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

茨　園

阿賭悶頭悶腦的，一點不像做生意的料兒，不過，生意偏就做出了樣兒。雖不知道他究竟賺了多少錢，但一看他那副表情及行頭，就知道他已不再是那個下崗前每月只領三百多元人民幣的主兒了。

有錢的主兒一出現在勞務市場，總是很招眼的，阿賭也不例外。那天上午阿賭出現時，每邁一步，就會有幾個人迎上來，笑態可掬地問："老板，您需要什么樣的人？"

阿賭今天來，的確是想找個"人"的。不過，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合適的"人"。

阿賭需要個隨從，跟著掂掂公文包什么的。按他的本意，是想堂而皇之在報上登則啟事找個漂亮點兒的女性公民的，但他卻是屬于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主兒，生怕有個女秘書而引來老婆的不快，所以也就只得來這兒找"人"了。

阿賭感覺失望的時候，一個老外闖進了他的視野。這老外用他那雙藍眼睛一個勁兒盯著阿賭看，看得阿賭當時就有些生氣，心想這個老外沒準兒是把他當成打工仔了呢。

阿賭正想著做個掏手機打電話或掏手帕時不經意把兜里那疊錢掏出來再裝進去的動作，以示自己是老板而不是打工仔時，老外卻疾步迎上來，操著略顯生硬的普通話，笑態可掬地問他："先生，您要雇人嗎？""當然，不雇人我上這兒干嘛？"阿賭一臉不悅。

"您看我行嗎？"老外依舊笑問。阿賭當時就一愣，一想，過去只聽說老外來這兒雇人，還沒聽說過有老外來這兒要求被雇呢。

阿賭想著想著，心念不由一動，為什么不雇個老外風光風光？有了這樣的意向，阿賭粗略問了問老外的情況，覺得還可以，且要價也不高，便決定雇了他用。

第二天，阿賭就帶著這個叫湯姆的老外一前一后地外出談生意。奇怪的是，盡管湯姆拎著公文包跟在他身后，但對方遠遠地看見了兩人，笑盈盈地伸手走過來，卻和已伸手等待的阿賭擦肩而過，用手緊緊地握住湯姆的手，一個勁兒和他親熱，讓阿賭好生尷尬。

雖然阿賭和湯姆再三解釋，對方也將信將疑，但"談"的過程中，卻不時把目光在湯姆身上瞟來瞟去的，就連最后決定簽合同時，還意味深長地問句："湯姆先生您沒意見吧？"

連著"談"了幾次，都是這樣。阿賭便決定辭了湯姆。

湯姆覺得很委屈，因為他覺得自己干得很好，并沒有做錯什么事兒。臨走，湯姆聳聳肩，說："真是不可思議，我在你們這里找工作，人們都高高興興地請我做，我也一直很努力地工作，但總是干不久就被辭退了，請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么？"阿賭想了想，也覺得惋惜。的確，湯姆的工作是無可挑剔的，于是就問他："你聽過中國有個'喧賓奪主'的成語嗎？""聽過。"湯姆毫不猶豫地說，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阿賭，又說，"不過，我想不出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并沒有不把你們當老板呀！""你動腦筋想想，就知道你為什么總失業了。"阿賭點著自己的腦子，說。

湯姆表情很古怪地走了。

不過，第二天湯姆又來了，十分認真地對阿賭說："我想明白了，不過我跟你提個建議，既然你們有這樣的觀念，你不妨試試我們的錯位，人家一看，喝，這家公司由老外做老板，實力一定雄厚！""這倒是個好主意！"阿賭由衷地說。

"這么說，你同意繼續用我了？"湯姆一臉高興，說。

"NO！"阿賭說。錢是我掙的，干嘛我要跟著你當孫子？阿賭想。

當然，這一點湯姆是不會想到的。看來，湯姆只能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