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慘烈親情

張百健

偷襲雀巢

我今年17歲，是松原市前郭縣大山鄉(xiāng)中學(xué)初三年級的學(xué)生。

2003年放暑假的第三天，住在縣城里的老姨來電話說：一周后，她家的小弟弟要來我家過暑假。為了歡迎小弟弟的到來，我想給他準(zhǔn)備一份見面禮。但是小弟弟的家住在城里，他家的生活要比我家強幾個檔次，要是送給他一份普通的見面禮，他肯定不會太喜歡。經(jīng)過一番絞盡腦汁的思考，我終于有了主意：送給他一只鳥。因為小弟弟的最大愛好就是養(yǎng)鳥。上一次小弟弟來我家時，就對我家房前屋檐下的那窩麻雀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想捉兩只帶回去養(yǎng)在籠子里。既然如此，何不捉兩只麻雀送給他當(dāng)見面禮，我想，小弟弟一定會十分驚喜。

據(jù)我觀察，我家房前檐下的那個麻雀窩里住著兩只大麻雀和幾只小麻雀，那兩只大麻雀每天不停地叼回來食物喂窩里那幾只叫個不停的小麻雀，于是我把目標(biāo)選定在這窩麻雀上。

一天中午，我在觀察到兩只大麻雀都鉆進(jìn)窩后，就開始了對這窩麻雀的偷襲行動：我光著腳十分小心地提著一個鳥籠爬上了事先放在鳥窩下的木梯。我屏住呼吸，猛地把一只手伸進(jìn)了麻雀窩，并且一下子捉到了一只麻雀，同時，我的手感覺到麻雀窩里頓時亂作了一團。就在我把手從麻雀窩里撤出來，以便把手里捉到的這只麻雀放進(jìn)鳥籠里時，騰的一下，從麻雀窩里飛出來一只麻雀，我用手一撲，沒有捉住，這只麻雀逃掉了，原來這是一只大麻雀。幸運的是我剛剛捉到的是另外一只大麻雀。接下來，窩里的那三只不會飛的小麻雀乖乖地被我捉進(jìn)了鳥籠里，這樣，我結(jié)束了這次基本上還算成功的偷襲行動。

拼死一搏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提著鳥籠剛從木梯上下來，剛才從窩里逃走的那只大麻雀在空中向我俯沖過來，在我的頭頂飛過時，竟在我頭上拉了一潑屎。這讓我非常氣惱，我知道這只大麻雀是在報仇，因為我捉了它的愛人和子女。雖然我承認(rèn)自己冒犯麻雀一家在先，可這只麻雀敢在我頭上拉屎也著實讓我心中的怒氣難消。為了消除心中的怒氣，我也想好好報復(fù)一下這只侮辱我的麻雀，于是我把鳥籠關(guān)閉嚴(yán)后，掛在木梯上，這樣讓外面的這只麻雀眼看著它的家人被囚在籠子里著急而又無可奈何。同時，為了防止它再次向我頭上拉屎，我進(jìn)到屋子里，隔著窗玻璃靜觀眼前的一切。

鳥籠里的三只小麻雀被突然從窩里掏出來，又放進(jìn)籠子里，由于驚嚇和到了陌生的環(huán)境，都伸著脖子驚叫個不停。籠子里的大麻雀一邊用翅膀和喙撫慰著受驚的子女，一邊急躁地在籠子里蹦來蹦去，并用喙使勁地破壞著鳥籠，同時，它把頭從一個個鳥籠的空隙間試著向外伸，以尋找逃走的機會。這時，我注意到外逃的那只麻雀又飛回來，在鳥籠的周圍一邊盤旋，一邊大聲地鳴叫。鳥籠里的麻雀們也跟著它鳴叫。我猜想它們一定在說如何進(jìn)行營救的事。終于，那只外逃的麻雀落到了鳥籠上，它和里邊的那只大麻雀一番嘰嘰喳喳地商量后，它們開始里外夾擊，同時用尖硬的喙啄敲著鳥籠，它們是那樣地用力，發(fā)出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簟Ｎ以谖葑永镌僖察o觀不下去了，我真擔(dān)心它們會啄破鳥籠，一家人逃走。于是我從屋子里沖出來，用笤帚趕走了那只來解救家人的麻雀。

我再次回到屋子不到五分鐘，那只外逃的麻雀又飛過來，在鳥籠上空盤旋尖叫著，又和籠子里的家人說了一陣話后就飛遠(yuǎn)了。我想它一定是為解救家人已經(jīng)無計可施，失望地飛走了。然而我猜錯了，幾分鐘后，我又看見那只外逃的麻雀飛回來，它像箭一樣疾速俯沖過來，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它一頭撞在了鳥籠上，隔著玻璃窗我都聽到了啪的一聲響，我吃驚地看見，鳥籠上的篾條被撞斷了，里邊的那只麻雀從鳥籠撞開的缺口處鉆出來，騰地一下展翅飛走了。

我又一次從屋子沖出來，當(dāng)我快步跑到鳥籠前時，我被眼前悲壯的一幕弄得驚呆了：那只來解救家人的麻雀一頭鮮血地躺在鳥籠子里一動不動了，那三只不會飛的小麻雀正圍著它悲切地鳴叫不停，我把這只滿頭是血的麻雀拿在手中，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撞死了。這時，那只剛才被解救出來的麻雀也飛回來，不停地在我的頭上盤旋悲鳴。

永遠(yuǎn)愧疚

這只麻雀的死讓我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我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懺悔與內(nèi)疚，我的良知譴責(zé)我自己：我不該捉這窩麻雀，我是害死這只麻雀的罪魁禍?zhǔn)住Ｊ俏业谋傲有袨闅У袅诉@窩麻雀的幸福生活；同樣是我的不文明行為破壞了這窩麻雀與我家長期和諧友好的共處關(guān)系……雖然這一切都是我沒有預(yù)料到的，但我還是無法原諒我自己。

為了表示我的懺悔與內(nèi)疚，我把那三只小麻雀又送回到窩中，同時我在村旁的樹林中掩埋了這只撞死的麻雀，并為它建了一個小墳，跪在它的墳頭，我想這只偉大而勇敢的麻雀，在做出舍生解救家人的決定時，心里該是怎樣地悲壯與無奈，該是對人類怎樣地怒恨與失望。在這只麻雀的墳前，我用火燒了鳥籠，我還發(fā)誓，再也不傷害鳥類和其它小動物，還要爭取做一個鳥類的保護(hù)者。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家的房檐下和房前屋后的樹上搭了二十幾個鳥窩，并在里面放了許多糧食，吸引鳥兒前來居住。

一周后，城里老姨家的小弟弟來到我家，他果然又給我?guī)砹嗽S多見面禮；我送給他的見面禮就是把他領(lǐng)到那只死去的麻雀的墳頭，我給他講述了這個故事，他聽完我講的這個故事后，眼睛濕潤了，并且很激動地告訴我，他回到家后就放了那些關(guān)在籠子里的鳥兒，以后再也不捉鳥了，要和我一道做個愛鳥模范。

如今，每次來到那只死去的麻雀的墳頭，每天聽到檐下那幾只失去親人的麻雀的悲鳴，我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靜，請保護(hù)鳥類和其它動物吧，因為它們都是我們的朋友！

九泉下的麻雀呀，你也能安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