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和今天的學生運動

李昌

五年前的“一二九”，以北平學生為首的中國青年，曾掀起了翻天覆地、普及全國的斗爭浪潮。他們擊破了日寇當時企圖在華北樹立防共傀儡政權的陰謀，并發出了“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呼聲五四以來中國青年運動的光榮傳統，為挽救民族危亡而挺身而出的英勇奮斗的革命傳統，為革命作思想準備的啟蒙的傳統，“一二九”繼承了并發揚光大了。

“一二九”運動是有極大的政治和歷史意義的，王明同志曾指出：“第一，‘一二九又一次表現了中國知識青年在革命中的先鋒作用和橋梁作用。……沒有‘一二九運動，抗日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運動，恐怕不會那樣迅速和順利的開展；“第二，‘一二九推動了國共兩黨的合作和全中華民族的團結；“第三，‘一二九運動創造了大批新的很好的青年革命干部。”（中國青年二卷三期。王明‘一二九四周年）

這種意義，在空前偉大的抗戰中，以更發展的形式，更大的廣度和深度表現出來了。抗戰中的“一二九”青年，在開展全國救亡運動和開拓華北華中抗日民主根據地局面的先鋒作用和橋梁作用，在鞏固及發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反對日寇漢奸分裂陰謀及抗戰營壘中的妥協投降危險，在以更大速度和更大規模，培養更多更新的青年干部上，其所給予民族歷史行程的推進影響，更為重大。“一二九”是抗戰的序幕，在空前偉大的抗戰中，中國青年演著極其重要的中堅角色。

正由于中國青年對抗戰所起的作用至大，他們為民族英勇犧牲也備極壯烈。像那樣的青年領袖和杰出英雄，如董毓華、王文彬、陳柱天，曹承憲、紀毓秀、李林、孫世寶、史偉等“一二九”一代干部都為國捐軀了。然而肉體的死亡是不能消滅精神的不朽的，他們將永遠活在中國青年心國。他們的

名字將成為中國青年由死者碧血和生者熱心所結成的英雄主義的象征，他們是中華民族的光榮，中國青年和中國共產主義青年的光榮。他們的足跡是中國青年沿之而進的確定不移的道路。

在今天“一二九”五周年紀念的時候，顯然用不著證明，中國青年將繼續高撐著“一二九”的斗爭旗幟，團結抗戰的旗幟前進。現在我們就在這里檢閱一下，五年的前進中，中國青年運動所展開的雄偉畫圖，以及中國學生運動所經過的變化。

五四以前“一二九”不僅代表了當時整個民族解放運動，把它推進到新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階段，同時，也成為中國青年運動的轉換點，開始了青年運動的抗日統一戰線的階段。

在“一二九”之后不久，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中央，就號召實行全國青年大聯合及改變自己的組織：“我們極懇切的聲明：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不但愿意與任何抗日救國的組織合作，與一切愛國同胞實行親密團結，共同奮斗，而且把我們的組織開展起來，歡迎一切贊助抗日救國的青年們加入我們的抗日救國的青年團體”。

“一二九”的發動，本來就有中共《八一宣言》作思想前導，有中共黨員和青年團員作領導核心，因此，繼“一二九”游行之后所開展的全國青年運動，就具體反映著中共的青年運動政策，反映著青年團的行動方向。而在“一二九”基礎上所產生的全國學聯，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和以西北為中心直接由團改造成的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就成為鼎足而三的繼承中國學生運動和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傳統的三大青年團體。

抗戰以后，在這三大青年團體的基礎上，在全國青年抗日情緒高漲和努力參加救亡的條件下，中國青年運動得到了廣泛的發展，中國青年運動中的兩大支流，學生運動與工農青年運動，在全國范圍內匯合起來。正因為如此，青年就在抗戰中起著重大的作用，同時青年本身也在實際行動中受到鍛煉間大大地進步了。然而自從武漢失守以后，形勢卻又轉變到另外一個樣子。

時至今日，“一二九”運動策源地和中心地方的平津、京滬、武漢、廣州等地已淪為敵人占領地區，和漢奸汪精衛等群鷹亂舞的戲場，幾十萬學生和廣大青年過著忍辱含垢的奴隸生活，抗日青年運動，自然更受到殘暴鎮壓和破壞。這些城市已變成黑暗淵藪，青年只能振奮起民族解放和青年解放的信念，提高自己覺悟，加強青年團及青年與各力量同胞的民族團結，以長期的保持黑暗中的點點火星，反動中的革命堡壘。

就是在大后方，青年處境也是十分悲慘暗淡的，青年運動也還未得到應有的發展。五年前“一二九”運動集會呼號爭取的“愛國自由”，抗戰初期所曾初步實現的人民抗日權利，現在都已化為烏有。抗戰以來青年團組織的成千成萬救亡團體，現在除三青團及少數官辦的商外，已一律解散了。許多先進青年繼續因為努力救亡而橫遭綁架，逮捕和槍殺。思想統制和黨化教育變本加厲的進行著，危害青年的黑暗勢力，拚命實施他們得意的青年富于“可塑性”的反動理論，他們企圖把青年變成少數人的工具。而由于某些顯貴奸商的操縱壟斷，物價飛漲，顆食“缺乏”，以至青年不得不過著失學失業啼鳴饑寒的日子。甚至在某地竟發生大學生上飯館搶吃桌上剩飯殘羹的現象！

在這里我們看到“一二九”和抗戰以來，蓬勃發展的青年運動，某些人們是在如何的用“一個主義”或者劍和集中營的辦法，來人工地割裂它，使之中斷。自然，三民主義青年團是唯一的保持公開合法，享受各種特殊條件的青年團體，但我們應該坦白指出，只是這點，是不夠團結廣大青年的。要真正得到廣大青年的擁護，拋開“五四”和“五卅”運動的傳統，拋開“一二九”的抗戰以來青年運運的傳統，必然是勞而無功。我們希望三民主義青年團有遠見的男女團員們能認識此點，改變其某些組織的特務作風，擴大內部民主，為抗戰和青年的利益而努力。這不僅為三青團的本身發展所要求，也是民族利益和青年利益的所在。

在全國所有地區，只有陜甘寧邊區和華北華中的抗日民主根據地，青年運動是正常的猛烈的發展

著，它完全適應著堅持長期抗戰的需要。

倘若說，在敵人鐵蹄下和漢奸魔手中的淪陷區，今天已談不上廣大的學生運動，倘若說，在大后方學生運動剛走到工廠田莊和兵營，剛與工農大眾相接合，就被青年的危害者當頭一棒打退回來，不得已學生仍舊回到被監視的教室里，那末，在華北華中的抗日根據地，“一二九”以來的青年運動就走了一段很遠的包含幾個轉灣抹角的路程。

抗戰以來，留在華北等地的四五千民先隊員和平津學生，他們曾表現了自己的先鋒作用和橋梁作用，他們參加了華北的戰爭，特別是參加了華北廣大的游擊戰爭，和抗日民主根據地的建立。無論是建立抗戰軍隊，建立抗日民主政權，建立先進政黨以及建立各種群眾團體發動廣泛的群眾運動，這些“一二九”青年都是中堅干部。劉少奇同志曾說過，沒有這幾千民先隊員，華北就不能成就今天的局面，這是完全正確的。

然而華北的學生青年，還走了第二步，就是伴隨著建軍建政建黨建民的過程，在共產黨領導之下，他們還進行了青年運動從都市到農村的轉變，他們展開了如陜甘寧邊區所實現的“全體青年群眾的運動和組織”，首先是全體農村青年的運動和組織。

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到中國青年運動中學生運動與工農青年運動兩大支流匯合的標本。知識青年的干部把農村青年工作的經過洗煉的經驗，把青救會少先隊兒童團的方針和辦法，靈活的應用到新的戰爭環境中。從這里我們尤其可以看到，組織這兩大支流相匯合的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第一次和第二次代表大會，他所起的偉大的創導作用和推動作用。

今天華北華中的青年運動正蓬勃猛烈的發展著，已經有上百萬的青年參加軍隊，手執干戈，為保家衛鄉而輾轉戰斗，已經有將近百萬的青年組織在青救會之中，已經有將過二十萬的配備著紅纓槍，手榴彈，大刀，土炮的青抗先等半武裝組織，已經有數千的青年縱隊等青年武裝。青救會從實際戰斗

中開始成為有生氣的戰斗的組織，而兒童團的數目遠超過青救會，其活躍的程度，也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年運動在抗日民主地區，自然是一往直前的發展的，因此，它在今天又開始走上一個新的步驟，這就是全體（各階層男女）全面（各工作系統中的青年）的青年運動，也就是把青年工作的范圍從邊區和華北華中的抗日民主根據地，就不僅出現了無數小學和青年文化工作者，而且在幾十個普通中學和師范，幾十所大學和專門學校的統計上，不斷的增加著新的數字，同時，也不斷的擴大著學生的隊伍。

這些知識青年和學生青年，是為抗日民主政權所培養造就出來的，他們現在已在實際行動上而且他們一定自愿為新民主主義的政治服務。他們的實際生活是戰爭與建設的統一，是生產與學習的統一，他們已集工農商學兵于一身了。他們生息在民主政治和民眾力量高漲的環境下，他們中的大部分向來就生長田間，僅僅因為免費教育（一般的對抗屬、貧苦子弟及優秀學生）而叩開了文化之門，他們中不少已是工農化的知識分子了。另一方面，偉大的運動又使得無數工農干部知識分子化，并有不少的走進各種學校成為學生，正由于這些知識青年的地位和作用，恰恰就是他們，今天成了日寇漢奸，以及親日派反共專家欺騙危害的主要對象。毫無疑義的，知識青年和學生青年已成了全體全面的青年運動中的重要的一翼！

從這里，我們看到，在抗日民主地區，不僅青年運動得到新的發展——全體全面的青年運動，而且學生運動也得到新的發展——與新民主主義政治相合拍相適應的學生運動。正因為如此，在一九三九年八一三，陜甘寧邊區建立了全邊區學聯會，在一九四○年的五四，晉察冀邊區也建立了學聯會。也正因為如此，從“一二九”運動基礎上所樹立的全國學聯，不管其昔日的根據地已變為敵人淪陷

區，今天的大后方也不容許它公開活動，但在抗日民主根據地，尚有共日愈擴大的堅實基礎，中國學生的顯明戰斗旗幟，仍招展于清涼和五臺山上。

由此可見，“一二九”以來青年運動的發展，由于全國地區的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的形態。這一切差異，自然不能阻礙全國青年繼承“一二九”的傳統，站在一條戰線的不同位置，打擊一個民族的和青年的敵人——日寇漢奸。中國青年的團結是無形的，但卻堅實而牢不可破，誰又能否認在將來，全國青年會在一個信號下同時出動，象他們曾在“一二九”所干過的那樣？

由此可見，只有在中共領導下的抗日民主地區，中國學生運動，才能得到新的發展，而且它的發展將因各地青年工作者注意和幫助的加強，而達到更高的程度。抗日民主地區的學生運動，與淪陷區以及大后方形成顯明對照，它推動著全國學生前進。

由此可見，中國學生和廣大青年不怕一切困難阻礙，和逮捕屠殺，而積極的接近和參加中共的隊伍，這完全不是偶然的，因為“凡是中國共產黨贊成和主張的事，一定合乎中國人民和中國青年的利益”（王明），對中共中國青年又那能不響往不置？而這種心情和行動，又那能不成為“沛然而莫之能御”呢？

最后，當回憶“一二九”之時，我們想到為什么中國青年運動與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不可分離，而許多人想盡一切方法爭取青年，結果卻適得其反，徒然遭致青年的唾棄和仇恨。“一二九”以來五年的青年運動行程正是公正的裁判者和雄辯的演說家。他宣揚了一個真理，青年是跟著真理和進步前進的，誰要倒行逆施，他就會失去青年，他就將成為敗將的英雄和歷史的殘渣。我們希望中國青年和愛護及關心青年的全國各黨各派各軍各界的先進人士，在紀念“一二九”五周年的今天，面對著中國青年運動的目前形勢，都能回憶一下這偉大的五年，考慮如何行動才對中華民族和中國青年的解放發生推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