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松之戰——歐洲誕生的第一聲啼哭
如果在古代,奧林匹克運動會上的馬拉松長跑項目是為了紀念馬拉松之戰的勝利,以及因向雅典城傳遞捷報而狂奔至死的腓力庇得,那么,隨著歷史演進至今天,人們驀然回首時,才真正發現,2500年前,馬拉松平原上希臘、波斯兩軍會戰的砍殺聲已經變為西方文明誕生時的第一聲啼哭。
公元前490年9月21日晨,希臘軍統帥卡里馬巧斯將戰場指揮權交付米提阿狄斯,根據雅典的民主制度,希臘軍的10位將領輪流擔任戰地指揮官,這天恰好輪到米提阿狄斯,他在兩翼配置了8排兵力,中間只配置4排兵力。當希、波兩軍展開戰斗后,波斯軍把希臘軍中間薄弱部分頂了回去,退卻的希軍“凹”字陣形把波斯軍正面拉成“凸”字形,而兵力厚實的希軍兩翼開始向內旋轉,形成兩翼包圍攻擊的局面,最后擠作一團的波斯軍隊大敗,逃回船上。據希羅多德《希波戰爭史》記載,此戰波斯軍陣亡6400人,雅典陣亡192人,包括統帥卡里馬巧斯。
從軍事藝術史看,馬拉松之戰是“西方戰略之父”、偉大的迦太基名將漢尼拔創造的“坎尼戰”的先聲。以筆者觀之,漢尼拔的成功在于完全殲滅了合圍之敵,雅典人的不足是沒有將合圍圈封閉,以發展的眼光看,雅典人造就兩翼合圍之勢,創造并完成了“坎尼戰”的前半部分,漢尼拔幫助雅典人封住了合圍圈,完成后半部分,因而在軍事藝術上,坎尼戰是對馬拉松會戰的一種發展。
從政治制度發展來看,當時的希臘半島處于“僭主政體”和“民主政體”并存的狀態中。在馬拉松會戰中,雅典軍事指揮體制的特點是戰場指揮官的“輪值制”,這一指揮體制是雅典民主政體在軍事領域的延伸,是政治民主在軍事上的直接體現。因此,馬拉松會戰的勝利歸根結底是民主政治的勝利,而軍事勝利又對雅典民主政治的合理性和優越性作了強有力的支撐,對希臘半島上民主政體的穩定和發展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古希臘民主政治是現代歐洲民主政治的源頭,也是現代歐洲文明最主要、最重要的內容之一,正是在此意義上,馬拉松會戰被比喻成“歐洲誕生時的第一聲啼哭”。
從軍事效率看,戰場指揮上實行民主制是違反軍事運作規律的。早期軍事指揮上的“輪值制”在長期軍事實踐中暴露出極大的弊病,最終讓位給戰時“一長負責制”。為了解決軍事指揮帶來的獨斷專行同民主政治之間的沖突,西方經歷了漫長的探索。所以,馬拉松會戰所表現出來的古希臘政治民主與軍事民主的和諧一致,在歷史上實屬罕見,這個特例足以說明,希臘文明的誕生深受幸運之神的青睞。
電影中的“美式自由”
“你不能拍性器官。”
“為何不可?”
“法律不準。”
“魯迪,你信奉宗教嗎?”
“信啊。”
“你相信神創造人?”
“對。”
“神創造女人?”
“對。”
“同樣神也創造了她的性器官。你憑什么反抗神?快照!”
這是電影《性書大亨》里面的一場“駭人聽聞”的對話。賴瑞佛林曾經是脫衣舞俱樂部的老板,后來成了色情雜志“好色客”的發行人,為了跟《花花公子》等雜志競爭,他力主走低級的路線。因此,當攝影師魯迪不愿意拍攝“出格”影像的時候,賴瑞佛林堅持“膽子要更大一些,步子要更快一些”。這一堅持,后來給他帶來了財富,也帶來了厄運——他被一些衛道人士抨擊,官司不斷,更要命的是,被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槍擊,最后落得個下半身癱瘓,以后只能坐在輪椅上。
影片并沒有簡單停留在一個人物的傳奇上,而是對這個具有爭議性的人物進行了多層次的描寫:描寫他的果敢和堅韌,也描寫他的荒唐和怪誕;描寫他的強烈的叛逆,也描寫他的愛情;描寫他暴虐的一面,也描繪了他失意時的哀傷。另外,更重要的是,作者沒有浪費這個具有深刻社會涵義的事件:有關賴瑞佛林的判案,成了美國歷史上關于新聞自由、言論自由制度建設的一個重要見證。他的案子最后打到了最高法院,焦點圍繞在他的“出版事業”是否違法?道德與法律的分界在哪里?如何保證公民的言論自由?打官司的過程也就是關于“自由”的論爭的過程——影片花了大量篇幅對這個過程進行了描述乃至探討。
也許賴瑞佛林的辯護律師艾倫·亞瑟曼在法庭辯論上的一段陳詞也可以表達影片制作者的基本傾向:“……我們住在自由國家……但自由是有代價的,有時我們不得不容忍不同的聲音……若因為可憎而限制其自由,或許有一天,我們會發現,面臨了各種莫名的限制。什么也不能看,不能做。那不是自由。”
情色話題最終指向了人的權利問題,使得這部電影有了不同一般的內涵,它見證了某段歷史,同時引發人的思考。另外,電影的藝術特色毫不遜色于它的社會學內涵,于是本片獲得第60屆美國電影金球獎也在情理之中了。
鬼片也歧視女人
嚇唬自己,最見效最省勁兒的當然是看恐怖片。恐怖片里又首選“鬼片”。好的鬼片,當然也能成為高級的電影。好一點的可以嚇人,把握不好或情節失真就可以當做搞笑片來看了。雖然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鬼電影里說的往往都是人話。人怎樣想象,鬼就怎么說話,而近年來的日本、韓國的鬼片里,女鬼不是不會說話,就是以男人的觀點說話,影片里不但沒有對女性受害者的同情,相反地,意圖將反抗的女性透過電影順理成章地徹底“妖魔化”。
在《午夜兇鈴》系列電影、《迷離暗水》、《死亡來電》、《三更之回憶》以及近期上映的《姐妹情深》、《咒怨》里,片中的鬼,不是女鬼就是小孩鬼,而且均為社會或家庭里的弱勢角色。由于含恨而終,有冤難伸,在陽間受到的苦難,只有轉化厲鬼報復,心里才稍微平衡。不過在幽怨、陰慘、委屈的背后,總有受壓抑的女性或兒童成為自私男性的犧牲品,惟有化為鬼魂才終能翻身,得到抗爭或復仇的力量。
西方鬼片受到基督教傳統影響,不論是邪靈附體或是吸血鬼出沒,所謂人鬼的斗爭,往往是上帝與撒旦的善惡對決。但在東方的鬼片里,鬼的出現,經常是因緣果報下的結果,益發彰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醒世教訓意味。只是在許多鬼片里的女鬼,苦苦等到死后才得以報仇,但女鬼的復仇卻鮮少讓觀眾有平反后的人心大快,甚至由令人同情的受害者變為令人發指的加害者,一再加深“最毒婦人心”的刻板印象。
在日片《午夜兇鈴》里,大家提起膾炙人口的女鬼“貞子”,想到的往往是她披頭散發由古井鉆出一路由電視里爬出來殺人的恐怖模樣,卻少有人會記得她坎坷的身世與受害的悲慘 。在韓國電影《死亡來電》中,感情受創的女鬼主要報復的對象,不是感情不忠實的男人,而是男人身邊的妻子與女兒。
至于在《三更之回憶》中,女鬼連自己死了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還是因攬鏡自照,才發現肉體逐漸腐敗。《咒怨》里更是連起碼“冤有頭,債有主”的原則都不顧,認為太太有外遇并生下孩子的男主人,殘暴地殺死妻、子,一家三口死后怨氣不散,將“家庭暴力”擴大成“社會暴力”。
日、韓鬼片,均跳脫中國《聊齋》傳統故事模式,沒有人鬼戀的凄美,也沒有狐仙色誘吸精的男性性焦慮,只有現代社會兩性沖突下女性弱勢者的瘋狂反撲。電影里的鬼,生時未受公平待遇,不懂自我保護,惟有死后大開殺戒才能發泄憤怒的情緒,但這種行為不但得不到大眾的認同,反成了全民公敵。從女人變女鬼,也許不必再含冤忍辱,但受到的歧視卻完全相同。
焚燒國旗的權利
二戰后期,美國宣布參戰,國內反對意見甚多,當世界數以萬計的集中營照片傳回美國本土,舉國震驚,反戰聲驟停。二戰結束時,美國人頭一回視自己的國旗為驕傲。這份驕傲,并非由于戰勝了世界上自稱最強大的納粹精英軍;美國人感到驕傲的是,他們自以為拯救了整個世界。
傳統上,美國人是理智的:越戰時,他們如同反對二戰一樣反對越戰,20世紀60年代后期美國大地普遍發生“燒國旗”事件。在美國,個人焚燒垃圾是違法的(違反環境保護法),即便在自家后院焚燒枯樹枝也違法。可咄咄怪事的是,焚燒國旗從來就沒個明確的法律交代,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某些州,有相關“焚燒國旗”的處罰條文,但是當案件上訴到聯邦最高法院,每次都以個人無罪的判決告終。
由于對燒國旗的縱容,1967年,紐約中央公園一個大型反越戰集會上,發生了十分“壯觀”的燒國旗案例。國內民眾向政府請愿通過了第一個聯邦反褻瀆國旗法。
可好笑的是,每當有人試圖以國旗法控告某人,最終總由于國旗法與憲法相抵觸而敗訴。
1984年,得克薩斯州,一群反對里根的游行隊伍將汽油倒在國旗上,在市議會門口焚燒,并高唱:“美國,紅白藍的旗幟,我們唾棄你。”當事者據《反褻瀆國旗法》被告上法庭,結果被宣判無罪。
1989年,布什政府,美國國會通過國旗保護法,將焚燒國旗定為非法。可僅僅只隔了數小時,國會大廈門口就有人守著焚燒國旗。數月后,最高法院竟宣布,國旗保護法因違憲而無效作廢,裁決書中有一句:“美國國旗代表的權力之一,就是焚燒它的權利。”這標志著以前的反褻瀆國旗法同時失效。
從此,政客們再也不能任意將愛國主義和國家利益,用做謀取個人或黨派利益的借口。以燒國旗作為反戰傳統的國內民眾輿論,質問總統、政府和議會:
“What'snext?今天不許我們燒國旗,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任意派送我們的孩子當炮灰?我們不答應。”
于是從20世紀90年代起,美國有人打主意修改憲法,以保護國旗,遺憾的是,每次均以或大或小的投票差被否決,反復的憲法修改提議案不斷地每年都在進行,到后來,甚至是否禁燒國旗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在于,是否經過大眾細致的思辨,最終達成一致。
程序才是重要的,結論已經是其次了。
一個連國旗都讓燒的國家,還燒它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