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的思想政治教育意蘊探析

中圖分類號：A81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768（2025）04-0044-05

歷史唯物主義既非“定論\"亦非“公式\"而是一種研究的方法視域。學界對于恩格斯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的研究往往集中在1890年8月5日和10月27日致康拉德·施米特、1890年9月21—22日致約瑟夫·布洛赫、1893年7月14日致弗蘭茨·梅林和1894年1月25日致瓦爾特·博爾吉烏斯這五封書信的范圍內。包括這五封書信在內，恩格斯晚年1890至1895年間寫作的二十二封書信中實際上也散見其對歷史唯物主義的相關論述，是對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根本立場與方法論的澄清與重申和對《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中關于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內核的補充與強調。恩格斯在同資產階級學者和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的辯論中，徹底實現了對“經濟決定論\"和“現成的公式”的駁斥與澄清，使歷史唯物主義歸真于其作為具體問題、具體事實的“研究的方法”，而這其中包含著豐富的思想政治教育價值意蘊。

一、“經濟決定論”：資產階級學者對歷史唯物主義的歪曲

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這個期間，馬克思主義在西方國家得到廣泛傳播并在工人運動中逐步成為居于主導地位的科學理論，不可避免地“樹大招風\"引來了諸多責難的聲音。例如1885年德國經濟學家洛貝爾圖斯誣告馬克思“剽竊”其經濟學觀點、1890—1891年間德國經濟學家、新歷史學派路約·布倫坦諾控訴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對錯誤觀點的引證批判等等[1]。恩格斯都對此進行了一一駁斥，延續了馬克思生前的未竟事業并捍衛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在意識形態的斗爭與博弈當中，德國社會學家、萊比錫大學教授保爾·巴爾特作為資產階級學者帶頭向馬克思主義發起低毀歪曲的猛烈攻勢，指責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是“經濟唯物主義”，試圖干擾降低馬克思主義在德國乃至世界工人運動中的強大影響力。

第一，以巴爾特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學者將馬克思和恩格斯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闡釋歪曲地歸結為“經濟決定論”，把歷史唯物主義當成始終圍繞經濟兜圈子的庸俗理論。巴爾特作為一個聲稱讀過馬克思、恩格斯著作，尤其是讀過恩格斯的《反杜林論》和《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的人，仍然把政治的和其他意識形態觀念從一般的經濟事實中引出來的復雜過程歪曲模糊成由經濟這一唯一因素所決定的單一過程，這不免讓恩格斯在1895年致斐迪南·滕尼斯的信中懷疑到：“這只是一般的無知和局限性還是故意的、明知故犯的歪曲？…幾乎所有這些錯誤都是不可理解的\"[2]58-59。巴爾特只看到政治的和其他意識形態觀念從一般的經濟事實中產生出來的這個最終結果，而歪曲篡改掉這些觀念的東西產生的方式機制，想當然地自己制造出一種唯物主義的歷史理論來代替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繼而批判馬克思的唯物史觀是錯誤的，從這個意義上對歷史唯物主義進行歪曲。

第二，以巴爾特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學者還否認意識形態對經濟基礎具有能動的反作用，將意識形態看作獨立于經濟基礎以外的自生物。保爾·巴爾特在《人民呼聲報》《人民論壇》等報刊上將馬克思的辯證唯物論歪曲成笛卡爾的機械唯物論，將具有辯證意義的歷史唯物主義歪曲成“經濟唯物主義”，將\"歷史合力論\"歪曲成“社會靜力學”。歸根到底，是巴爾特等資產階級學者既不懂得唯物主義，更不了解辯證法，因此恩格斯稱其為“平庸得令人難以置信的家伙”[2]46。恩格斯在1893年7月14日致弗蘭茨·梅林的信中談論到當時德國的意識形態家們像巴爾特一樣，把歷史唯物主義當中關于意識形態沒有自己獨立的歷史的觀點歪曲成馬克思主義否認意識形態對經濟基礎具有能動的反作用，把上層建筑當中的觀念上層建筑和政治上層建筑非辯證地當作是和經濟基礎僵硬對立的兩極，因此恩格斯指出：“這些先生們常常幾乎是故意地忘記，一種歷史因素一旦被其他的、歸根到底是經濟的原因造成了，它也就起作用，就能夠對它的環境，甚至對產生它的原因發生反作用”[2]46。正是因為巴爾特不懂得辯證法，所以他在片面的、孤立的、靜正的立場和觀點中實現了對歷史唯物主義的歪曲。

第三，除了保爾·巴爾特這個“明顯的例子\"之外，還不乏有一些自詡是“馬克思主義者\"的理論家，他們對歷史唯物主義作出既非唯物主義又非正確歷史觀的解讀與闡釋。被恩格斯稱為“不祥之鳥\"的莫里茨·維爾特為巴爾特所著的《黑格爾和包括馬克思及哈特曼在內的黑格爾派的歷史哲學》作了書評，莫里茨雖然頂著“馬克思主義者\"的帽子，卻于1890年刊發在《德意志言論》上的《現代德國對黑格爾的侮辱和迫害》中否認思想領域對物質存在方式的反作用，這實際上是莫里茨對巴爾特曲解攻擊歷史唯物主義“應聲蟲”般的附和。正如同年恩格斯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談到的那樣：“唯物史觀現在也有許多朋友，而這些朋友是把它當做不研究歷史的借口的”，而莫里茨正好就是“一個危險的朋友”[2]8，歷史唯物主義正是在以巴爾特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學者的理論圍剿和肆意傳訛下被歪曲。

二、“現成的公式”：德國“青年派\"對歷史唯物主義的消解

將歷史唯物主義視為“現成的公式”進行照搬套用無疑是陷落到教條主義的泥淖之中。當時德國理論界存在著對歷史唯物主義教條化的理解和誤用，把歷史唯物主義或是按照偏差誤讀，或是按照實用主義對現實的歷史的事實進行隨意裁剪拼湊，當成“現成的公式\"套用在現實的歷史的事實上進行斷章取義地解讀，這本身也是將歷史唯物主義這一研究方法進行消解，從而走向了其“對立物”歷史唯心主義的窠白中。

其一，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在理論上把歷史唯物主義作為“現成的公式”去理解。恩格斯在1890年8月5日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就對德國“青年派\"利用歷史唯物主義的外衣炮制一套教義的行為進行了批駁：“許許多多年輕的德國人…只是用歷史唯物主義的套語（一切都可能被變成套語）來把自己的相當貧乏的歷史知識（經濟史還處在襁褓之中呢！）盡速構成體系，于是就自以為非常了不起了。\"[2]9在此，恩格斯一針見血地挑明了浮躁功利的“青年派\"將歷史唯物主義作為提升政治與文化身價的籌碼，將貧乏的知識塑造為套路的體系，將科學的理論消解成套語的東西，以教條化的歷史唯物主義為圓心在這個圈子里打轉的錯誤行徑，劃清了同“青年派\"打著馬克思主義者旗號而行消解歷史唯物主義之實的界限。

其二，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在實踐上以“現成的公式\"指導實踐或割裂二者的聯系。把歷史唯物主義作出符合規律與實際的理解并非易事，將歷史唯物主義作為時刻以具體的歷史條件為轉移的“研究的方法\"而非“現成的公式\"去指導實踐、解決問題更不簡單，所以恩格斯才會在1890年9月21日致約瑟夫·布洛赫的信中談到：“把理論應用于任何歷史時期，就會比解一個簡單的一次方程式更容易了\"[2]1l。“青年派\"中的德國大學生群體同其他標榜自己是“馬克思主義者\"的人一樣，以為“只要掌握了主要原理一而且還并不總是掌握得正確，那就算已經充分地理解了新理論并且立刻就能夠應用它了\"[2]13。這實際上把從歷史唯物主義那里東拼西湊來的主要原理和“他們的一知半解的糊涂觀念\"[3]363雜糅起來指導他們本就不清不楚的糊涂實踐。他們往往將歷史領域中的\"唯物主義\"視為一個“萬能符”，“把這個套語當做標簽貼到各種事物上去，再不作進一步的研究，就是說，他們一把這個標簽貼上去，就以為問題已經解決了”[2]8-9。“青年派\"對實際問題閉口不談，總是停留在對文字游戲的把玩和對現實虛空的描繪當中，割裂理論與實踐之間的聯系，這不僅是把歷史唯物主義當作“現成的公式”，還是把歷史唯物主義視為用來自我吹噓的辭藻，編造了一幕幕套弄著歷史唯物主義“標簽\"實際卻浮于表面的一派虛假繁榮的熱鬧景象。

概而言之，無論是“青年派”中的大學生群體還是青年著作者群體等，都把歷史唯物主義當成無需與解決實際問題相聯系的死板僵化的“萬能公式”，也正因為如此，恩格斯在1890年8月27日致保爾·拉法格的信中提到：“所有這些先生們都在搞馬克思主義…關于這種馬克思主義，馬克思曾經說過：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大概會把海涅對自己的模仿者說的話轉送給這些先生們：‘我播下的是龍種，而收獲的卻是跳蚤'\"[2]10，直接揭示批駁了德國\"青年派\"標榜自己是馬克思主義者卻庸俗教條地對歷史唯物主義進行消解的事實。

三、“研究的方法”：恩格斯對歷史唯物主義的澄清與歸真

恩格斯對歷史唯物主義的澄清分為兩個層面，一是從內容上批駁了資產階級學者錯誤的“經濟決定論\"和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把歷史唯物主義當成“現成的公式\"的教條主義傾向，讓“經濟唯物主義\"歸真于科學的歷史唯物主義，讓“現成的公式\"歸真于“研究的方法”。二是從方法上提出要回歸到經典原著等一手資料當中去，從根本理論上掌握歷史唯物主義這一科學的“研究的方法”。

其一，從經濟因素“歸根到底\"的意義上對資產階級學者所謂的“經濟決定論”進行駁斥與澄清，還原歸真歷史唯物主義的本來面貌。面對以巴爾特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學者把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篡改歪曲成“經濟唯物主義”，并且這一謬論還同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中的某些馬克思主義“販賣者\"相勾連，恩格斯在1893年致梅林的信中反省到，以往的理論總是強調觀念的東西從經濟事實中產生出來，這才給像巴爾特這般反動的資產階級學者“以稱心的理由來進行曲解或歪曲\"[2]44歷史唯物主義以可乘之機。因此，在晚年的書信中為避免資產階級學者將經濟因素具有決定性作用的表述歪曲為“經濟決定論”，“恩格斯總是在‘歸根到底’的意義上講經濟的決定作用\"[4]。在1890年致約瑟夫·布洛赫的信中，恩格斯闡明了社會歷史與經濟生產之間的關系問題：“根據唯物史觀，歷史過程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2]I1，在同年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同樣重申“生產歸根到底是決定性的東西\"[2]15的核心觀點，在1894年致瓦爾特·博爾吉烏斯的回信中，恩格斯開篇就回答了在社會歷史當中何為決定性基礎的經濟關系問題，即“一定社會的人們生產生活資料和彼此交換產品（在有分工的條件下）的方式\"[2]54。在這個過程當中，恩格斯有力澄清了經濟是決定性因素而非“唯一\"決定性因素，同時，恩格斯還強調經濟因素雖然具有決定作用，但這種決定作用并非是自發產生的，歸根到底還是“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2]55，從而再次說明歷史唯物主義不是“英雄主義\"“宿命論\"而是群眾史觀，由此在“歸根到底\"的意義上，恩格斯實現了對“經濟決定論”的徹底回擊與澄清，使歪曲的“經濟唯物主義\"歸真于科學的歷史唯物主義。

其二，對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把歷史唯物主義當作“現成的公式\"進行批判與澄清，是將歷史唯物主義作為“研究的方法\"的重申與歸真。在批駁“經濟決定論\"的基礎上恩格斯“說明了社會生活中原因和結果的復雜而系統的相互作用，同時駁斥了簡單化的公式主義\"[5]。在1890年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恩格斯對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將歷史唯物主義作為“現成的公式\"的錯誤做法進行了原則性的澄清：“我們的歷史觀首先是進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爾學派的方式構造體系的杠桿”[2]9，否認了歷史唯物主義是同黑格爾學派一般按照虛幻、抽象和脫離現實的觀念體系構造的杠桿，而是能夠指導實踐、解決實際的“研究的方法”。恩格斯在二十二封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中不止一次地澄清歷史唯物主義不是“套語\"“標簽”，更不是“重復的教條\"“現成的教條\"\"現成的公式”，并在馬克思主義整體性的高度上強調“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6]69]。恩格斯對以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為代表的教條主義者把歷史唯物主義當成“現成的公式”時髦的“標簽”的駁斥不是僅僅停留在否認把歷史唯物主義作為教義上，而是強調歷史唯物主義應當是研究具體問題、具體事實的“研究的方法”，是一種不能以對總體規律的把握代替具體問題研究的方法視域，讓“現成的公式\"歸真于“研究的方法”。

其三，說明正確掌握對待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方法和態度是要歸真于馬恩原著的一手資料當中去。恩格斯于1893年致弗拉基米爾·雅柯夫列維奇·施穆伊洛夫的信中談到關于寫作馬克思傳的問題時提及這樣一個問題，現有的一些著作，例如厄·愛·弗里布爾《國際工人協會》埃·拉夫萊《現代社會主義》格·察赫爾《赤色國際》等在寫到馬克思國際層面的活動時“完全是謊言和神話”，是脫離歷史唯物主義這一“研究的方法\"對人物作出的錯誤評價和傳記記錄的典范。因此，恩格斯強調：“寧可自己動手寫一大本書來正確地闡明事實，也不要把材料交給第三者去加工\"[2]36，只有像艾希霍夫一般根據馬克思的批注這種一手材料進行寫作才具有可靠性。同樣，“要想以科學的態度運用和傳播科學理論，就必須首先用科學的方法學習和掌握科學理論”[7]。而關于如何學習歷史唯物主義的問題，恩格斯在1890年致約瑟夫·布洛赫的信中就提到要回歸到《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資本論》《歐根·杜林先生在科學中實行的變革》《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等一手著作當中去，“根據原著來研究這個理論，而不要根據第二手的材料來進行研究一—這的確要容易得多\"[2]13。這即是恩格斯就如何學習歷史唯物主義這一“研究的方法”提出的具體建議，是對歪曲歷史唯物主義、把歷史唯物主義當成“現成的公式”、將歷史唯物主義學得一知半解等錯誤行徑進行研究方法層面上的歸真。

四、“現實的啟示”：恩格斯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的價值意蘊

從對資產階級學者“經濟決定論\"歪曲立場的徹底駁斥，到對德國社會民主黨“青年派\"持“現成的公式\"錯誤觀點的根本揭示，再到對歷史唯物主義世界觀與方法論的澄清與歸真，恩格斯在晚年二十二封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中彰顯的不僅是從理論上對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捍衛與重申，而且蘊含著用正確思想克服錯誤思想、注重經典文本但并非“本本主義\"等思想政治教育的寶貴價值啟示。

n一是打破“定論”，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任務與目的之一是從根本立場、觀點、方法論層面對錯誤思想進行徹底回擊，用正確思想克服錯誤思想。恩格斯在晚年時期同馬克思的精神遺產一道受到了來自各方勢力的包圍與攻擊，但這種惡意圍剿大多都是無中生有的篡改、歪曲與誹謗。1891年7月恩格斯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就揭露巴爾特錯誤地“制造一種唯物主義的歷史理論”[2]23來代替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理論，“把某些不正確的東西強加給了馬克思”并指摘“馬克思自相矛盾，不會運用自己的理論\"[2]24，試圖用錯誤思想擾亂代替正確思想，從而達到公開占領意識形態陣地的目的。無論是在面對以巴爾特為代表“總是只在這里看到原因，在那里看到結果”[2]21的資產階級學者，還是面對把社會主義看作是\"穩定的、一成不變的東西”[2]8的德國\"青年派”，恩格斯在有力回擊其錯誤觀點、澄清根本立場的同時，還再三明確闡釋馬克思主義科學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力圖在同錯誤思想斗爭的過程中用正確思想克服錯誤思想并加以改造和武裝共產黨人和無產階級的頭腦，這對于今天做好意識形態領域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同樣具有鮮明啟示。雖然恩格斯的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距今已有一個多世紀，但錯誤社會思潮對馬克思主義的苛責與圍獵仍未停止，錯誤思想與正確思想的博弈仍在繼續。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有其科學的立場、觀點和方法，而共產黨人要獲得正確思想、站在正確立場上，要在同錯誤思想的博弈當中斗得有底氣、有力量就“要學懂弄通做實黨的創新理論，掌握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夯實敢于斗爭、善于斗爭的思想根基，理論上清醒，政治上才能堅定，斗爭起來才有底氣、才有力量\"[8]222。正確的思想理論是堅定的政治立場的前提，只有掌握清醒的理論、樹立正確的思想，政治立場才能堅定，而政治立場堅定，面對同錯誤思想的斗爭才能徹底。同樣在今天的意識形態領域，馬克思主義不去占領宣傳陣地，宣傳陣地就會被其他非馬克思主義、甚至反對馬克思主義的社會思潮占領。中國共產黨人的思想政治教育不是故步自封的理論灌輸，而是要“攻\"與“守\"相結合，在意識形態斗爭的交流爭鋒中既要及時回擊澄清錯誤思想，同時也要反復重申正確思想，在正確思想克服錯誤思想過程中武裝頭腦、指導實踐，由此才能夠在大張旗鼓地用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爭取灰色地帶、壓縮黑色地帶進行“攻\"的同時，還能“守\"好已有的馬克思主義宣傳陣地，尤其是守住紅色地帶這個主陣地。

二是跳脫“公式”，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堅決反對“本本主義\"而堅持將理論聯系實際作為正確的態度原則。早在1879年9月19日，馬克思生前致弗·阿·左爾格的信中就談到德國社會民主黨中的一些“在理論上一錢不值”\"在實踐中毫不中用\"的教條主義者“不過是些可憐的反革命空談家\"[3]363。而在二十二封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當中，恩格斯在批駁“青年派\"教條刻板言行的同時再次澄清了對待包含歷史唯物主義在內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正確態度。1890年6月，恩格斯在致“青年派\"理論家保爾·恩斯特的信中明確指出“如果不把唯物主義方法當做研究歷史的指南，而把它當做現成的公式，按照它來剪裁各種歷史事實，那它就會轉變為自已的對立物”[2]5，反復重申歷史唯物主義是研究的方法而非“現成的公式”。同年8月，恩格斯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強調跳脫“公式\"就是要堅持理論聯系實際，“必須重新研究全部歷史，必須詳細研究各種社會形態的存在條件”，但“在這方面，到現在為止只做了很少的一點工作，因為只有很少的人認真地這樣做過\"“很少有人下一番功夫去鉆研經濟學、經濟學史、商業史、工業史、農業史和社會形態發展史的\"[2]9。大多數意識形態家如同恩格斯在1893年7月致弗蘭茨·梅林的信中提到的那樣，“只和思想材料打交道，他毫不遲疑地認為這種材料是由思維產生的，而不去進一步研究這些材料的較遠的、不從屬于思維的根源\"[2]45。這實際上也啟示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正確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一是要在學習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相關理論時，不能直接照搬照抄，更不能將馬克思主義科學的理論成果當成“現實的公式\"拿來用，而是要潛心研究、追本溯源，將科學的理論放在具體的歷史的條件中去，下一番功夫鉆研思想材料背后的思維根源，否則“研究的方法\"就會轉變為“現成的公式”，成為“自己的對立物”。二是在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時，不能將馬克思主義作為死記硬背的教義、作為套用在具體實際中的永恒公式、作為強行灌輸這種教條公式的“填鴨式\"手段，而是要徹底反對牽強附會的“本本主義”，用客觀的動態形勢、鮮活的歷史事實、生動的現實案例等融匯在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之中，探找理論與實際之間的聯結錨點、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實踐之間的卯榫銜接。由此打心底里認清馬克思主義是活水源頭般指導現實實踐、解決現實問題的科學指南，而非“本本主義\"的現成公式定律。

三是注重“方法”，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政治教育要重視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學懂弄通。恩格斯在論歷史唯物主義書信當中批判了巴爾特等人聲稱讀過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但卻對其做出錯誤闡釋，也對將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學習得一知半解卻自詡“馬克思主義者\"來沽名釣譽的教條主義“青年派\"做出了徹底揭示，強調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一系列問題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相關著作中已經得到非常明確的解答，要根據原著來研究這個理論，而這里的“原著\"強調的是“一手資料”1892年9月，恩格斯致弗蘭茨·梅林的信中就間接提到通過“一手材料\"而非“二手材料\"學習理論的重要性，他寫道：“那個未經核實的地方以外——您自己說是從第二手材料來的——，我在任何地方都沒有發現類似的東西\"[2]33，這實際上是說明了“二手材料”具有不準確性，可能造成對理論的誤讀與歪曲。事實上，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捍衛馬克思主義科學的立場觀點，首要的就是要熟稔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真正掌握其中“原汁原味\"的科學理論，否則就是隔靴搔癢，既無法敏銳識別、及時澄清敵對勢力對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無中生有、斷章取義、肆意歪曲，也不能有效回擊、精準痛擊、徹底反擊錯誤思想的圍剿。需強調，通過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來學習“原汁原味\"的理論并不意味著理論脫離實際走向“定論\"和“公式化”，更不代表照抄照搬走向“本本主義”，而是突出正確學習經典著作是理解和掌握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態度和方法[9]。1895年3月，恩格斯認為施米特“陷入枝節問題的偏向\"并就這個問題向其致信探討，在信中恩格斯一針見血地指出施米特落入“無休止、無結果的對枝節問題的思辨中\"[2]64，應該要\"經常注意總的聯系\"[2]65防止“丟掉了事物的總的概貌”[2]64，這即是說明了既要掌握理論整體，又要處理好理論與理論之間的聯系，否則就會咬文嚼字，陷入學究式的僵化漩渦之中。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承載著思想政治教育的元理論，因此，要學深悟透而不是淺嘗輒止，要鉆研啃讀而不是走馬觀花，要轉化為自己的真本領而不是用來裝點門面，要“原原本本學習和研讀經典著作，努力把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學到手”[10]15，這既是將徹底的理論轉化為強大思想武器的重要環節，也是共產黨人和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同錯誤思想斗爭到底的看家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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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馬好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