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高于權謀

本刊編輯部

我們相信，一切人為的敵意、仇恨都不會長久，中美人民將藉共同人性和共同價值觀的建，來創造人類的福祉。

懷著善良心愿看待中美關系的人，今春以來著實受到了無情打擊。

在美國偵察機機組人員回國之后，布什的語氣轉趨強硬，并把撞機責任完全歸咎于中方,此后又不顧中國的嚴正抗議，給李登輝發出赴美簽證；在美臺軍售會議上，美國雖然沒有出售神盾艦，但還是突破歷屆政府的軍售上限，決定向臺灣出售紀德艦、柴油動力潛艇等尖端武器。

與此同時，在東亞地區，美國“遏制中國”的聲音已經逐漸響亮。我們也看到，在布什政府對華顯出強硬姿態的時候，日本通過了右翼色彩的歷史教科書，同時，印度開始了大規模的軍事演習。

這一切明顯已經不是閃爍其詞的“誤會”，而是近乎赤裸裸的來者不善。人們對布什這個靠法院裁決出的美國新總統的百日言行感到困惑，尤其對他咄咄逼人的對華政策驚愕不已。

真可謂風云莫測。對此，我們應當如何理解,又應如何應對?

先緊后松？

從表層原因上來看,布什的作派是新任美國政府在黨派政治的背景下,要刻意制造一種與前任總統區隔的標志, 讓事情以他的方式“從頭再來”；同時，越是弱勢的政府在施政取向上越有趨于強勢的沖動，以期選民對其“雷厲風行”、“言出必踐”留下深刻印象；此外，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即布什是俗語所說的“斬價斬到底”，要采取一種先施加高壓，再靈活變通的方式，先緊后松，在一系列國際爭端中搶盡談判的優勢地位，爭取國家利益的最大化。

不過，從較深層角度來看，布什和前任政府并沒有區別。他也是努力追隨和盡量滿足美國各軍工復合體的利益，而共和黨與國防工業的淵源較民主黨更深。這使我們想起早在50年代，時任美國總統的艾森豪威爾在其告別演說中就提醒人們，要警惕軍工復合體操縱美國的內外政策。現在看來的確如此。為了維持其軍事訂貨，美國必須推行霸權外交，并在和平時期人為制造對手，這就是科索沃戰爭以及炸使館事件的一個大背景。也正由此，中國成了美國的假想敵，并被大肆妖魔化，這在前年的考可斯報告和李文和事件中便有充分的體現。

此外，這也與美國一以貫之的抑強扶弱戰略有關。不久前，《紐約時報》著名國際時事評論家弗利德曼在電視上總結中美撞機事件，非常坦率地指出：美國的外交政策，乃是阻止亞洲出現一個可以抗衡美國的強大國家，美國當年打擊日本，和現在遏制中國，都是基于這一策略，這和當年英國阻止歐洲大陸出現另一強國的外交策略并無二致。

所以我們要看到：美國并不是隨著小布什上臺，突然變了一張面孔。美國只是在根據其實際利益，不斷調整對各國的立場，以確保其在全球事務中的霸主地位。

我們要指出的是：國家利益不一定要藉霸權來維持。歷史上，值得敬重的不是某人某集團的強大，而是強大者的謙卑。

怎樣應對

那么，面對一個有可能懷著敵意的對手，我們應該怎樣應對？有幾點是必須注意的。

第一，道義上要嚴正,但同時不能被對手打亂。我們要意識到，對手喊打喊殺，不一定是要和你真打真殺，很可能是要藉此使你方寸大亂，喪失自制力。因為真正的較量，從來都不是單純的軍事比拼，而是綜合實力的較量。

第二，要有自己的外交籌碼，提升我方談判分量。面對美國的咄咄逼人，我們必須在“敵”與“友”之外，努力發展明確實在的外交籌碼與之周旋。且看，多年來，美國欲要挾中國，明確開出了諸如反對申奧、阻止加入世貿、限制中美貿易、人權問題、直至對臺軍售的清單。我方理應急起直追，在全球范圍內盡力發掘外交籌碼予以恰如其分的反制。

第三，我們應意識到，國家整體實力的提升仍然是勝敗關鍵，因此利用相對和平的國際環境來整頓內政、發展經濟還是首要之舉，中國仍然需要用理性與務實的態度來處理中美之間的沖突與摩擦。我們應當清楚，即使美國政府再慷慨友好，我們也不必奉為庇護天使；再粗暴蠻橫，我們處理好自家的事也就可以無所畏懼。

——“中美關系再好也好不到哪去，再差也差不到哪去”，這應該是審視中美關系走向的一個基本判斷。

充分溝通

美國第三任總統杰斐遜在200年前，對于后世政客以一己私謀獨斷專行，亂政害世的可能性做過一番富有遠見的判斷，并寫下了預防的方案，于今不無可以會心之處。他在《進一步普及知識法案》的前文中這樣陳述：

“不管某些政體在保障個人自由行使天賦人權方面似乎比其他政體來得怎樣優越，也不管這些政體能夠怎樣更好地防止退化，但經驗已經指出，即使在最好的政體下，掌握大權的人也會慢慢地運用手腕，待時機一到，便把手中的權力變成虐政。”

他接著寫到：“防止這種現象的最有效辦法，就是在切實可行的范圍里，廣泛地啟發人民的思想，特別要使他們了解歷史所昭示的事實，既然他們因此有了其他時代和其他國家的經驗，他們就能識別形形色色的野心，提醒他們行使自己的天賦能力去粉碎這種野心追求的目的。”

我們要與美國這一頭號世界強國建立長期穩定的雙邊關系，就應意識到，與其游說某政客、寄望某名流，不如訴諸廣大普通的美國人民。去年美國南加里福尼亞州有位90多歲的老太太徒步行走，橫穿美國，抵華盛頓呼吁選舉捐款制度改革，就深深打動了美國民眾。到了今年3月，有關政治捐款制度的改革建議提案獲得成功，這就是一個人民意愿高于政客權謀的例子。這次撞機事件發生后，民意調查顯示有80%的美國民眾認為美方無理，這也說明了美國的民眾智慧是難以蒙蔽的，這才是美國真正的強大之源。我們相信，中國人和美國民眾的更充分接觸，定能消除無良政客和軍方強硬派“妖魔化中國”的負面影響，也定能從中發現友好、人道的助力。

世界上有兩種政治，一種是立足于政客之私的政治，一種是立足于普通人日常生活的政治。立足于政客之私的政治即使縱橫捭闔，翻云覆雨，籠罩一時，但往往隨時局變遷，便為時代拋棄，化為過眼云煙。譬如50年代極端反共的麥卡錫，當其權傾一時，將卓別林指為共產黨，設法將之驅到歐洲，但其后不過十數年，麥卡錫已身與名俱裂，而卓別林的藝術乃成為美利堅民族的驕傲。卓別林的電影，如果說真有政治意圖的話，反映的正是普通人的政治，日常生活的政治，這才有永恒、真實的力量。

普通民眾看起來沒有多大影響力，但其實是他們在決定歷史。當此世事如麻、風云詭譎之際，我們的視線不必僅僅追逐某些政客的表演、作態，而應把注意力投向廣大民眾。中國人民和美國人民應當藉經貿的往來，更多地進行文化、思想、情感的溝通。我們相信，一切人為的敵意、仇恨都不會長久，中美人民將藉共同人性和共同價值觀的建設，來創造人類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