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先生和他的貓

盧志容

編者按：

本期“人與動物”我們選擇了三個平凡人和平凡動物之間的不平凡故事。一個男人和一群流浪動物的“相依為命”；一位老人和一只貓的“親情”；一個中學生和一只麻雀的“爭斗”。雖然并不驚天動地，倒也趣意盎然和震撼人心。故事雖然質樸，文字雖然稚拙，但人與動物之間的和諧和沖突卻如此真實，如此發自肺腑，讀來令人動容。

貓陪人寫字

戴德沛先生是一位退休的小學校長，退休后和老伴一起回到了丹陽市埤城鎮周家村老家定居。戴先生除了讀讀書報、看看電視、練練書法，還養了一只小貓。

這是一只長著一身黃白相間花紋的母貓，整天在家里上竄下跳，肆無忌憚地“翻箱倒柜”，被它損壞的瓶瓶罐罐、紙墨筆硯不在少數。一把笤帚它可以玩半天，直到把笤帚撕成條扯成絲才肯罷休。戴先生卻和它頗有緣分，視它如珍寶，戴先生到鄰村訪友，或是去塘邊釣魚，也總不忘帶上這個小伙伴，真是形影不離。自從有了這只貓，戴先生就再不在外過夜了，再要好的朋友也留他不住。

更有趣的是，戴先生在案前寫字，小貓就趴到桌角上去觀看，看著看著就不安分起來，把爪子伸進硯池攪和幾下，再到宣紙上去抓兩把,好端端一幅字就算給報銷了。可戴先生看著高興，更別說有一句責怪的話了。

在戴先生夫婦的精心養護下，小花貓一天天長大，長成了一只體格健壯的大花貓，而且變得十分懂事，它能趴在書案上一連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地靜靜觀賞戴先生揮毫，再不搗亂。如今，要是沒有大花貓趴在書桌上，戴先生根本就寫不出字來。

大花貓發育良好，毛色光潤，體態豐滿，漸漸地便有“白馬王子”來光顧了，它也就有了自己新的生活追求，不能整天守在家里和戴先生作伴了，有時它要出門到村里去轉轉，與“心上人”會會面。一來二去，大花貓便有了身孕。戴先生發現后更是喜出望外，常常要去塘邊捕些小魚蝦來為“孕婦”補身體。

大花貓今年已經八歲，如果按照人的年齡來推算，它應該是個成熟的“中年婦女”了。它的生育能力很強，早已子孫滿堂，而且它的后代個個活潑健康。戴先生每年都有親朋好友上門來索求幼貓。戴先生也十分慷慨，總是有求必應。大花貓是個當之無愧的“絕代佳人”，卻決不是個輕佻的“風塵女子”，它的生活范圍是以戴先生的家為核心的，即使是在發情期，它也會一天數次出現在戴先生的面前，它是怕主人惦記啊。戴先生和他的貓早已誰也離不開誰了。

人看貓打獵

大花貓雖然身材魁梧，體態豐潤，行動卻十分敏捷，奔跑速度極快，捕獵兇猛，老鼠早已在戴家絕跡。它便把自己的職責范圍擴大到了村子周圍的田野里和丘陵山崗上，被它殺死的田鼠不計其數。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它還會捕捉野兔和野雞。戴先生說，大花貓常把這些“戰利品”拖回家來。有一次一只野兔被它拖到家，累得它筋疲力盡，把野兔稱了一下，足有三斤半。真是不可思議。

戴家的貓會捕捉野兔野雞的事一時間名震遐邇。可是大花貓是怎樣捕捉到野兔野雞之類野物的呢？一直是個謎。為了解開這個謎，戴先生可算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他發現大花貓的生活規律和行蹤基本是這樣：晚上在家里和房前屋后“巡邏”，上午趴在書桌上看寫字或是在窩里打呼嚕，下午外出捕獵。于是便對它進行了一番秘密的全程跟蹤觀察。

這天午后，大花貓像往常一樣又出發了，它出了村子直奔一塊洼地而去，在一個土墩旁靜靜地趴下。過了足有半個小時，它仍然趴在那里紋絲不動。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大花貓終于耐不住性子離開了。走過去看時，原來土墩旁有個洞，想必是兔洞了，它這是在守“洞”待兔啊！

此后一連好幾天，大花貓都準時到洞口守著。這天，機會終于來了，一只野兔嗖地一聲突然竄出洞口。大花貓守洞數日，未免有些松懈，沒防備此時此刻獵物突然出現，稍一猶豫，野兔已竄出老遠。大花貓立即追上去。野兔撒腿往山上逃跑，花貓隨后緊追不舍。到了山上，野兔又猛地折回朝山下跑，大花貓迅速調整方向猛追。只見野兔剛跑出幾十米，就一個跟頭翻了過去摔倒在地。野兔被摔得暈頭轉向，爬起身來竟然迎著大花貓跑過去，正好一頭撞在大花貓的懷里。大花貓就勢將它撲住。野兔竭力想掙脫，頸部已被花貓咬住。

原來兔子這東西擅長奔跑，是因為它長著一對粗壯有力的后腿，而且這對后腿特別長，兩只前腿卻長得十分短小精悍。這樣的生理特點決定了野兔不但能奔擅跑，而且尤其善于往高處奔跑。可是有利也有弊，后腿長前腿短，朝低處奔跑就必須十分小心謹慎，不能太快，一不留神身體重心前傾，就容易摔跟頭。也算這只野兔“涉世不深”，缺乏經驗，到了崗頂慌不擇路犯了大忌。

經過一番殊死的搏殺和掙扎，花貓將野兔咬死，獲得了全勝，然后拖回家來。這就是戴先生所見大花貓一次捕捉野兔的全過程。

如果說捕野兔是一場斗力斗勇的較量，那么抓野雞可就不僅是要斗力斗勇，更要斗智了。因為野雞不像野兔，它不僅能跑，而且會飛，要想逮住它，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長期的捕獵實踐中，大花貓似乎完全掌握了野雞的活動規律，練就了一套制服獵物的技巧，它采用的戰術是打伏擊。每到春夏之交麥子灌漿成熟之際，也是野雞繁殖、覓食最活躍的季節。大花貓常常埋伏在麥地里，憑借茂密的麥子的掩護靜候在野雞經常經過的田壟邊，待野雞出現時出其不意地猛撲過去，就在野雞受了突如其來的驚嚇剛要展翅起飛逃跑的一剎那間，死死地將其咬住。那一瞬間的撲殺不是在地上，而是在空中完成的。猛然間只見兩個活物騰空而起，足有一人高，它們扭纏在一起，成了一個整體。這一幕要是能攝入鏡頭，定是一幅經典之作。

當然，大花貓畢竟是鼠的克星，捕捉野雞只不過是它搞的一點“副業”，并非強項，所以成功率并不很高。不過即便這樣，它的非凡身手也足以讓它的同類們仰慕之至了。

有個問題一直令人費解：大花貓捕獵為什么總要把獵物拖回家來？它拖回家的獵物又為什么盡是野兔和野雞，而田鼠之類的小獵物就不拖回家？

戴先生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它的心思我最清楚。一是為了炫耀自己，說明它有本事，你不要小瞧它；二是為了邀功，說明它功勞大，你不能忘了它；第三么，還有幾分溜須的味道，是想討好我。你想，野兔野雞人可以吃，下水又是它的美味佳肴，這可是一舉數得的事啊。若是把田鼠帶回家來，它不是招罵么？它鬼得很吶。說這話的時候只見戴先生一臉的得意和自豪。

貓的父母心

別看大花貓在外捕獵如此兇悍勇猛，對待自己的兒女卻是極其溫柔賢惠的。去年，戴先生怕它孤獨，就留下了它的一個剛出生的女兒和它作伴，心想以后長大了捕獵也好有個幫手啊。這樣，戴先生家就有了一大一小兩只貓，家里也更熱鬧了。小貓不懂事，自然又要像它母親當年一樣在家里瞎折騰了。好在今非昔比，時時有它的母親在身邊管教著，才不至于太出格。

最近，大花貓的女兒也產了貓崽，每次吃食的時候，它總要讓做“產婦”的女兒先吃，然后自己才去吃點“殘羹剩飯”。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但如此，它還經常到窩里去幫助女兒照看孩子，做起保姆來，讓女兒在一邊歇著。

日前，筆者去拜訪好友戴先生的時候，正好遇見這一幕，見大花貓在一個裝電視機的空紙盒里逗兩只小貓玩。小貓親昵地在它身上爬上爬下，它還用自己的尾巴讓小貓當玩具抓咬，樂得兩只小貓咪咪直叫。我問戴先生大花貓又下崽了么？他說，沒有，它那是帶的外孫，你看它女兒不在那里么？順著戴先生指的方向，只見一只漂亮的白貓正在門口曬著太陽睡大覺呢。如此關心自己的后代，可見大花貓不但是個好母親，而且還是個好外婆。

然而問題也產生了，戴先生說，由于大花貓的過分溺愛和嬌慣，它女兒白貓養成了好吃懶做的惡習，至今不會捉老鼠，非得大花貓把老鼠捉回來它才肯吃，成了一只名副其實的懶貓。這叫“慣子害子”，一點也不錯。我真擔心這樣下去大花貓會把它的外孫也慣壞。所以我勸戴先生還是盡快把窩里的幼貓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