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兒不是第一家,也不會是最后一家,也不是最突出的。”南方證券方莊營業部的人士告訴身份證被盜用四年之久的楊某
1999年底的一天,楊某(應當事人要求不披露其姓名——記者注)到深圳證券交易所辦理開戶手續,結果令他感到匪夷所思:交易所告之,在他名下已經有了一個股東賬戶,即開立者所使用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全部是他本人的。顯然,他的身份證被盜用了。
在楊的再三請求下,工作人員查詢了這個賬戶,發現此賬戶下既無股票也無資金。于是,深交所在注銷了原有賬戶后,為楊重新開立了一個賬戶。
但這顯然只是楊所遭遇麻煩的一部分,更大的問題還在后面。很快,楊發現上海證券交易所同樣擁有一個不屬于他、但也是用他的身份開設的賬戶。但是,他被告知并無權利查詢這個所謂的賬戶的任何情況。例如,這個賬戶是在哪家營業部辦理的指定交易以及名下擁有多少股票和資金等等。因為,他既不能出示股東卡,當然也說不出密碼。
數年之后,費盡周折,楊終于在“圈內”朋友的幫助下,查到了“自己”指定交易的證券公司和營業部——南方證券北京分公司方莊營業部。于是,有了楊先生與這家營業部的三次往來。
9月29日,楊第一次來到方莊營業部。
在柜臺,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聲稱股東卡丟失,希望掛失。工作人員查詢的結果是營業部并無他這個客戶。在楊的請求下,工作人員又通過其姓名進行了查詢,結果是營業部共有三個和他同名同姓的人開了戶,但身份證號碼都和楊對不上。
“十一”長假結束后,楊通過朋友獲得了以他的身份證開立的滬市股東賬戶代碼。此外,他得知,這個賬戶下的股票“數量相當可觀”。10月13日,楊二度造訪南方證券方莊營業部。
這一次,他向柜臺報出了“自己的”股東賬戶代碼。通過電腦顯示屏,楊清楚地看到自己提供的股東代碼赫然在案,但是與之相對應的股東姓名和身份證號碼都并非自己。
次日,楊第三次來到營業部。這一回,他要求直接找營業部經理。一位自稱交易部經理的女士接待了他。在記下了楊的姓名、身份證號碼以及股東賬戶代碼后,這位女士來到柜臺進行“查詢”。她選擇了一臺屏幕背對楊先生的電腦坐下。幾分鐘后,這位部門經理顯然查到了與前一天完全不同的結果,明確告之“這個賬戶是你的”,但并沒有理睬楊希望知道“是誰在使用我的賬戶”的要求。隨后,楊被請到了主管業務的營業部副經理辦公室。
據悉,這位王姓副經理當時正在接電話,他十分清楚楊的來意,并且開門見山:“您的賬戶是您的身份證以前被別人給用了,用完之后呢,開了股東賬戶卡,您查完了以后,是在我們這兒。是這么個事吧。”
王副經理說,根據他的經驗,事情很可能發生在幾年前場外申購,即一級申購十分活躍的時候。“這種事呀,挺多的。”據悉,就在楊之前,方莊營業部就曾先后接待了一批畢業于中央財經大學的人,問題是一樣的:身份證被人盜用開戶。這種情況集中在1998年和1999年。另外,據悉,南方證券方莊營業部成立于1996年年底。
楊1999年畢業于北京一所知名的經濟類院校。他相信自己的身份證是在上學期間就被人盜用,但時間久遠,無法證實。
王副經理顯然認為當年收購大學生身份證的行為非常不智。“不知當時是誰收的,我覺得很荒唐。”他的分析也似乎很有道理:大一時你收了,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畢業了呢?加上還是學財經的!
“你真是要收,去農村,收50歲以上的。”他說。
談及營業部對此問題的具體處理,王副經理顯然是輕車熟路:第一,營業部會出具一個證明:賬戶在此開戶期間,所有的交易與其本人無關。第二,根據客戶的要求,或重新補辦股東卡,將賬戶物歸原主;或進行注銷,重新開立。這是解決方案的全部。
對于楊要求暫時凍結賬戶以及獲得一定賠償的要求,王副經理態度十分強硬:凍結賬戶是不可能的,獲得賠償也是不可能的。“我這兒不是第一家,也不會是最后一家,也不是最突出的。”王副經理強調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在應對楊的問題上,王副經理顯然考慮到了最“糟糕”的情況。用他的話說,最損的,就是捅給媒體,或者走司法程序。對楊先生可能采取“損招兒”的念頭,王副經理也耐心給予了分析——“這玩意虱子多了不怕咬。這種事你給登了報,曝了光,說得狠一點,把身份證借給客戶用了,涉嫌違反了證券法,如何如何,但是也就這樣。協會(指證券業協會——記者注)也好,證監會也好,不會因為這事通報我們,不會因為這事來找我們,最多打個電話——‘以后注意呀’……說白了,這事沒人管。”
用王副經理的話說,類似楊的情況是“中國證券市場發展過程中的一個小插曲”,只是楊不幸“親自經歷了一下”。但以后呢,誰來保證不會再次發生類似的問題呢?
正如王副經理最后所告訴楊的那樣:“三個月以前,夏天的時候,送走那兩位,我就說,等著吧,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