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唐波
5月13日下午3點,日壇公園。離喜力節拍2000夏季音樂節開始還有兩小時,在公園門口守候了40分鐘后,美國BG中國公司的職員李宏和女友決定放棄買“黃牛票”的打算。因為工作忙,李宏沒有專程買票,“本來想多花點錢買張黃牛票得了,誰知道等了40分鐘只見買票的不見賣票的……”其實,今年的票販一點不比去年少,只不過手里少了那標志性的大把票子,和等票的時尚男女一樣,老遠見人就問:“有票嗎?高價收購。”
當女友去買公園門票時,經過一番迅速的討價還價,李宏從票販手中截下兩張喜力的入場券,代價是比定價多付了400元。面對笑逐顏開的女友,李宏說:“沒辦法,她特別想看,想看就看唄,高興就值得了。”
日壇公園觸目皆綠:綠樹、綠傘、綠色的啤酒,穿著緊身綠色短褲的青春少女,正如喜力標志上的紅色五星,樂隊的演出為北京的時尚人士帶來火一般的激情。在音樂節持續的兩天中,從黃昏到深夜,上萬人在祭壇紅墻內外進進出出。而墻外,無數喝著啤酒隨電視屏幕搖晃身體的人們,連“每棵樹上都站滿了人”。音樂節已經過去10天了,但承辦方伊人廣告公司的周燕麗小姐只要說起當時的火爆情形仍然興奮不已。
“想不時尚都不行”
喜力對音樂節舉辦地的選擇可謂煞費苦心:日壇公園有音樂會的傳統,中國搖滾樂起步時就常在日壇飯莊進行小規模的演出;鄰近使館區,能吸引外國人,有利營造氣氛;日壇公園是中國古代祭日的地方,建筑頗能代表北京特色,對于音樂節的紀錄片拍攝有很強的視覺效果和地域特點。“越是時尚的東西,制作越在古老的地方,這種反差就越迷人。”音樂人黃燎原說。
“不策劃哪兒來的活動?不制作哪兒來的氛圍呢?”身著黑T恤綠色七分褲的秦小姐一邊說一邊隨音樂漫不經心地扭動著腰肢,露出的肚臍旁貼著一顆小紅星逗引著旁人的注意。偉倫廣告公司的秦小姐非常得意自己為音樂節特意“制作”的扮相,“只要是好玩的、有趣的,能讓我高興的、讓我隨意表達自己的活動,多做一些好啦!”
“為什么想看?因為她們公司里的女孩都要看!”看著不遠處和同事巧遇寒暄的女友,李宏有些無可奈何。不喜歡湊熱鬧的李宏本想待在家里搓麻將,“如果我真的提議搓麻將,她又要說我沒品味、沒情調,可以上升到對我人格的懷疑,所以就來了。”李宏喝了口啤酒,“這年頭,如果沒有趕上潮頭,就有落伍之嫌……想不時尚都不行。”
音樂節的觀眾大部分是北京的白領階層,收入豐厚,具一定音樂修養,是時尚生活的主要消費者。通過卓有成效的策劃與經營,喜力夏季音樂節不僅成功推出露天音樂會的的新型休閑娛樂形式,而且也成為時尚人士為之聚集、瘋狂的潮流尖端地。
觀眾比樂隊更好看
原本是沖著英國頂級流行樂隊詹姆斯去的,但大多時間黃燎原還是和畫家方力均待在場外聽著墻里的音樂聊天,“有種讓人舒服的感覺……音樂最好的時候就是不被制作的時候”,而廣場音樂會的氛圍更有利“回歸音樂的自然狀態”。
雖然對女友追趕時尚的態度頗有微詞,但露天音樂節的形式還是激發了李宏的興趣:“不知道還有哪個音樂會能讓你聽著音樂吃飯、聊天、到處亂走”,讓音樂和人、樂隊和觀眾“更互動,更自由,更大膽地表現自己”。也正是這一點,深深吸引了秦小姐這樣的表現者和記者汪毅這樣的觀察者。“沒有采訪任務,只是去玩”,結果發現最好玩是臺下的人,“有座位,但沒人坐,大家都在忙著表現自己,服裝、動作、表情、肢體,音樂變成了陪襯,自我表現和自我感受才是最美麗的。”汪毅講到為了吸引攝影機的鏡頭,兩個外國女孩比賽似的在人群里做出稀奇古怪的動作,直到一個感覺對方風頭壓倒自己而不自信地停下補妝為止。“我笑得岔了氣,她們太可愛了。觀眾比樂隊更好看。”
同一天,“工體”北門外舉辦了“2000年相約北京”聯歡活動,雖然形式上也算廣場文化,秦小姐仍然不屑一顧:“臺上人演,臺下人看,看完鼓掌,再來一個,這是不平等的交流方式。而喜力讓我感到的是無拘無束,我可以到臺上去飆舞,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對于秦小姐的感受,黃燎原很認同:“觀眾和樂隊一樣重要,都在發揮想象力,他們也在表演。”在提到“接受美學”的概念時,黃燎原說:“給觀眾一個空間,自由很可愛,讓臺下人和臺上人一樣自由,這樣的活動才有意義。”
群眾性聚會的魅力
經歷了去年與喜力99一見鐘情,今年的節拍2000除了音樂和啤酒,英國高蹺藝人的驚險表演,流動表演隊的插科打諢,人體活雕像的悚然一驚,跳舞機的節奏躍動,增添了廣場文化的氣氛。
“中國缺乏狂歡的傳統,很單純的、不帶目的的玩。”汪毅覺得這很要命,因為在他看來玩樂的興致和體力體現著生命力的旺盛,而玩樂方法是你認同的生活方式的延續。“不一定非要國外樂隊,國內的樂隊也可以。100塊錢貴了,票價就降降,可能受眾會從白領變成學生,但有什么分別?重要的是露天音樂會的感覺,自由,釋放,表現自己,感受生命本身的活力四射。”
作為制作方,周燕麗卻認為“狂歡”是對喜力音樂節的誤讀。在歐洲生活多年的周燕麗強調這種露天音樂節是緣于海濱度假勝地的一種娛樂休閑活動,很普及,但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狂歡節,范圍小,也沒有必備的全城出動,載歌載舞……喜力在形式上可能有一點狂歡,你可以當成狂歡,但實質上是輕松自在的休閑活動”。
無所謂“休閑”或“狂歡”之爭,真正令黃燎原贊賞的是北京的觀眾。“他們見得多了,積攢了Party的群眾基礎,有接受外來文化的寬廣胸懷”,在音樂節上,“什么詞都出得來,每個人叫喚的聲音都不一樣……群眾性聚會特別有魅力,就像農民過年,熱氣騰騰。”黃燎原“喜歡這個時代的中國,每天都有新鮮的事情發生,人人都充滿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
據《2000年IMI消費行為與生活形態年鑒》對北京的調查,“聽音樂”以61.5%的高比例排名北京青年常做的休閑活動的第三位。于是在初夏,日壇公園深夜11點,當伸展手臂、扭動身體、紅星閃爍成為喜力音樂節的標準樂迷姿勢時,跨越了150多個國家的“喜力”露天音樂節,沿著音樂的引領下,在向你大聲呼喊:Tell us what you w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