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國者導彈”撒切爾夫人

■胡清照（廣州）

英倫三島，大概由于協和氣太重，陰天多于晴天的緣故，陰盛陽衰，出了幾個赫赫有名而又長壽的女王，兩個伊利莎白和一個維多利亞就占據了將近170年的英國史，又出了一個世界聞名的女首相撒切爾夫人。此人年已74歲，54歲時出任首相（1979），65歲時下臺（1990），至今退休已9年。我們現在要談的就是這9年。

由于并非功成身退自愿下臺，因此撒切爾夫人在1990年正式向女王遞交辭呈后，心情頗為復雜，在回憶錄中寫道：“我想，只要過一段時間，我還會回到唐寧街10號的房間里，但明明白白的是，我已經把鑰匙從鑰匙環上拿出來了，只要把門一關，我就不能再進去！”

自己不能進去，但只要是繼承自己政治衣缽的人住在首相府里，執行撒切爾夫人政策也并非憾事。選定梅杰，正是出于這個考慮。在她眼中，這個學歷只有高中，由她一手培植，對她百依百順的梅杰，應當是她放在首相府里的下代理人。

撒切爾夫人所以被趕下臺，是由于她對歐洲一體化進程的強烈反對。她極不愿意看到英國只是歐洲一體化中的一個伙伴，而不是主宰歐洲命運的領袖。她無法想象，印著英女王頭像，世界上幣值最高的鈔票會有朝一日被印著幾何圖形的歐元代替。她無法想象《天佑女王》這首曾被所有殖民地、附屬國當作國歌，曾被德國、丹麥、瑞士、瑞典、俄國、美國、列士敦當作第二國歌的歌曲會漸漸地消失在未來的時光中。與阿根廷3年馬島之戰，寄托著她對昔日維多利亞女王時代輝煌的最后一絲依戀。

撒切爾夫人不能容忍梅杰背離她的既定政策，但自己都抵擋不住的趨勢，又凱是梅杰所能頂擋得住的。于是她遷怒梅杰，使出“貴婦人特有的那種近乎瘋狂的”刁蠻來倒梅杰的臺，不惜將自己所屬的保守黨搞得四分五裂，1997年的大選寧可輸給工黨來證明梅杰的無能。梅杰忍無可忍地指出他之所以也被趕出唐寧街10號，保守黨所以遭到如此的慘敗，原因之一就是撒切夫人的“暗中密謀和搗蛋”和垂簾聽政式的“指手劃腳”。連撒切爾夫人昔日的好友都把她的反常行為冠以一個專用名詞——“撒切爾式偏執”。

與此同時，撒切爾夫人也感到在自己的國家里所得到的掌聲愈來愈稀少，因此她更多地想在車外尋找昔日的光環，1997年她舉行了約20場演講會（每場的出場費超過10萬英鎊），但只有3場是在英國舉行的。朋友說“她在英國不可能再有第二個58歲”。有的則認為她只不過是一個依然活著但已經過時的政客，除了固執與傲慢，她還能留給大家什么呢！有的更認為，她現在所想做的，只能是對英國的前途敗事有余，因為她在議會中還有議席，還有一幫追隨者，還可以在議會中聲色俱厲地要求英國退出歐盟，而不顧英國的產品有50%輸往歐洲大陸的這個事實。

這個女人，曾經擁有無數的頭銜和外號，而外號中最為人熟知的是“鐵娘子”，最耐人尋味的是“愛國者導彈”。似乎，“愛國”是她個人的專職，凡不同于她的見解，就是危害聯合王國的敵對導彈，她就要升空而起迎頭痛擊。不過，“愛國”過了頭，其對國家的傷害也許并不亞于卑劣的“叛國者”。

在20世紀中，英國的保守黨人中出現了兩個有名望的首相，一個是丘吉爾，另一個就是撒切爾夫人。兩者都曾經在競選失敗后，把唐寧街的鑰匙交了出來。前者，從此退出政壇，盡管上議院也給他保留了議席，但他只是半閉著眼，伸長了腿，懶洋洋地聽聽而已，他明白一個屬于他自己的時代已經過去，臨危受命、祖國需要他并召喚他的年代已經過去。他明白，政治家和政客的區別就在于政治家知道自己應該在什么時候為國家服務，什么時候應該退出政壇讓給別人去做，而政客則不懂得這一點，只是把政治當作一種私人可以長期占有或壟斷的買賣。

丘吉爾已經蓋棺論定，不管人們忘記了他以前曾經做過什么和講過什么，但人們很難忘記他在國家患難關頭的一句名言：“我沒有什么可以奉獻，有的只是熱血，辛勞，眼淚和汗水。”

而撒切爾夫人又將留下什么永恒的東西給英國和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