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希尼之秋

秋天，一支無心的畫筆

落入山巒，如火般燃燒

她們迫不及待了

盛大的舞會（冬天來時便會結束）

每一棵樹，都換上最艷麗的衣裳

迎風旋轉

納希瑟斯的美

在湖水里重生

澄凈的天空也要戀愛了

你看，那一朵緋紅的云霞

此時，正與博希尼的山神繾綣

（選自本刊2025年第四期“江南風”欄目）

方石英品讀：

梁小曼是“當代最有才華的女詩人之一”，去年冬天卻英年早逝，當我讀到這首她為斯洛文尼亞境內最大的天然湖泊博希尼湖寫下的紀游詩，不禁感慨她是帶著地球上的無限美好回去她的“母星”了。

盡管全詩只有短短十一行，詩人卻以四節精心結構，其間的起承轉合堪稱典范。東方傳統的山水情結更易喚醒寫意文人畫的氤氳氣象，梁小曼卻優雅地借西方油畫的透視與光色之法，勾勒出她心中的博希尼山水秘境。詩中的“納希瑟斯”是希臘神話中的美男子，他沉溺于美甚至為美赴死，而此刻美有幸“在湖水里重生”。如今這讓“澄凈的天空也要戀愛了”的美已永遠定格在《博希尼之秋》中，看風景的人雖已離去，但詩歌不朽。

陸放翁有詩云：“君詩妙處吾能識，正在山程水驛中。”我不知自己是否真已識得此詩的妙處，但有一點我深信：紀念詩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靜下心來認真讀她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