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美元·錄像帶

1997年的一天夜晚，約翰·德莫爾像往常一樣躺在床上睡覺。但在這個令人類文明的某些篇章從此改寫的晚上，德莫爾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子時還在盤算著他那一直尚無起色的Endemol電視制作公司。將近半夜的時候，經過長時間徒勞無功的思考后，德莫爾突然想起了美國媒體的一場特技表演——將4個男人和4個女人鎖進一個巨型玻璃屋里，放到沙漠中，長達兩年之久。凌晨5時，德莫爾得到了改變他一生的靈感。

“我像被施了催眠術，”47歲的荷蘭人德莫爾回憶道，“我猛然想到，如果把一群男女青年關在一所房子里，將他們每天24小時的行為都播放在電視上會是什么樣子？”經過一年的秘密制作，德莫爾終于推出了名叫《老大哥》（BigBrother）的“真人秀”節目。在這個秀里，一群年輕漂亮的男女被關在一幢房子里達100天之久，有24架攝影機全天24小時拍攝他們的所作所為，包括上廁所等極隱私的個人行為。

《老大哥》“真人秀”于1999年9月在荷蘭首播后，一下子徹底顛覆了以往的所有電視節目，也使德莫爾一下子成了富翁，再也不用為Endemol制作不出好節目，生存受威脅而苦惱了。雖然德莫爾不敢說自己發明了“真人秀”這個模式，但至少他把這個模式推到了極致。

顛覆電視盈利模式

要知道，“真人秀”的制作成本其實非常之低。毫無疑問，這個精明的荷蘭人看到了“真人秀”的巨大發展潛力。“‘真人秀’徹底改變了電視的盈利模式，”德莫爾津津樂道地述說著他的成功秘訣，“比如在第一季的《老大哥》每小時只需花費286，000美元，而一些肥皂劇例如《老友記》平均每半小時就要花費幾百萬的巨資。這還不算《老大哥》在其他方面提供的賺錢機會，如額外收費等。”無疑，“真人秀”確實是塊肥肉，德莫爾深有體會，也非常善于把握這個能扭轉乾坤的機會。

不過，所謂萬事開頭難，德莫爾的“真人秀”一開始并不是很容易推向市場，即使是在一向以自由開放著稱的荷蘭。開始時只有一家荷蘭電視臺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但條件也頗為苛刻:Endemol公司必須自己出600萬美元的制作費，以此交換播出時分得50%的廣告收入。然而，誰也沒想到《老大哥》會在全球刮起一場“真人秀”風暴。

《老大哥》的首映是在1999年9月16日，每個看過的人都認為它是色情的，淫穢的，包括荷蘭女王，但這并不能阻止她的國民窺視它的欲望。截至10月30日，約有2/3的荷蘭人看過這個節目。而且，荷蘭人并不是惟一喜歡看《老大哥》的，在10月法國坎內舉行的電視節上，來自全世界的電視臺都爭先恐后地擠在Endemol公司的攤位前，爭相購買《老大哥》的放映權。

不久，股票市場也迅速做出了反應，1996年Endemol公司每股24美元，到了2000年《老大哥》使其股值躍升至每股100美元。德莫爾把Endemol公司的大部分股份賣給了西班牙的電話業巨頭Telefonica，每股153美元，完全按他開的價，沒有商量的余地。2000年3月17日凌晨4時，也就是他們向傳媒宣布這項交易的那天，德莫爾突然宣布說，如果Telefonica談判團不能在15分鐘內趕到簽約的話，他就要回家了。“他可不是在開玩笑，他真會說到做到的，”當時跟德莫爾一起的行政人員說，“那幫做電話生意的家伙還算醒目，正好及時趕到了，做成這筆53億美元的交易。”這筆交易隨后就為Telefonica帶來了11倍的收益。

不過，德莫爾并沒有完全脫離Endemol，他與Telefonica簽了一份合同，答應繼續留任5年，但條件是要給他足夠的自主權。

橫掃美國電視市場

長期以來，德莫爾都夢想著要攻進美國市場，并為之努力奮斗了10年，然而這回仿佛在一夜間，CBS、ABC、FOX和USA都蜂擁而至，求他賣放映權。

“如果美國佬想要《老大哥》，那他們得親自到我的制片廠，給我報價。”德莫爾趁機吐了這口憋了10年的惡氣，“我從未見過美國電視人這么急于跳上飛機飛到阿姆斯特丹。”

2000年2月，德莫爾與CBS的主席萊斯利·莫納斯簽約。那個夏季，《老大哥》首次踏上美國的土地。CBS為第一季的《老大哥》付了2000萬美元，之后每季節目各為1500萬美元。

本來按照常規的做法，Endemol公司可以通過向其他國家的電視制作人授權做此類節目，從而從中得到制作成本4%～8%的回報，但德莫爾并沒有這么做，“《老大哥》的絕對成功，我知道很快就會有人來模仿我們的做法，”德莫爾說，“所以我想，倒不如我們自己模仿自己。”

截至2002年，Endemol與加入它的同盟伙伴一起，一共制作了315，000小時（相當于400集），500個版本的“真人秀”節目，還有250個隨時準備制作，而且它還在繼續想出一些別人根本想不到的創意。“我構思過這么一個‘真人秀’節目，把10個人放在一架只有9個降落傘的飛機上，再把飛機停在7000米的高空中，我擔保會有很多冒險家愿意加入這個節目的，”德莫爾說，“當然，我不會那樣做，我心里還是有底線的。”每當德莫爾將心中的底線放得太低時，陪伴他多年的女友艾爾絲和他的妹妹麗德都會給他提個醒:“你不能那樣做！”

目前，Endemol賣得最火的是《制造恐怖》（“FearFactor”）。參加者必須吃節目制作組特制的一塊恐怖比薩，由凝固的血液、發臭的芝士和飽含膽汁的面包糠制作而成。在美國，每周約有800萬年齡由18歲～49歲的美國人觀看這個節目;同時，也是晚間黃金時段8時至9時，這個年齡段收視最高的節目，將其他電視節目打得落花流水。消費群如此集中，無怪乎廣告商也爭相在這個節目大筆投放廣告。

“這真是一個‘真人秀’的天下。”Endemol美國區總裁大衛·戈登伯格說，“誰還愿意出幾百萬元播《白宮群英》，只為了幾點的收視？”

現在，Endemol公司共有16個工作計劃面向美國市場，足以令它今年的收入比去年的5000萬美元再增加一半。

開拓多條掘金門路

想想看，像你一樣的普通人經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工作后是什么模樣嗎？請看《極度疲憊》，這是Endemol今年最新上映的“真人秀”節目之一。Endemol公司除了絞盡腦汁制作這類整蠱人的節目外，還會積極拓展其他領域，比如《尋找天才歌星》，這是Endemol公司在西班牙制作的節目。

2001年秋，Endemol公司精心挑選了16名極具歌唱天賦的年輕人進駐巴塞羅那市郊的天才學校，接受長達5個月的綜合素質大比拼，看誰才是真正的天才歌星。據統計，當時西班牙60%的電視觀眾，約1500萬人為之瘋狂。Endemol公司除了得到常規收益，還額外地收到了970萬個電話及短信，僅電信這一項就收入940萬美元。而且，由于這個節目太成功，太受歡迎，以致于那些本來寂寂無名的參賽者們頓時成了家喻戶曉的明星。于是Endemol公司又不失時機地推出他們的CD和VCD，其中CD的銷售量為4480萬張，Endemol公司賺了3080萬美元，VCD賣了730萬美元;另外，Endemol公司還舉辦了25場演唱會，約有60萬西班牙人捧場，這樣Endemol公司又賺了1700萬美元。有意思的是，在這期間，100名西班牙音樂人及音樂評論家集體簽名抗議Endemol公司令其他音樂人在西班牙已無立錐之地。可見，這個節目的確魅力非凡。

《尋找天才歌星》的大獲成功，讓德莫爾更堅定了走多元化的道路。“我們已經不是純粹的電視制作人了，”德莫爾說，“我們是多角度多元化平臺的提供者。也就是說，除了賣節目，我們還有太多別的辦法可以賺錢。比如說移動電話，現在這玩意越來越普及，人們也越來越傾向于發短信，那么我們在播節目時，就可讓電視觀眾通過諸如發短信等形式與節目組互動。這樣既能增強、方便觀眾參與，我們又可以從中賺錢。”

今年4月，Endemol公司在荷蘭和德國推出的“減肥速成”節目，參加者每天通過收發電話短信的形式，與節目組溝通，訂購減肥貼士和專家意見。這是在德莫爾的多元化賺錢理念下，Endemol公司第一次甩開了電視媒體。該節目為期兩個月，平均每位參加者約花費了24美元。除了為數可觀的電信收益，Endemol公司還收集到大量參加者的個人資料，這對廣告商來說可是非常寶貴的，這又是一筆財富了。

“真人秀”節目的大獲成功，讓德莫爾積聚了數十億美元的財富，從一籌莫展、捉襟見肘的電視制作公司小老板一下子踏進國際億萬富翁俱樂部。但顯然德莫爾并不滿足，這不，從去年11月起，他就一直通過自己的私人投資公司TALPA，在股票市場上“偷偷”吃進綠茵豪門——曼聯俱樂部的股票。到了今年2月28日，德莫爾已經買下了曼聯俱樂部2.5%的股份，從而一躍成為曼聯俱樂部的第4大股東，持有的股權市值最多達1200萬美元。不過，德莫爾在接受采訪時否認此舉是全面收購曼聯的信號。可是，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