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國家的生育率正持續下滑,韓國是最極端的例子。從政策失效到社會焦慮,從家庭結構的崩塌到育兒觀念的重塑,人口轉變不僅挑戰著傳統制度,也撼動著我們對未來的理解。孩子不再只是生命的自然延續,而成了我們表達身份和價值觀的附屬品。
“總和生育率”是個粗略的估值,代表每位女性平均生育的子女數量。如果生育率能和“人口替代率”持平,即每位母親大約生育2.1個孩子,人口規模就將保持穩定。理論上,高于這一閾值將引發人口指數級增長,低于這一閾值則會導致指數級萎縮。1960年,新加坡生育率接近6.0;1985年驟降至1.6。換言之,兩代人后,新加坡的人口數可能直接腰斬。經濟學家尼古拉斯·埃伯施塔特說:“20年來,新加坡的領導人一直在說‘不控制生育會招致可怕的后果,因此必須降低生育率’。接著連氣都沒換一下,就改口說‘等下,現在要提高生育率’。”新加坡政府發起宣傳活動,口號是“三胎還不夠”。新加坡人雖以配合國策著稱,但這瑯瑯上口的口號卻收效甚微。一個又一個國家的噩夢陸續從“人滿為患”變成“后繼無人”。
如今,生育率下滑幾乎已是全球普遍現象。阿爾巴尼亞、薩爾瓦多和尼泊爾這些國家并不富裕,但生育率也都低于人口替代水平。伊朗的生育率僅為30年前的一半。“歐洲人口寒冬”之類的新聞標題屢見不鮮。意大利總理焦爾吉婭·梅洛尼表示,她的國家“注定要消亡”。日本經濟學家還設計了一個概念時鐘,倒數著全日本何時會只剩最后一個小孩,當前顯示的日期是2720年1月5日。而美國人直到最近才開始重視這個問題。過去20年來,美國的生育率大約下降了20%,降到了1.6。
面對這種情況,任何斬釘截鐵的解釋可能都是錯的。生育率將個人最重要的抉擇與人類集體命運的無解難題緊密聯系了起來。因此,解釋生育率必然就是在解釋一切,涵蓋性別、經濟、政治、文化、進化等方方面面。
全球人口預計還將增長大約半個世紀,之后便會開始萎縮。這是史無前例的,除此之外,我們幾乎無法得出任何定論。不過,世界各地已顯現出一些先兆。韓國的生育率全球最低,僅為0.7,堪稱人類有史以來的最低水平。長此以往,韓國每一代的人口規模都將縮減至上一代的1/3。如今,每100個育齡韓國人,最終只能孕育大約12個孫輩。雖然韓國目前還很特殊,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不是孤例了。
在首爾,由三星、樂金等公司建造的高樓一望無際,充滿未來感,即將到來的人口短缺仿佛只是杞人之憂。以首爾為核心的韓國首都圈擁有2600萬人口,約占韓國總人口的一半,堪稱工業化世界中人口最稠密的地區之一。首爾地鐵上,紫紅色的座椅為孕婦專座,但即便在高峰時段,這些座位也常常空著。
人口衰敗的征兆無處不在。年逾中年的韓國人還記得有一陣子孩童遍地。1970年,韓國有100萬嬰兒出生。嬰兒潮時期,每個班平均有七八十個學生,學校不得不上下午分班上課。如今看來,這些人簡直像生活在另一個國家。2023年,韓國出生人口僅為23萬。某嬰幼兒奶粉品牌已轉型生產老年人蛋白飲,約有200家托兒所改建為養老院,有時連負責人都沒換,還保留著同樣的橡膠地墊和彩色蠟筆。一所鄉村小學改建成了貓咪收容所。每個韓國人都清楚,他們的人口終將趨近于零。首爾大學人口學教授趙英泰說:“隨便問問街上的路人,韓國的總和生育率是多少?他們都答得上來,甚至常常能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
在首爾以外的地區,幾乎看不到孩童的身影。2023年,韓國有157所小學沒有新生入學。同年,海濱小鎮伊院面僅有一個新生兒降生,整個鎮子都掛上了橫幅,祝賀這對父母“喜獲可愛的天使寶寶”。在海南郡的一個村莊,上一個新生兒的出生記錄還停留在1988年漢城奧運會期間。
海南郡在一個名為“大地盡頭”的岬角匯入大海。不遠處有所小學,曾有逾千名學童。到了2024年11月,全校僅剩五名學生。入口處的獎杯陳列柜里擺滿了昔日的榮光,還有張過塑海報介紹了三名一年級學生和兩名六年級學生的姓名與職業理想。
負責人李英美十年前入職時,學校尚有60名學生。但周邊村鎮已日漸凋零。曾經燈火通明到深夜的大型牲畜市場不見了,釀酒廠、鋸木廠、警察局和郵局也相繼消失。家長們努力把學校保留下來,成為社區生活的中心,可如今孩子們都抱怨沒有玩伴。
教六年級的姜佑榮老師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他帶的兩名學生自入學起就一直彼此相伴。兩個孩子有時也會起爭執,但他們誰也不認識其他同齡人了。“現在的好處是我和學生的關系非常緊密。”姜老師說,“壞處是他們無法學習在群體中社交。”其中一名六年級學生身有殘疾,學校專門為他聘請了特教老師,但這項開支越來越難以為繼。學校明年可能就要關閉了。姜老師熱愛他人生的第一份教職,這是他童年的夢想。但在鎮子上,他也沒有朋友。
韓國曾一度站在生育控制的最前沿。1963年,韓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不足100美元(約合人民幣720元),比海地還低。人們啃樹皮、煮野草,孩童沿街乞討。1961年軍事政變后,新上臺的政府將國家經濟發展計劃與“少而精”的人口政策結合起來,旨在全方位建構符合需求的勞動力隊伍。社工深入農村,勸導婦女生育不要超過三胎。政府將避孕措施合法化,大力推廣宮內節育器。與此同時,還有強調民族純正性和傳統價值觀的政策,與這些舉措相互配合。駐韓美軍的混血子女以及其他非婚生子女被大批送往海外收養,韓國因此成了全球最大的“嬰兒出口國”。
這項計劃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短短20年間,韓國的生育率從6.0降到了人口替代水平,被人口學家稱為“有史以來最驚人、最迅速的人口下跌”。該計劃的一個核心環節是提高女性的教育水平。盡管韓國出生人口大幅減少,但現有人口的生活水平卻實現了不可思議的飛躍。那些親歷過饑荒的父母,養育出的下一代已然做得起整形手術。
生育率似乎突然成了政府可隨意調控的旋鈕。人們想當然地認為,實現“人口轉型”后,人口自會穩定在替代水平。就像一家滿座的餐廳,“領班”會自然而然地按“一進一出”的原則調控人數。當時從沒有人想過,政府有朝一日可能需要反向轉動這個旋鈕。
正如一位荷蘭人口學家所言:“我們可能一直高估了人類的生育動力。”1983年,韓國生育率逼近人口替代水平時,領導層本該重新調整政策,但當局反而變本加厲,提出新口號:“兩胎也嫌多。”1986年,韓國生育率跌至1.6,這一水平大約維持了十年,然后斷崖式下跌。目前,韓國政府投入了大約250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8萬億元)推行各種生育激勵政策,包括現金補貼和延長育兒假,可都無濟于事。
生育率下降在韓國是個極具爭議的問題。現年39歲的哈佛畢業生李俊錫是同輩中最有人氣的保守派政治家。2022年韓國總統大選,李俊錫成功動員對現狀不滿的年輕男性支持保守派候選人。該候選人承諾廢除負責統籌國家平等事務的女性家族部。一些觀察家稱他的勝利靠的是“非自愿獨身者的選票”。李俊錫說:“許多女性到了35歲,會開始抱怨被女性主義者欺騙了——她們謊稱女性可以魚和熊掌兼得。事實上,到了這個年紀,她們根本找不到社會經濟地位相當的伴侶,必須降低標準才行。現在,韓國有半數男性沒結上婚,我自己也是。”
韓國人不愿生育,絕非因為傳統觀念薄弱。一位鼓勵生育的人士表示,他們的文化正是“扎根傳統”。在韓國,色情產業屬非法,墮胎也是前幾年才合法,非婚生子女少之又少。韓國男性很少參與家務,做家務的男人常被戲稱為“泡沫男”,意思是經常浸在洗潔精里。陪產假也不普及,休陪產假的男性被稱為“拿鐵爸爸”,仿佛他們是在借機度假。女性則唯恐用人單位覺得她們遲早會退出職場,只讓她們做些底層雜活。韓國專業新聞機構的總編金正敏說:“在人事面試時,女性不得不極力證明自己一心專注事業,沒有結婚的打算。”
影射女性只會將性別摩擦升級成性別戰爭。2016年,韓國某地政府發布了一份“生育地圖”,顯示出韓國不同地區有多少育齡婦女,一位博主稱“這簡直是把育齡女性當家畜一樣清點”。一位保守派國會議員專程組建了歌舞隊,表演一種他認為有助于強化女性盆底肌的舞蹈動作。如今,韓國許多年輕女性奉行“四非主義”,即拒絕約會、性行為、婚姻及生育,有些人甚至不與男性交朋友。19歲的藝荷就讀于首爾某知名女子大學,她講述了高中男生常見的厭女行為,比如動輒引用成人影片的臺詞、非法傳播色情梗圖等。
藝荷對戀愛生子毫無興趣。“孩子可能無法身心健康地長大成人,也可能變成非自愿獨身者那樣的厭女分子——何況想要過得好,未必需要子女。”她母親那代女性常常悔恨在社會的期待下作出了很多犧牲,因此教導女兒要以事業為重。
如果想在首爾見到孩子的身影,最好的去處是大峙洞。那是個著名的富人區,滿是門禁森嚴的高層豪宅、豪華汽車和課后補習班。這里的補習機構掛著“格羅頓”“斯威頓國際”“埃米爾頓學院”等洋名,還設有自己的校徽。這些家境優渥的學生下午、晚上和周末要輾轉十多個不同的補習班。80%的韓國家庭會花錢讓孩子接受民辦教育,貧困家庭在補習班上的開支甚至不亞于日常生活支出。三星集團的產值占韓國經濟總量的1/5,而韓國課外教育總支出甚至超過了三星集團的研發經費。
韓國人認為,過度教育的壓力與成本是他們不愿生育的一個重要原因。一個贏在起跑線上的童年,最終目標就是考入首爾的三所名校。韓國高考當日,股市推遲開盤,多數工地停工,公交地鐵增開班次,緩解交通擁堵,還有警察騎著摩托車專門護送遲到的考生。英語聽力測試期間,要求保持絕對安靜,航空管制會全面暫停所有航班的起降。
在一些補習班里,五年級就開始學微積分了,小學生也在修醫學預科,還有專攻體育或樂器的特長生。有些補習班門檻極高,一位年輕女士說:“你必須要進某家補習班,才能融進這個層次的圈子。”最嚴苛的補習學校以前還嚴格限制學生社交。有些禁止男女學生進行任何與學習無關的交談,擁抱或者傳情書都可能被罰掃廁所。
如今,4/5的韓國兒童將學校比喻成“戰場”。盡管韓國的補習班宵禁政策規定,晚上10點或11點后不得補課。但這個問題仍是一場全社會的囚徒困境,就算在理論上強烈反對,在現實中也往往會屈服。一位反過度教育組織的員工坦言:“大體上大家都明白這是個問題,可具體到自家孩子,就不得不送去補習。”他還補充說:“不送去補習,孩子反而更難受!因為他們只有在那里才能見到朋友,操場上根本沒人。”韓國青少年的頭號死因是自殺。
低生育率似乎還與一種育兒觀念有關,即認為孩子的健康成長需要父母投入大量精力。一些經濟學家將近來生育率下滑歸咎于代際觀念的轉變:以前養小孩是放任自流,而當代職場母親花在育兒上的時間甚至超過了前幾代全職母親。有大學文憑的母親每周陪伴孩子的時間比沒有大學文憑的母親多四小時。
我們都認同,每個人應該享有相應的經濟保障,養得起自己的孩子。然而“養得起”的標準因人而異,在盛行“成就文化”的地區,這個標準已被抬高到必須包含獨立兒童房、鋼琴課、能打巡回賽的長曲棍球隊、俄羅斯數學補習班,以及單一產地的有機花生醬等等。
為逆轉人口頹勢,各國可謂想盡辦法:在匈牙利,生育四胎及以上的女性可以終身免繳個人所得稅;在格魯吉亞,生育超過兩胎可以請東正教會宗主教親自為嬰兒施洗。雖然有些國家勉強維持住了低生育率,沒有再跌,但現代社會尚沒有哪個國家能讓極低的生育率回升至人口替代水平。全球最肯為鼓勵生育掏錢的韓國政府,也不過將每位女性的生育率提高了近1/5而已。有些觀察家認為,補貼政策或能奏效,但額度需要達到每胎3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216萬元)才行。
首爾市長吳世勛主要致力于解決市內住房短缺的問題,因為目前首爾近半數人口是獨居。此外,他還提出了包含87個子項目的“首爾生育支持項目”,以及囊括28個子項目的“幸福爸媽計劃”。韓國部分企業雖設有生育補貼,但現在私企普遍認為,必須順應“孩子已是奢侈品”的事實。分析人士預測,韓國今后面向健康退休人員的“銀發產業”,規模將高達160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2萬億元)。有旅行社預計,不用帶孫輩的老人將把閑錢花在高端旅游上。現代汽車等集團正在籌劃高端養老社區,服務那些沒有家人照顧的老人。曾主打大眾市場的企業不得不紛紛轉向高端客戶。三星長久以來一直靠新婚人士帶動大家電的銷量,最近則開始用少量奢華冰箱取代大量平價機型。
乍看起來,社會老齡化與衰退的代價似乎有些抽象。2024年有個網絡短劇描繪了十年后韓國給小孩辦周歲宴的盛況:在世界杯體育場萬人同賀,連總統都來了。劇中的日常生活充斥著許多微小的不便:點餐要等90多分鐘。但現實中,這種不便可能更為嚴峻:2050年韓國勞動力規模將縮減至當前的2/3,外賣恐成歷史。不久后,就連韓國第二大城市釜山都會招不到人。退休年齡將不斷推遲。國家甚至可能不給無子女者發放養老金。而年輕勞動者則可能越來越反感繳稅,供養他們自己永遠享受不到的社會福利。
許多韓國人憧憬著一個競爭更少的社會,人人都能分到更多資源。在這種憧憬中,未來除了人口減少外,其他均與現在無異,實際上還可能加劇不平等。隨著大學大規模關閉,剩下的高校可能門檻更高。及至本世紀末,韓國的勞動力很可能連基本的生活物資都無法順利生產和分配,社會資源變得緊張,屆時權貴就會提前囤積必需品。人口學家迪恩·斯皮爾斯指出,我們的需求越是特殊,就越需要有更多人跟我們有一樣的需求,才能讓這種需求被滿足:“比如,專科醫療在都市比農村更常見,因為大城市有更多人需要專科醫療。”如果照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數十年后韓國人口將大大減少,但幾乎所有人都生活在首爾城區。首爾會變成一座城邦,周圍凈是荒野與廢墟,不過要是走運,或許還能指望機器人種水稻。
長久以來,經濟繁榮一直有賴于人口增長,由此帶來更大的產出、需求和市場。大量研究表明,經濟活力與年輕人息息相關:年輕人更富有想象力和冒險精神,是創業的主力軍。
人口萎縮帶來的衰退不止于經濟。進化人類學家約瑟夫·亨里奇舉過一個例子:大約1萬年前,塔斯馬尼亞原住民與澳洲大陸分隔開后,由于人口太少、太分散,專業技能無法傳承,于是逐漸喪失了制作復雜骨器、御寒衣物乃至捕魚的能力。除了人數之外,一種文明要進化還需要各種不同類型的人,比如想法天馬行空的偏執怪才。而最古靈精怪的人,無疑就是小孩。
有種哲學觀點認為,決定生育本質上是非理性的。嚴謹的成本效益分析或許能估算出孩子的預期價值,但育兒體驗能改變很多事,計算將毫無意義。此刻作出決定的你與今后為人父母的你注定是兩個人。
一個韓國研究生告訴我:“標準的人生軌跡很乏味,并不歡迎意外,能一眼看到死。”經濟學家金成恩表示,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之前,韓國的高考狀元一般會進入首爾大學攻讀物理學。后來經濟動蕩迫使大企業裁撤科學家,許多家長開始覺得學醫更穩妥。很快,這些天之驕子紛紛轉向了醫學院。金成恩坦言他自己也不能免俗,寧愿規避風險:“我如何忍心讓我兒子去坐沒保障的小船?或許韓國生育率低,就是因為大家都很聰明。從多元化投資組合的角度來看,不要孩子才是無風險資產。”
誠然,這種態度在理性上站得住腳,卻多少回避了情感上的問題。芬蘭人口學家安娜·羅特基希提起了一篇報道,說一位年輕女性問,她為何要為懷孕犧牲自己的身體和伴侶關系?這種擔憂是躍入未知注定會有的前奏。羅特基希對這個問題感到驚異,說:“我以為生育是水到渠成的事,忐忑很正常。”韓國知名學者張必和40年來一直從事女性研究,她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我有許多朋友是最堅定的女性主義者,她們說生孩子是人生最美好的事,不該給這件事貼上保守或自由的標簽。”她擔心做父母的人越來越少,社會將面目全非,“成為父母是學習‘何以為人’的寶貴歷程。缺乏這種柔軟的體驗,只會催生出更多殘酷。”
生兒育女并不是變得柔軟的必要條件,甚至也不是充分條件。但為人父母的共同體驗中,確實存在一些不可復制的東西。在地鐵里看見父母守著熟睡的孩童,你會覺得他們不是純粹的陌生人,而是你的同路人,你們都甘愿為了身邊那個小小的煩人精獻出自己的生命。
長久以來,小孩一直在一場遠超他們理解的論辯中充當象征符號。我們似乎正在將一個古老而無解的哲學難題,轉化為一場利害攸關的社會實驗。生育文化戰爭將孩子異化成我們自身的象征性延伸。出生率成了評判何為正常的指標,無人能擺脫被評判的恐懼:多子女的保守派擔心別人覺得他們像動物,無子女的自由派則懼怕被看作自私自利的事業狂或享樂主義者。這不僅是生育率下降的結果,還可能反過來加劇這一現象。將孩子與全人類的價值掛鉤,我們或許還愿意生育,但要是將他們視作體現自我身份的工具,生育率只怕更岌岌可危。
孩子是我們生命中的變量,但他們也是獨特的個體。宗教人士認為他們攜帶著神圣火花,科技人士認為他們是未來的使者,世俗人文主義者則含糊其辭地將孩子與想象力聯系起來。但不管怎樣,我們總得防止他們把手指伸進插座,或者把家點著。除此之外,我們或許也應該相信他們能自行探索生存的意義,賦予生存意義。我們大可在他們面前展現出謙遜與矛盾的態度。無論作為父母還是社會,都不該讓孩子背負我們固有的觀念。畢竟,他們只是孩子。
編輯: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