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適應·創新

【中圖分類號】J8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5）11—003—05

大平調又名“大油榔\"“大榔戲”\"平調”，起源于明代中期，主要流行于豫北、豫東及冀南、魯西南、皖北等地，因其使用的綁子特大，故又稱“大榔子戲”，唱腔與豫劇大體相同，但調門較低，故亦名“平調”。迄今為止已有超過500年的發展歷史，在其發展的過程中分化出了西路平、東路平、河東平三種不同的流派。于2006年5月20日，經國務院相關部門審查批準，大平調被正式列入我國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自此，大平調保護工作進入系統性新階段。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保護”定義為：確保非物質文化遺產生命力的各種措施，包括這種遺產各個方面的確認、立檔、研究、保存、保護、宣傳、弘揚、傳承和振興。這一概念的界定厘清了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范疇與框架，也揭示出保護的內在邏輯確保其生命力。生命力一詞最早出自生物學，指生物體維持其生命活動、生長、繁殖以及適應環境變化的能力，在非遺保護語境中，確保非遺的生命力，就是要存續活態傳承。活態傳承是文化術語，是隨著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理論和實踐的深化，逐步凸顯并得以確立的主導范式，其根基深植于對非遺活態性的認知。

活態性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最基本的特性，這種“活態”具體體現在三個層次：一是連續性，非遺世代相傳，在歷史長河不中斷、不割裂；二是適應性，“非遺”是順應時代變遷和社會發展的文化表達；三是互動性，“非遺”不是孤立的文化現象，而是與社會生活交融共生的生動文化實踐。從活態性特征出發，活態傳承的實質在于通過維系非遺的連續性、展現其適應性、強化其互動性，確保非遺在當代的再生長和再活化。

一、“傳”與“承”中的連續

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語境下，傳承絕非簡單的信息傳遞或技能傳授，其本質是深層次的文化實踐活動。它不僅承擔著延續與再生產文化記憶的重任，使積累的智慧與故事得以代代相傳，同時也是社會價值觀念傳承的紐帶，將特定群體的道德觀念、審美標準等不斷延續，其更是身份認同的關鍵環節，借此明確自己在文化脈絡中的位置。因此，傳承應是強化對所屬群體和文化的歸屬感是文化記憶、社會價值觀念以及身份認同延續與再生產的重要方式。

（一）傳承者：技能與特征的實踐

在大平調的表演實踐場域中，傳承者作為技藝外顯與特征具化的核心媒介，成為勾連抽象藝術理論與具象舞臺實踐的關鍵樞紐。作為典型的劇場表演藝術，大平調傳承主體的角色特質呈現出二元互補的雙重屬性：從表演維度觀之，戲曲演員的舞臺形象塑造、肢體程式運用與表情范式傳達，構成了觀眾認知藝術本體與建構情感聯結的直接中介。

演員通過身體的具身性參與，將積淀于劇種肌理中的復雜表演技藝、深植于文化根系的精神內核，轉化為可視化、可感知的藝術意象，在舞臺時空維度中完成從技藝符號到情感敘事的創造性轉化。另一方面，就音樂伴奏體系而言，樂隊成員雖在物理空間上居于舞臺側翼，卻以樂器為載體，成為大平調聲腔特征、音樂邏輯與情感表達的活體符號。其演奏實踐并非邊緣性的技術輔助，而是以音律為敘事語言，構建起與表演主體相呼應的隱性情感脈絡，形成“臺面上肢體敘事——臺面下音律言說”的復調結構，堪為大平調藝術中“不在聚光燈下卻不可或缺”的協同敘事者。

依托于“雙重演員”的結構，大平調的傳承也分化出表演藝術和演奏技法兩大體系。從表演程式的沿襲來看，大平調完整保留了諸如“抖髯”“甩發”“耍獠牙”等極具辨識度的身段技巧，這些肢體語言并非簡單的動作復刻，而是蘊含著對歷史人物的深刻理解與藝術詮釋。伴奏樂器則是戲曲張力與歷史密碼的承載，大弦、二弦、三弦等傳統樂器，在藝人手中奏出獨具特色的旋律，構成大平調標志性的音樂風格。這兩個體系各有側重，但傳承實踐實質上都是一系列知識與技能經由“人”這一介質進行的傳遞與接續。

傳承是一個由“傳”到“承”，再由“承”到“傳”的循環迭代過程。“傳”是起點，依賴于傳承人以身體為容器和載體實現核心技藝與知識的存儲及表現[2。老一輩藝術家憑借長期的實踐與經驗，將復雜的工藝技法、表演技巧內化為身體記憶，形成一套基于感官知覺與運動習慣的行動范式，并通過口授身傳的形式傳授給年輕一代；“承”則是這個動態過程的終點和新的起點，身體是技藝習得與精進的關鍵場域，學習者通過觀察、模仿、理解、掌握和應用，將傳授的內容接受和內化，并轉化為個人身體記憶與技能儲備，使得傳承鏈上的一環得以閉合，又在“承”的基礎上，成為新的傳授者。大平調就在一代又一代傳承人以身載道的實踐中生生不息。

（二）藝術主體：俗中見雅的文化延續

“俗”是大平調的主要特征，這也是它扎根鄉鎮，在地方尤其是農村地區獲得廣泛喜愛的原因之一。

1.音樂中的“俗”

大平調為板腔體結構，屬榔子唱腔系統的一個分支，具有粗犯、樸實、豪邁、雄偉的風格特點。在唱腔音樂方面，大平調的唱腔以中州韻為主。“中州韻”是包括河南在內的整個北方劇系統在念唱表演時所使用的字腔規范，在大平調演唱過程中其結合當地方言進行調整，從而形成了獨特的、符合當地審美的音韻風格，既保持了北方戲曲的共性，又形成獨特的地方審美，體現出傳統文化在傳播中的適應性與生命力。

在詞格方面，最常見的結構是“三、二、二”“三、三、四”的上下韻，即齊言對偶句詞格和上下句音樂結構。唱白中多使用當地觀眾喜聞樂見的土語對偶句或歇后語，既符合農民口語表達習慣，又傳承了民間文學（如民謠、諺語）的韻律特點，從而使大平調成為地域文化記憶的載體。

在演唱方面，其使用的翻高八度假嗓拖腔頗有特色，俗稱“帶喊兒”[3]，通過真聲演唱并結合頭腔和胸腔共鳴，從而發出渾厚有力的聲音，可用于表達不同情感。這種粗獷的演唱方式能夠使農民觀眾在觀戲過程中獲得情感投射與身份認同，從而使大平調這一“接地氣”的藝術形式成為維系鄉村社會文化認同的紐帶，延續了中華傳統文化中“藝術服務于大眾”的精神內核。

在樂器使用方面，除文場的“老三手”一大弦（月琴）、二弦、三弦以及新中國成立后才逐漸增加的琵琶、二胡等樂器外，武場運用到了獨具特色的“四大扇”一—大、大鉞以及尖子號等樂器，如圖1所示。

大饒聲音渾厚、深沉，余音悠長；大音色響亮、清脆，具有很強的穿透力，“四大扇”演奏時以“尖子號”配奏，尖子號聲音極高，可傳至數里之外，這些打擊樂以其獨特的音響貫穿帶動全局有特點的樂器打擊樂與其他伴奏樂器密切配合，形成一個和諧的整體，并以其獨特的音響貫穿帶動全場，從而營造出戰馬嘶吼、號角悲鳴的古戰爭場面或有聲有色、紅火熱鬧的氣氛。伴奏聲響極具感染力和震撼力，能夠讓觀眾仿佛身臨其境，充分感受戲中的緊張與激烈，除此之外，延續了傳統民俗活動中的聽覺文化記憶。

2.舞臺表演中的“俗”

大平調在動作表演方面雖然與豫劇、京劇等其他劇種的舞臺規律基本相同，但也有著自身別具一格的特點。演員表演時粗獷、豪放，動作幅度大，云手劃大圈、盤腿跨大步[4]。身段靠架以“小洪拳”為功底，有“大提”“撲虎”“云里翻”等武打程式，取材于民間武術和農耕勞作姿態，將勞動人民的力量感與生活氣息融人舞臺，延續了民間藝術“源于生活、反映生活”的創作傳統。如圖2。

武打“擋子”動作架子大、動作大，重形舍意、直來直去，摒棄繁復裝飾，強調實戰感與節奏感，體現了民間藝術務實、直白的審美取向，與傳統戲曲“虛實相生”的美學形成互補，展現樸素的民間藝術精神。

除此之外，舞臺人物造型與角色詮釋貼近農民真實生活，如以“懲惡揚善”為核心的劇情主題，直接反映了農民階級的倫理觀念與道德判斷，成為民間價值觀的戲劇化表達，強化了傳統文化中“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集體認知。

綜上所述，大平調的“俗”并非低俗，而是一種俗中見雅的文化與身份認同。通過傳統聲韻的在地化傳承、民間藝術的生活化表達、鄉土倫理的戲劇化呈現，將中原地區的歷史記憶、農耕文化與民間精神熔鑄于藝術形式中。這種“俗”既是對傳統文化的延續，也是民間智慧對藝術的創造性轉化，最終實現了傳統文化在鄉村社會中的活態傳承與精神共鳴。

圖1濮陽縣大平調劇團所用四大扇與尖子號圖片由左到右順序依次為：大饒、尖子號、大擦。

圖2濮陽縣大平調劇團演出場景

二、“變”與“不變”間的適應

立足于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根本立場，“變”與“不變”是一對對立統一的概念，“變”是非遺適應現代社會的需要，也是生命力的體現；“不變”則體現了非遺內核的穩定性、連續性和價值傳承的重要性。二者同時存在，既相互區別又相互滲透，共同推動非遺向前發展，揭示非遺在時空流轉中生存狀態的本質特征及進化邏輯。

（一）矛盾交織，變與不變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一個民族的歷史生命在現實社會中的傳承延續[5]。大平調承載著中華民族三百多年的記憶圖譜、文化積淀和集體審美，但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和全球化的深入，現代審美觀念發生流變與重塑，由單一性、標準化模式躍遷為多元化、個性化追求，鑒于傳統文化與現代審美之間固有的張力與沖突，大平調勢必要展開一場適應性改革。

大平調作為根植民間的地方劇種，在歷史長河中始終保持著與鄉土文化的血脈聯結。其表演既遵循戲曲本體的程式規范，又融入民間雜耍、武術等多元技藝，形成了區別于其他劇種的獨特標識—如“絕活功法”中極具震撼力的“拋腸子”表演，演員以動物腸子為道具，通過翻滾跌撲的程式化動作，將角色的悲壯境遇轉化為強烈的視覺符號，在傳統戲曲語境中實現了藝術夸張與情感共鳴的統一。然而，當這種植根于農耕文明的表演形態遭遇現代審美轉型，其內在矛盾便逐漸凸顯：“拋腸子”等傳統絕活因涉及血腥元素與現代倫理觀念抵悟，不得不面臨形式簡化或材料替代的革新；真刀真槍的實戰化武打，雖契合地域文化中豪爽剛健的性格特質，卻在安全規范與舞臺呈現的平衡間陷入困境。

更深層的矛盾在于傳播維度的“地域桎梏”與“語言壁壘”。大平調以當地方言為唱念基礎，雖構建了鮮明的地域文化辨識度，卻也將傳播半徑牢牢限定在語言相通的狹小區域。這種“本土化”與“國際化”的沖突，直接導致其受眾群體萎縮、人才儲備斷層，難以突破“區域性劇種”的發展瓶頸。在文化消費多元化、傳播媒介數字化的當下，固守傳統表演范式與方言體系，無疑會加劇劇種與當代觀眾的審美隔閡。

在傳統文化與現代審美的激烈碰撞中，大平調正陷入傳承與創新的兩難境地。既要在時代浪潮中謀求變革，適應現代觀眾的審美需求，又要守護住非物質文化內核的根基，避免在改變中失去自我。如何在“變”與“不變”之間找到平衡，化解發展進程中的矛盾，成為大平調傳承與發展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

（二）因勢而為，動態平衡

大平調的革新，絕非對傳統的全盤否定。以中州韻為基底的聲腔體系、粗擴豪放的表演美學、懲惡揚善的價值內核等非物質文化內核，始終是大平調存續的靈魂。傳承與發展的關鍵，在于精準把握“不變”與“可變”的平衡點，而這種傳統與現代的張力博弈，也是所有非物質文化遺產在現代化進程中必須直面的生存命題。若采用固化的傳承手段，脫離時代土壤進行保護，大平調的延續之路必然會變得蒼白無力。因此，其傳承和保護必須契合時代發展需求與社會價值觀，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創新出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濮陽大平調音樂，以守正創新的姿態，詮釋新時代的音樂觀，在創新中探尋新的發展契機。

2021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標志著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事業邁人全新階段。這份綱領性文件明確提出“守正創新”的基本工作原則，倡導在堅守非物質文化遺產核心價值與傳統精髓的同時，積極探索融人現代社會的有效路徑，實現文化遺產的活態傳承與發展。這一原則為大平調的發展指明了方向，也賦予了“變”與“不變”辯證關系全新的時代內涵與實踐指向。

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實踐中，解決“變”與“不變”難題的關鍵在于“平衡”。平衡并非簡單的折中或妥協，而是融合傳統與現代、平衡保守與創新的綜合性思維與行為范式。它強調的是非遺的適應性，與單純追求巔覆既有文化遺產的創新性不同。創新性可能破壞非遺固有的文化特性和歷史連續性，而“平衡”聚焦于調和傳統與現代之間的張力，通過適應性改革，讓非遺更好地融入當代社會。

對于大平調而言，唯有以“內核守正”回應文化傳承的使命，牢牢守護劇種的精神內核；以“形式出奇”擁抱時代變革的需求，在表演形式、傳播手段等方面大膽創新，才能在新舊碰撞中破局重生。如此，既能延續“從民間來”的文化基因，又能完成“到時代中去”的價值重構，讓這一古老劇種在新時代煥發勃勃生機。

三、“守”與“破”里的創新

作為社會生活的產物，非遺的存續與發展本質上是一個與社會環境緊密交織、動態互構的復雜過程。這一過程不僅要求非遺在時間軸線上保持傳承的連續性和對時代變遷的適應性，更強調在空間維度的有效占據與表達，也就是要在現代社會空間中積極探尋并確立新的生長點，以深化社會公眾對非遺價值的深刻理解與廣泛認同。

圖3延津縣大平調劇團演出場景

（一）文化空間構建

文化空間是人類學領域的概念，它指的是傳統的或民間的文化表達方式有規律性地進行的地方或一系列地方。大平調形成于農耕社會，是河南、山東、河北等地民眾祈求風調雨順、表達豐收愿景的藝術化呈現。其文化空間主要依附于廟會酬神、春祈秋報等農事節慶活動，以鏗鏘激昂的唱腔、古樸豪放的表演，承載著特定社群的集體記憶、智慧結晶，成為彰顯地方社會身份的獨特標識。大平調的形成、傳承和發展，深深植根于黃河以北的自然環境、傳統農耕經濟結構、宗族社會制度及民間藝術氛圍之中，歷經數百年仍煥發著旺盛的生命力，如圖3。

然而，非遺的原生態誕生于鄉民文化生態中，隨著鄉民社會文化生態環境的消失，必須隨著文化生態演進而進化發展。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平調的原生態文化土壤—傳統鄉民社會文化生態正逐漸消逝。面對時代變遷，非遺保護不能固步自封，必須順應文化生態演進的規律，在傳承中謀求創新發展。值得關注的是，活躍于豫北地區的大平調劇團，無論是職業院團還是業余班社，都具有極強的“草根性”，與鄉村文化血脈相連。若能加以科學引導，這些劇團完全有潛力成為新農村文化建設的重要力量。

在此背景下，農村文化大院、傳習所成為非遺傳承與鄉村文化振興的理想交匯點。政府文化主管部門可通過創新管理模式，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新農村文化建設有機結合。一方面，強化服務意識，為大平調的傳承與發展營造寬松環境；另一方面，規范管理從事非遺事業的藝人，將演員非演出期間的劇目排練、技藝打磨納入文化大院建設體系。通過提供生活補助、開放排練場地等措施，既能豐富基層群眾的精神文化生活，又能激發演員的創作熱情，同時為劇種培養后備人才，實現非遺傳承與鄉村文化繁榮的雙贏局面。

（二）傳播場域突破

在步入21世紀，人類社會正經歷著以信息技術為核心驅動力的信息化社會轉型，在互聯網的普及和深入發展下，人們日益依賴于網絡進行購物、學習、工作等活動，并在網絡空間中建立社交關系，進行信息交流、共享與體驗。從大平調與生存環境的互動關系來看，當民眾生活空間由現實向網絡空間轉化時，其文化生態也不可避免地發生場景化遷移。數字媒介傳播的開放性將非物質文化遺產活態化延伸到了一個更廣闊的空間中，大平調等傳統非遺不再局限于某一地域或特定時段，而是在更為廣闊的虛擬空間內尋找新的生存土壤，這不僅是非遺生命力的體現，也是非遺保護與傳承工作在新時代背景下的重要課題。

作為國家級非遺的大平調，其傳播場域在時代浪潮中迎來變革，“說唱濮陽”直播間的成功實踐，為傳統戲曲傳播提供了創新范本。

網絡空間的崛起打破了大平調原有的傳播邊界。傳統大平調演出受限于固定劇場、時段及地域，受眾范圍狹窄。而“說唱濮陽”直播間依托抖音平臺，以每日定時直播的形式，突破時空壁壘，讓全國各地觀眾通過手機即可實時觀賞大平調表演，實現了從地方戲臺到虛擬網絡空間的跨越，極大拓展了受眾覆蓋面。

數字媒介的開放性與互動性重塑了大平調的傳承模式。直播間匯聚張相彬、梁珂珂等優秀演員，以專業表演展現大平調藝術魅力；實時互動功能則打破傳統戲曲“單向輸出”的表演格局。觀眾可通過評論、點贊、打賞即時反饋，演員據此調整演出內容，形成“表演一反饋一優化\"的動態閉環，構建起開放共享的新型傳播場域。

數據見證創新成效：“說唱濮陽”直播間從無到有，一個月內吸粉5萬，如今粉絲量達23萬，單場直播觀看量超10萬人次。龐大的網絡受眾不僅為大平調注入傳承活力，更通過直播間這一窗口，將濮陽文化、非遺特色與地域風情同步傳播，實現藝術價值與文化影響力的雙重提升。“說唱濮陽”直播間的實踐表明，非遺傳播需深度融合網絡平臺，借數字媒介之力實現“三大轉變”：從線下實體向線上虛擬延伸，從封閉演出向開放共享轉型，從單向傳播向雙向互動升級。這一創新模式不僅為大平調保護傳承開辟新徑，更為非遺在數字時代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普適性經驗。

四、結語

大平調的活態傳承，是在歷史縱深與時代浪潮中的文化跋涉。其核心在于以“賡續”筑牢傳承根基，通過傳承者的身體實踐與藝術本體的俗雅共振，確保文化記憶的連續性；以“通變”破解發展困局，在堅守聲腔體系、價值內核等文化根脈的前提下，以適應性改革平衡傳統與現代的張力，實現“變”與“不變”的動態共生；以“呈現”拓展生存空間，通過文化空間的場景化重構與數字媒介的傳播革新，讓古老劇種在虛擬與現實的交互中激活當代價值。

從鄉土戲臺到網絡直播間，從農耕文明的文化符號到數字時代的傳播IP，大平調的傳承實踐印證了非遺保護的深層邏輯：唯有在“傳”中堅守文化基因，在“變”中回應時代訴求，在“新”中重構傳播范式，才能讓非物質文化遺產超越時空限制，成為流動的文化長河而非凝固的歷史標本。未來，需繼續以系統性思維統籌傳承、創新與傳播，讓大平調在當代社會的文化圖譜中持續書寫活態傳承的新篇章，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提供更多實踐鏡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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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吉莉（1970—），女，漢族，河南新鄉人，文學博士，河南師范大學音樂舞蹈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彭若南（2001一），女，漢族，河南三門峽人，河南師范大學音樂舞蹈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