雅，婀娜多姿，比上次還要美麗百倍。美男貪婪地看著她，幾乎忘了自己的使命。林芝蘭將手中的葵花子放在茶幾上，用小手絹擦擦手，也放在茶幾上，問：“先生，有什么事嗎？”口氣里透出客氣和尊重。美男說：“我是公安局的。你的錢包被人偷了嗎？”林芝蘭說：“被人偷過，但，現在沒有。”美男說：“能不能讓我看一下。”林芝蘭說：“可以。”她掏出自己的錢包，遞給美男看。美男接在手中，顛來倒去看看，然后打開來。里邊頗為豐富，有700多元現金，一張數目不詳的銀行信用卡，還有一個身份證。美男說道：“身上不要帶這么多現金。”林芝蘭說：“一直這么多。幾個月都沒有用錢的地方。”美男說：“啊……謝謝。不打攪了。再見。”

林芝蘭親自送美男出來，在門外揮手再見。整個會見持續了十多分鐘，她好像只有幾秒鐘，沒有感到厭煩，也沒覺得掉什么價。回來后發現少了幾粒葵花子兒，還有那個嶄新的花手絹。

幾個小時后，由警犬開路，來了兩個警察，他們來到豪宅里，把林芝蘭帶走，拘留審查。審查她和一個剛剛發生的盜竊案的關系，因為盜竊案現場發現幾粒葵花子和一個嶄新的花手絹。葵花子和花手絹警犬認（嗅）得，帶著他們來的。

她暴跳如雷，喊著叫著：“我要見你們局長！我要讓我父親撤了你們局長的職！”“我們公事公辦，小姐，請吧。”

林芝蘭被帶走了，一路上她不停地打電話，呼喊市長說她冤枉，像一個極其有權勢的女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