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改善中國公共醫療衛生體系

聯合國開發計劃署提請特別關注四項與公共治理相關的問題。SARS疫情的爆發，更突顯了這些問題的重要性，他們是：繼續進行財政改革的必要性、引進公平的費用分攤機制、更新公共衛生服務的監管框架和公共衛生工作者的從業標準。這些問題如果處理得當，可以降低今

后流行病發生的可能性，從而避免可能帶來的經濟損失。

世界衛生組織的宏觀經濟與衛生委員會在2001年發表了一份報告，提供了強有力的國際證據，表明健康衛生對于經濟增長的重要性。該報告同時指出，在公共衛生方面的投資可以為經濟的可持續增長提供積極的貢獻。

SARS疫情則從反面證明，長期忽視對公共衛生系統和基礎設施的建設會導致經濟損失。

事實上，SARS所導致的經濟損失可以為未來的預防性措施提供一個標尺。這是SARS危機帶來的正面效果，因為衡量采取預防性措施所花費的時間和努力往往是很困難的。而隨著危機的過去，人們的警惕性又會不斷減弱。然而，對應該采取什么行動去克服現存的公共衛生系統的弱點作出評估是極端重要的。這一點，現在是顯而易見的。籌集公共資金是應對這種狀況的方法之一。但這還不夠，更為重要的是取得共識：這些資金到底應該往哪里投？

SARS以及HIV/AIDS等傳染病的流行已經告訴我們，中國大陸和亞洲其他國家的監測系統是不健全的。世界衛生組織在這一問題上比我更有發言權。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和世界銀行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同事一起，重點關注是財政管理問題。應通過對目標資源的配置和管理加強整個國家和亞太地區的疾病預防和衛生醫療系統。有趣的是，從現在到2015年，東亞和太平洋地區事實上并不需要大幅度增加其公共資金，但是很明顯，如果他們想獲得好的回報的話，就必須改變原來的投資管理方式。在中國，這種情況因中國正在由中央計劃體制向市場經濟轉型而更加復雜。

2000年9月，世界各國領導人制定了要在2015年實現的千年發展目標。去年，聯合國系統首次對中國實施千年發展目標的情況進行了分析。分析表明，在這些目標當中，與國際設定的階段性指標有差距的目標都直接或間接與公共衛生狀況相關，包括HIV/AIDS，母嬰健康、安全飲用水的供應等。這些情況清楚地表明，中國的整體公共政策并不太關注在這些方面的投資方式和范圍，但這些恰恰是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備條件。我要補充一點，很多研究表明，中國家庭的不良健康狀況是耗費其家庭財源的最主要因素，甚至會使一些家庭重新陷入貧困。

中國社會正在轉型。在過去的20年里，盡管對公共衛生投資的絕對數額有所增加，但這項支出在政府公共支出中所占的比例卻逐年減少。由此產生的后果是，中國貧富人口所能享受的公共衛生福利的差距在逐漸增加，同時中國的疾病控制機制也很薄弱。目前，中國國家衛生

防疫機構和省地級衛生防疫機構之間并沒有形成一個有效的疾病控制網絡系統來監控整個國家的疾病控制形勢。

另外，各國之間也沒有一個有效的溝通網絡來應對國家間人員的頻繁流動所可能引發的問題。最近的東盟SARS峰會僅僅是國際應急網絡的一個開始，各國公共和私營部門還需更加關注在專業技術上和資金上的投入。

國際經驗已經表明，出于公平的考慮，醫療保健體系不應僅僅依賴自由的市場機制原則來運作，像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當然也不例外。1949年解放以來，中國建立了一個發展中國家中最完善的公共衛生體系，遺憾的是這個體系在1978年后瓦解了。在當前的宏觀經濟形勢下，首要的是建立公共衛生的費用分攤體系。2002年10月，國務院決定從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個人募集資金，重新建立農村合作醫療體系。但是，這僅僅是建立農村整個衛生醫療系統的一個很小的開端。

目前，中國存在一個危險的趨勢，個人在衛生中的現金支出越來越高。2001年，政府支出在全國衛生支出中所占的比例從1990年的25％降為16％；個人支出所占的比例從37％升為61％；社會保障以及其他保障體系的支付比例從38％降為23％。由于中國的醫療保險體系僅覆蓋全國人口的21％，主要是城市就業人群。所以，在許多地區能否享受醫療主要取決于病人的支付能力。由此造成的后果是，農村中的貧窮人群獲得正規醫療服務的機會越來越少，城鄉醫療服務差距進一步擴大。據粗略統計，這一情形關系到中國3億～5億人。

雖然目前中國在醫療方面還沒有清晰明確地制定出國家政策和監管體系，但是私人的醫療機構越來越普遍。這當中有水平低劣和無證的農村醫療診所，也包括北京和上海裝備良好的現代化私人醫院。當前非常緊迫的任務是加強衛生監管體系的權威性。這樣一個監管體系對于公共衛生部門全面監督衛生標準，保護病人安全以及確保衛生服務質量是至關重要的。

毫無疑問，公共衛生機構和私人衛生機構都應有這樣的標準化的監管框架。只有這些跨行政部門的法規和執行才能夠保證有效的監測，高質量的衛生保障，審計以及公眾對整個醫療體系的信心。

為了保證高質量的醫療服務，政府必須建立一套完備的職業標準，并在各種醫療衛生從業者中推廣實施。國際經驗還表明，同業監管機制在執行職業標準方面是非常有效的。但是，中國并不存在這樣一種機制以及符合當今社會狀況的醫療倫理規范。我估計其他亞洲國家在這方面也有許多工作要做。中國政府應該鼓勵中央和地方各級醫療衛生協會的發展，使之成為辦專業交流的論壇，鼓勵他們捍衛衛生體系的從業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