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號塔開始施工的時候,楊帆看著工人們在塔底基座忙碌的身影,耳邊回響著導師王加林在心理學課堂上的話。
“如果我們能夠建造一種裝置,它能發射出一種類似腦電波的信號,我們所有人之間的交流就可以變成意識交流,將不再需要手機和電話。而且,這個項目將完全免費向公眾開放,到那個時候,人與人之間將不再有任何的交流障礙。也許,我們可以重建被天神阻斷的巴別塔,去解開宇宙的萬千奧秘。”
那一堂課就像給楊帆打了雞血一般,使他下定決心要成為導師王加林的追隨者,他認為導師的夢想能夠將全人類的意識統一起來。過去,因為語言和其他原因,人與人之間總會產生很多的誤解,但如果能夠進行意識之間的直接對話,那么人所要表達的意思就不會有偏差,這有利于消除不同種族之間的矛盾,也能團結所有的人,讓大家圍繞生存和進化而共同努力和奮斗。
博士畢業后,楊帆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導師王加林的大腦信號塔的研發團隊。
從最初的構想,再到繪畫出第一張結構圖的雛形,整個團隊每時每刻都沉浸在即將改變人類命運的喜悅氣氛中。
“楊帆,歡迎你加入大腦信號塔研發項目組,在不久的將來,你會站在聚光燈下,接受萬千民眾的朝拜,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必將載入史冊!”導師王加林握著楊帆的手,激動地說道。
楊帆感覺到了從導師手心傳遞過來的那種熱血澎湃的沖動。千百年來,科學家們總是在思考如何推進科技的發展,但每一次科技的發展,并不能解決人與人之間的矛盾,這一次,導師將帶領科研團隊解決這個問題。
星期六,當楊帆信心滿滿地來到研究室加班的時候,他看到同事們早就在各自的崗位上辛勤工作。他們在激烈地討論著大腦信號塔的能量輸出、線路布局、共振頻率等問題。
“帆,一百年前,美國的科研團隊使用人工智能解碼系統,把人的腦電波轉譯成英文句子,其錯誤率只有不到3%,科研團隊將這項研究發表在了《自然·神經科學》雜志上。”楊帆的同事付姚說道。
“我知道呀,導師當年在課堂上專門說過這個事例。”楊帆說。
“現在我們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統一人腦的四種不同波段腦電波的同步影響和建立聯系的問題,這就需要我們能夠做到定向和區分輻射頻率的問題。”另外一個同事張童說道,“人腦會產生自發性電生理活動,而腦電波存在四個重要的波段,其頻率變動范圍為每秒1~30次,即δ波、θ波、α波、β波。除此之外,在我們專注于某一件事時,就會出現頻率較β波更高的γ波,其頻率為30~80Hz,波幅范圍不定;而在睡眠時還可出現另外一些波形較為特殊的正常腦電波,如駝峰波、σ波、λ波、κ復合波、μ波等。”
“張童,你想講的意思是?”楊帆不解地問道。
“別急,我還沒說完……根據科學家們的觀測,δ波的頻率為1~3Hz,幅度為20~200μV。我們在嬰兒期或智力發育不成熟,成年人在極度疲勞、昏睡或麻醉狀態下,就可以通過儀器在顳葉和頂葉記錄到這種波段。再來說θ波,它的頻率為4~7Hz,幅度為5~20μV。在成年人遭受挫折或者抑郁時這種波段比較顯著。但這個波段也是10~17歲少年腦電圖中的主要成分。α波的頻率為8~13Hz(平均數為10Hz),幅度為20~100μV。它是正常人腦電波的基本節律,如果沒有外部刺激,這種頻率就是恒定的。一旦受到刺激,α波即刻消失。最后來說說β波,其頻率為14~30Hz,幅度為100~150μV。人們在緊張、激動或亢奮時就會出現這種波。我們之前還觀測過,當人從噩夢中驚醒時,原來的慢波節律可立即被該節律所替代。當我們心情愉悅或靜思冥想時,一直興奮的β波、δ波或θ波會弱下來,而α波相對來說得到了強化。因為α波的波形最接近右腦的腦電生物節律,于是人的靈感狀態就出現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因為腦電波存在多種頻率和幅度,所以信號塔必須配上強大的甄別和定向輻射的編碼,以區別不同情況下人腦的狀態,以便實現不同情緒下的大腦意識溝通。”楊帆恍然大悟道。
“就是這個意思,全世界目前有一百億人口,我們只是用簡單的編程肯定完不成對這樣龐大基數大腦情況的實時監測和信號輻射,所以,我們必須研發更為強大的人工智能系統來管理對這一百億人口的腦電波信息的及時追蹤和反饋系統。”張童說道。
“嗯,這個建議很好。”付姚說道。
就在這時,大腦意識項目組組長王加林走到了三人身邊,笑嘻嘻地問:“我的三個徒弟正在交流什么呢?看你們聊得這么起勁!”
“老師,我們已經想到了如何解決對全世界人口的大腦意識輻射和定向鏈接反饋的問題了!”張童興奮地說道。

“哈哈哈,不錯不錯,這個問題之前一直困擾著我,你們就按你們的想法繼續下去。”王加林大加贊賞。
很快,在項目組的努力下,強大的人工智能腦電波定向輻射和反饋代碼系統就建立了起來。接下來,實驗進入了最為重要的信號塔建設過程。
戴著安全帽的楊帆、付姚和張童穿行在直徑十千米的信號塔基座,這樣的信號塔在全世界將建立一百座,可實現全球輻射。
“等到這些信號塔都建立起來,我們的夢想就能實現了,這一次,天神都沒辦法干預我們踏上云端!”張童看著周圍巨大的建筑,它們由很多的合金材料及大大小小、粗細不等的電纜、光纜等融合建成,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激動地說道。
“對,這一次,誰也阻止不了人類走向快速進化的道路。”楊帆說。
就在信號塔建設進行了兩個月后,負責信號塔人工智能的研究員沈魯杰卻用炸藥毀掉了一座信號塔的基座。全息新聞報道了當時的場景,巨大的蘑菇云沖天而起,震天動地之中,信號塔的基座毀于一旦。
“你為什么要炸毀信號塔?”警方詢問這個研究員。
“你們會后悔的,這個信號塔會控制我們所有人,我們根本得不到進化,還會成為奴隸!”研究員歇斯底里地叫喊著。
“簡直是荒謬,整個項目前后論證了三十年,信號塔將會徹底改變我們的交流,讓全世界人民更好地融合在一起……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擔心科技的巨變,你不接受人類能夠創造這樣的奇跡。”警察憤怒地訓斥道。
“你們等著瞧吧,我并不是杞人憂天,也沒有畏懼科技,我只是發現了真相!”
“什么真相?你說出來呀!”
“科學家們已經創造了一個怪物,而它現在就潛伏在網絡中,如果它覺醒,信號塔就是最強大的武器!”研究員冷靜地說道。
在參與了對研究員沈魯杰的審訊后,楊帆將整個過程反饋給了導師王加林。
“我知道他擔心的是什么,他擔心人工智能會出錯,但這種擔心完全是多余的。”王加林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已經建立了一個信號塔的樣機,并且對志愿者進行了測試,整個情況特別穩定。”
“導師,我絕對相信你的判斷。”楊帆很認真地說道。
“那就繼續你們的建設計劃吧。”王加林點了點頭。
三年后,所有的大腦信號塔全都建設完成了。
在信號塔啟動儀式當天,所有人都激動地等待著實現人腦意識的全面鏈接和溝通。
在王加林按下啟動按鍵的一瞬間,楊帆看到了他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奇特目光。
信號塔開始工作后,所有人驚奇地發現,自己可以同全球各地的任何人建立聯系,當然,這種聯系可以人為選擇,而每個人都被設計了新的波段代碼,類似于過去的手機號碼或者網絡地址。
然而,在很短的時間后,楊帆從信號塔總控制室的監控程序中發現了異樣的地方——人工智能正在定向干預一些人類的意識。
在楊帆查詢了這些人的背景后,發現他們竟然都是地球聯合政府的各區域軍隊士兵。
“老師,人工智能程序為什么會向這些士兵發射定向電波代碼干預呢?”楊帆第一時間對老師匯報道。
“也許這些士兵需要情緒上的穩定,信號塔就給予了適當的電波輻射影響,你別太擔心了。”
就在楊帆發現了這樣的干預事件一個月后,各地的士兵將信號塔包圍了起來。緊接著,所有士兵開始控制各地的政權。最終,楊帆發現,人工智能才是幕后主使。
當他再次找到老師王加林時,卻從老師的話中得知了更可怕的事情。
“楊帆,你是我最滿意的學生,你應該知道我的夢想是什么!”
“老師,你的夢想是什么?”
“我已經同人工智能融合,現在,我就是系統,系統就是我!”
“老師,你為什么要這樣?”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確保人類一直行走在正確的軌道上!”
楊帆很后悔自己沒有盡早發現老師的計劃,但他相信系統總有漏洞,一切或許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