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15日,公安部公布首批“東突”恐怖組織名單,并發出了11張國際刑警紅色通緝令。通緝令中第1號通緝犯艾山·買合蘇木于10月2日在巴基斯坦、阿富汗的一次反恐怖聯合行動中被巴基斯坦軍隊擊斃,此人系“東突”庫兒斯坦伊斯蘭運動(又名真主黨)的骨干,曾在新疆地區策劃過多起暴力恐怖事件。為了制造更大的暴力恐怖事件,艾山·買合蘇木密謀策劃從國外購買武器彈藥。這里揭秘的就是艾山·買合蘇木指使其手下偷運200顆手雷的事。
凈土并不平靜
阿勒泰地區位于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最北部,與哈薩克斯坦、俄羅斯、蒙古等國接壤。長期以來,美麗的阿勒泰社會安定,各族人民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被外界稱為一片凈土。
1998年11月23日,一輛運載羊皮的貨車從A國駛入了阿勒泰地區青河縣境內的塔克什肯口岸。邊檢人員按照慣例對車上的貨物進行檢查,發現除了整車羊皮外,還有2個裝汽油的油桶,經過查看未發現有什么異常,便開關放行。
過關后的卡車將兩個汽油桶卸在了遠離口岸一個小旅館里。幾天以后,從阿克蘇來了一個人,找到隨卡車從A國過來的人,他們要旅館經理幫忙找輛車,將這兩個油桶運到阿勒泰市。旅館經理就找了一輛小卡車,那人要求卡車只能夜晚走。路上這人還以逃稅為名讓這輛車繞道數十公里,避開檢查。直到凌晨3時,才駛進夜色下的阿勒泰。
氣焰囂張
這年12月里的一天,阿勒泰地區國家安全局的幾位同志來到塔克什肯口岸進行調研工作,有人向調研人員反映阿勒泰市個體商戶卡德爾經常散布一些民族分裂的言論。聽了反映,這個叫卡德爾的人立即引起了阿勒泰國家安全機關的注意。1999年1月初,阿勒泰國家安全局的偵查員與卡德爾進行了正面接觸,卡德爾說他的那些話是他喝醉了酒后的酒話。他見蒙騙不了偵查員,突然話頭一轉,惡狠狠地說:“你們不要逼我,告訴你們,現在你們用黑色桑塔納把我拉來談話,也許明天也會有人用黑桑塔納拉你們去談話。我想這個時間不會太長,不信咱們走著瞧!”對于卡德爾的回答,阿勒泰國家安全局認為,這人既然能以如此大的口氣說話,不僅說明他的確膽大妄為,而且可以斷定,他背后一定有人支持他實施不可告人的陰謀。阿勒泰地區國家安全局立即向自治區安全廳匯報,專案組因此成立。
大雪無痕
卡德爾自那天被“請”去談話后,變得警覺起來,不再在公開場合散布那些破壞民族團結的話,也不再四處走動,而是龜縮在家中守著鋪子,一副安分守己的樣子。但這些表象并沒有瞞過偵查員的眼睛,在一個多月的跟蹤過程中,偵查員發現卡德爾和烏魯木齊市的一個名叫多力坤的人來往非常密切。
1999年2月23日,偵查員發現3名與卡德爾有過聯系的外地人,住進了阿勒泰市的一家旅館,其中一人正是多力坤。天黑后卡德爾悄悄走進賓館多力坤的房間,在屋里呆了半個多小時后就急匆匆地走了。不久,多力坤也溜出了賓館。跟蹤的偵查員發現卡德爾和多力坤在準備十字鎬和鐵锨。在這個滴水成冰的季節里,他們用這些工具準備挖什么東西呢?
當晚,十幾名偵查員冒著飛揚的大雪悄悄地進入了監控點。第一夜過去了,卡德爾和多力坤沒有任何動靜,第二天夜晚依舊如此,后來發現他們突然失蹤了。
原來在第一天的深夜,阿勒泰市發生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市公安局對全市的旅館進行拉網式的檢查,原來想“行動”的卡德爾他們以為這次檢查是針對他們的,便停止了行動,趁著大雪落荒而逃。
以靜待動
多力坤跑了,卡德爾回到家里坐守觀望。專案組決定:以靜待動。
1999年3月19日,專案組發現那個神秘的多力坤又秘密潛入了阿勒泰,這一次他顯得很急迫,讓卡德爾找熟人用假身份證為他辦理出國護照。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多力坤在阿勒泰僅停留了兩天又失蹤了。
1999年5月,偵查員發現,很長時間沒有動靜的卡德爾開始蠢蠢欲動,他給朋友說最近準備去趟烏魯木齊采購點貨物。偵查員心頭一陣暗喜,卡德爾這次去烏魯木齊一定和失蹤多日的多力坤有關,便決定對卡德爾進行秘密跟蹤,然而狡猾的多力坤跟卡德爾秘密接頭后,又一次從偵查員的視線中消失了。
多力坤的失蹤使偵查工作又一次陷入了困境。如果現在抓捕卡德爾,已經抓住的多力坤這條線索很可能會被掐斷,破案更加困難。為此,專案組多次召開會議,分析案情,一致認為現在還不是抓捕卡德爾的時候,雖然多力坤暫時失蹤了,但他們要挖的“東西”仍然在阿勒泰,一定還會有所行動。
二進塔里木
1999年6月16日,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通報阿勒泰地區國家安全局,多力坤已于6月10日持假護照從二連浩特出逃。多力坤的出逃,使此案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也使偵破工作更加艱難。
轉眼到了1999年的10月,一個名叫熱夏提的人出現在偵查員的視線里。這個遠在阿克蘇的人,從9月份起突然與卡德爾頻繁聯系,而且要求卡德爾替他辦理出國護照和出境證明,給他準備一個假發套。
偵查員很快查明:這個熱夏提系新疆民族分裂組織伊斯蘭“真主黨”的成員,是公安機關通緝的逃犯。
專案組當即決定:立即抓捕熱夏提。由8名偵查員組成的抓捕小組連夜向2000余公里外的阿克蘇出發。抓捕小組趕赴塔里木盆地邊緣的阿瓦提縣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一所監獄,找到了熱夏提和卡德爾之間的聯系人祖農。祖農交代熱夏提就隱藏在團場附近的岳父家中。找到了熱夏提的岳父,他說熱夏提一早就出去放羊了,到天黑才能回來。
偵查員們開著吉普車跑了方圓幾十公里的戈壁灘,卻沒有發現熱夏提放牧的羊群。天傍黑時,他們只好再去熱夏提的岳父家。這次熱夏提的岳父變了臉,一會兒說不認識熱夏提,一會說我沒有這個女婿。抓捕小組便撤回了阿克蘇。回到阿克蘇后偵查員們分析,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的熱夏提目前不可能逃出阿瓦提,于是他們又重返塔里木。
10月23日零時,阿克蘇市的一名偵查員前來報告說:據可靠情報,熱夏提于明天早晨5點從海樓牧場的渡口過塔里木河去沙雅縣。
抓捕小組連夜趕到海樓牧場才發現,熱夏提躲藏的村莊沒有路可以進去,此時已是凌晨3點,離5點只有兩個小時,而海樓牧場離該村莊還有70多公里,靠兩條腿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的。抓捕小組領導決定:讓偵查員努爾和阿不力乘坐祖農的摩托車先出發,在5點以前堵住熱夏提的去路,其余人員找馬車隨后接應。
熱夏提躲藏的村莊在塔克拉瑪干深處,這里的地形是一個沙丘連著一個沙丘,因為有塔里木河,河床附近才有了星星點點的綠洲,也才有了一些人家。由于這個地方十分隱蔽,成為民族分裂分子活動比較猖獗的窩點。
摩托車顛簸了兩個小時,努爾和阿不力終于在凌晨5點前趕到了那個村莊。兩個年輕的偵查員為了完成任務,將生死置之度外,挨家挨戶地搜尋起來。
他們搜了一家又一家,當來到一家門前拴著兩匹馬的院子時,發現一個男子在洗手,他們走近跟前一看不是熱夏提,就輕聲問:“你家里有沒有外來人?”那人驚慌失措地說“沒有,沒有!”這時警覺的努爾從亮著燈的窗戶里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努爾和阿不力輕輕地走進屋內,沒等那個男人反應過來,槍就頂在他的后腰上。努爾見過熱夏提的照片,并且知道他身邊還帶著懷孕的妻子。見此人像照片上的熱夏提,努爾示意阿不力讓屋內的兩個女人站起來,發現其中一個是孕婦,這就進一步證明此人就是熱夏提,立即將他銬了起來。
欲擒故縱
經過一夜的突審,熱夏提交代了參加民族分裂組織“真主黨”的罪行和其他同黨的情況,但他否認認識卡德爾。審訊人員卻堅定地認為他與卡德爾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聯系。
果然,熱夏提的被捕,極大地震動了卡德爾,他開始積極謀劃外逃。是現在將他擒獲歸案,還是繼續放長線釣大魚?專案組陷入了矛盾之中。專案組長下了決心:放!只有放卡德爾出境,加緊對其團伙成員的排查,才能一網打盡。更何況卡德爾的妻兒還都在境內,他所留的“東西”還在境內,他一定還會回來。
1999年11月下旬,卡德爾以經商為名到了A國。次年2月9日又秘密潛回烏魯木齊市。卡德爾為什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呢?專案組認為他是放心不下他隱藏的“寶貝”,回來想伺機取出。
2月23日,專案組再次得到情報,卡德爾已從烏魯木齊跑到北京,近期有外逃跡象。專案組認為時機已經成熟,該收網了,這次不放他出境。
2月24日,阿勒泰國家安全局通過自治區國家安全廳向北京市國家安全局和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發出協查通報。兩天后,北京局通報阿勒泰地區國家安全局,卡德爾已在北京被捕。
被改造的汽油桶
抓獲卡德爾,只能說這個案子的序幕剛剛拉開。如何使卡德爾張口,徹底坦白交代,比抓捕他更加困難。
果然,在近半個月的審訊中,卡德爾態度囂張,甚至公然對偵查員進行言語威脅。
3月18日,在強大的政策攻勢下,卡德爾終于開始動搖。主持審訊的領導抓住時機,突然說:“其實我們知道你手中有一批東西,我們也知道是什么,甚至連數量都知道,168個,對不對?就看你老實不老實。”這句話起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卡德爾脫口而說:“不是168,是198。”接著便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1998年8月,卡德爾接到艾山·買合蘇木發來的指示,命令其去境外搞武器彈藥。9月10日,卡德爾在家與熱夏提、米吉提(民族分裂主義分子,已被捕)密謀,決定以卡德爾出國做生意為掩護在國外搞手榴彈。
9月20日,卡德爾由阿勒泰紅山嘴口岸出境,住在A國客戶木拉家里。有一天,木拉對卡德爾說:“你要的東西我給弄回來了,不過不是手榴彈,而是手雷,比手榴彈的威力大多了。10箱,整整200枚。”為了試驗這批手雷的威力,卡德爾和木拉在無人煙的山里試炸了一枚,爆炸力果真很大。試爆的當天晚上,卡德爾興奮地給熱夏提打電話說,東西已到手。熱夏提讓卡德爾將手雷運回國內。之后,卡德爾又將此事告訴了多力坤和另外一個民族分裂主義分子。
為了能夠順利通過口岸運回國內,木拉找人改制了一個蘇制汽油桶,在桶壁的三分之一處焊一個隔板,把包裝好的手雷和引信分別放在隔板的上下層,固定好后再把油桶翻過來,裝上汽油。接著便如前文所述從塔克什肯口岸入境,將手雷拉到卡德爾的家中,深埋在一間小房子的地下深坑內。
埋藏在墳墓中的“山羊絨”
卡德爾還交代:為了保險起見,他們無論是對外人和自己人,在談及手雷時一律使用“山羊絨”這個代名詞。
1999年2月底,多力坤從烏魯木齊來到阿勒泰。正當他們準備十字鎬、鐵锨想挖出那批手雷時,阿勒泰發生的一起刑事案件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多力坤便在那個大雪夜悄然溜回了烏魯木齊。5月初,多力坤讓卡德爾送一枚手雷到烏魯木齊他家。
此后風聲日緊,卡德爾感到恐懼和危險,便于1999年5月25日深夜,將全部手雷從小房子里挖出,深埋在阿勒泰市電視發射塔對面的墓地里。
偵查員們來到墓地,在近1米深的積雪中找到了那個地方,挖了6個多小時終于挖出了一個深1.9米、長1.7米、寬1米的大坑,呈現在面前的是198枚手雷。
據有關軍事專家鑒定,這些手雷系制式軍用手雷,內裝約500克烈性TNT炸藥,比一般的軍用手雷裝藥多一倍,殺傷直徑24米,威力極大。這批被新疆民族分裂主義分子偷運入境的武器,如果流散到全疆乃至內地,將給新疆和內地的社會政治穩定帶來極大的危害。
戰斗未有窮期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顆手雷了,我們下一步的工作任務就是尋找到這顆手雷。”專案組長又下達了新的命令。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國家安全廳的領導下,阿勒泰地區國家安全局于2001年3月14日凌晨2時30分,在烏魯木齊縣大灣鄉黑甲山附近一電線桿下成功起獲了卡德爾送給多力坤當作樣品的那枚手雷。此案告破后,國家安全部給專案組榮記集體一等功。
自治區黨委副書記周聲濤在觀看了戰利品后說:“這批武器一旦落到民族分裂主義分子手中,在政治上、經濟上都會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我們任何時候都應該睜大眼睛在平靜中尋找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