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雇傭兵只為財死。對這種軍人來說,在哪兒跟誰作戰都是一回事。在他們眼中,戰爭只是另一種形式的冒險。雇傭軍的身分給了鮑勃·德納很大的自由,他可以自己制定政變計劃,親自選定職業軍人,而且有穩定豐厚的報酬。幾乎所有的指使人都會給他的隊員提供武器和交通工具。雖然德納沒有取得什么傳統意義上的光輝業績,但他仍然是上個世紀最著名的人物之一。
鮑勃·德納其人
在職業生涯中,鮑勃·德納和自己的伙伴到過很多國家。上個世紀60年代,他的隊伍駐扎在剛果,后來去過也門、尼日利亞、安哥拉,之后到了伊朗的庫爾德斯坦,領導庫爾德人武裝起義。德納一直都任少校一職,嘗盡了冒險生涯的酸甜苦辣,身上傷痕累累,這位“共和國的最后一個海盜”把自己的才能發揮到了極至。他每到一國,無論其獨裁者還是安全部門,都會樂意為他效勞。他熱愛的祖國法蘭西對他也是推崇備至,不過,在國內,他仍然沒有逃脫三次受審的命運。
德納的才干在軍事領域里得到充分展現。他曾在法國海軍服役,后來轉入憲兵隊,以少校身分退役。這位憲兵少校野心勃勃,不愿過風平浪靜的生活,于是他多次更名改姓,當起了“雇傭軍無冕之王”。當鮑勃·德納的名聲傳遍世界時,他已是垂垂暮年。
“野鵝敢死隊”
德納喜愛冒險。自上個世紀50年代從憲兵隊退役,他就開始在各國飄零。觀光攬勝不是其興趣所在,運用豐富的經驗智慧來賺錢才是他的目的。德納的工作就是招募一批專家,讓他們死心塌地地執行各種命令。他的雇傭軍隊伍中有過去的德國黨衛軍分子、游擊隊員,有二戰時通德的法奸,也有蘇聯老兵。國籍、民族、膚色和政治觀點都無關緊要。在各國執行任務,需要的是過硬的專業技能、必要的軍事訓練和團隊作戰能力。他領導的“成功士兵”團有一句豪邁的名言:“世界就是我們的祖國?!?/p>
德納和他的隊員們參加過戰斗,推翻過政府,組織過暗殺。15年中,他成功策劃了十多起國家政變,贏得了“言必行,行必果”的聲譽。有人給他們付錢。在快餐店吃一頓只用75美分的60年代中期,德納手下的雇傭兵每月收入近1000美元。不過,端著自動步槍在熱帶叢林中奔跑作戰可不比在麥當勞吃快餐。這些錢都是拿命換來的。

如果任務是推翻現政府,就能拿到更多的報酬。在一次行動中,他們每天拿到2萬美元酬金。為了讓隊員收入更多,德納遵循精兵簡政的原則。他務求組織一支精干的隊伍,隊員們能以一當五甚至當十。上個世紀70年代末,德納準備奪取非洲的科摩羅群島時,只有30名訓練有素的雇傭兵跟著他上島。就憑這支別動隊,整個群島就成了德納的囊中之物。
當然,這支雇傭軍的每次冒險行動都有人撐腰,通常是各國的安全機關。這些國家為了自己的利益,但又迫于政治考慮,無法派正規軍來實現愿望時,就會找雇傭軍幫忙,組織一支“野鵝敢死隊”,提供給他們交通工具、武器和掩蔽裝備,并制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各種輿論。不過為避嫌,安全機關一般不會直接浮出水面,而是通過第三方來做這些事。
惟一的失敗
鮑勃·德納就像是那名最后的莫希干人,身單力薄地肩負起了重大使命。德納不是民族主義者,但他目睹了非洲大部分地區被戰火吞噬,被腐敗蛀蝕,他不能無動于衷。他決定用自己的是非觀念來影響局勢,包括運用奪取政權和發動政變這些手段。
凡事并沒有萬無一失。經驗老到的德納開始顛覆貝寧總統科雷庫的行動時,很少有人會想到無往不勝的“野鵝”會無功而返。從前的法屬殖民地達荷美1972年經歷了變革,走上了社會主義道路,得到了蘇聯及其盟友的幫助,這讓法國很惱火。達荷美的名稱變成貝寧人民共和國后,形勢更是劍拔弩張。國號改為貝寧,意味著該國試圖恢復中世紀非洲帝國——貝寧國的榮耀。這個帝國存續了500年之久,19世紀末才告結束。法國特工機關對這個詞匯背后的含義極為敏感。推翻貝寧政權的任務落到了德納的頭上。
和過去一樣,德納準備以智取勝。40名“野鵝”敢死隊員迅速占領了貝寧首都科托努的機場。然而,原定計劃遇到了麻煩。已被法國安全機關策反了的當地軍隊沒有來接應德納。同機而來的貝寧反對派政客一時手足無措,拒絕走下飛機。更要命的是,德納本打算分乘30輛出租車趕到市區,可貝寧此時似乎在慶祝什么節日,司機們都喝得醉醺醺的,沒法載客??偨y的私人衛隊很快趕到,雙方開始交火。德納眼看無計可施,只好下令返回。
這次行動失?。ㄖ钡浆F在,德納還是貝寧宣布的死刑犯)成為德納冒險生涯的惟一敗筆。

三次無罪釋放
貝寧事件后不久,鮑勃·德納完成了一生中最著名的壯舉。他帶著一支小分隊占領了非洲大陸和馬達加斯加島之間的科摩羅群島,并在以后的16年間成為該島的真正統治者。其間,德納娶了一個當地女子,信奉了伊斯蘭教,并取名穆斯塔法,后來有了孩子,使他公開承認的子女數量達到了9個。
1993年德納回到法國,他虔誠地跪下,親吻家鄉波爾多省的土地,等待他的是法院的審訊。海盜時代已結束,該是算總賬的時候了。大法官問道:“你為什么不罷手,非要占領科摩羅群島?”德納回答說:“永遠不能在失敗之時止步,先生!”結果他被無罪釋放。40年前,他因刺殺當時的法國總統孟戴斯-弗朗斯未遂而被控告,最后也是宣布無罪。
其實大家都明白,德納有罪。但占領科摩羅群島對法國非常有利,所以事件的參與者都被網開一面。70年代末,這些小島成為“共產主義的溫床”,身為社會主義者的總統阿里·薩利赫對莫斯科來的專員崇敬有加。巴黎一直想讓親法的艾哈邁德·阿卜杜拉曼取代前者成為總統,但法國政府卻沒有向群島派出海外兵團。德納的出現對法國而言真是一場及時雨。一切都進展順利,只不過阿卜杜拉曼在一次警衛人員的沖突中被殺。
德納現在似乎該安靜下來,乖乖地呆在家里享福了,但他還是閑不住。優越生活的無聊激發他的冒險決心。1995年,他再次登陸科摩羅群島,把當時的總統直接從床上逮捕。然而這次德納沒那么走運了,盡管他的行動依然給法國帶來了好處,政府還是決定給他點顏色看看。法國突擊隊登陸科摩羅群島,廉頗老矣的德納不得不束手就擒。他被遣送回國,再一次站在了被告席上。
這次審訊結果和上兩次一樣,德納依然法外逍遙。他又一次結婚,在巴黎郊區住了下來。人們寫了很多關于他的書。他也接受采訪。盡管年紀一大把了,德納還信誓旦旦,準備再干點事業出來。海盜的性格就是這樣,冒險就等于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