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重塑了閱讀生態,推動閱讀實踐從傳統的靜態、封閉、線性模式向融合具身性、場景化與社交性的新樣態升維。聚焦“具身”、“場景”與“社交”三大維度,探討數字時代閱讀實踐的變革邏輯:在具身層面,技術重構身體感知與認知,通過多模態交互、感官協同與儀式再造,實現從“文本閱讀”到“身心體驗”的轉變;在場景層面,空間被技術賦能重構,形成虛實交織的全場景閱讀網絡,推動文化符號的意義再生產;在社交層面,趣緣社群通過互動共振與共享共創,將個體閱讀轉化為集體知識生產。研究揭示,數字閱讀的升維不僅是技術迭代的結果,也是閱讀從信息獲取向文化實踐、從個體行為向社會行為的深刻轉型,為全民閱讀的深化提供了新路徑。
【關" 鍵" 詞】數字閱讀;閱讀實踐;具身閱讀;閱讀場景;閱讀社交
【作者單位】許海濱,河北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劉曉曉,河北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
【基金項目】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算法新聞對新聞傳播業的影響研究”(HB22XW021)。
【中圖分類號】G239.2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5.08.011
閱讀是公民獲取知識、涵養精神世界、提升文化素養的重要途徑,亦是筑牢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關鍵基石。從“推廣全民閱讀”到“深化全民閱讀”任務目標的提出,標志著全民閱讀邁入高質量、體系化、科學化發展的新階段。伴隨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當代閱讀生態正經歷著深刻的結構性重塑,數字技術推動閱讀實踐從傳統的靜態、封閉、線性模式轉向融合了具身化、場景化與社交化的新樣態。本研究旨在深入探討“具身”、“場景”與“社交”三大維度如何共同推動數字時代閱讀實踐的深刻轉型。
一、具身:技術中介下的身體實踐重構
莫里斯·梅洛-龐蒂在《知覺現象學》中提出“身體是認知主體”,即聚焦于身體作為世界互動的媒介,強調身體在認知建構中的主動性和創造性[1]。之后,唐·伊德將技術定義為重構主體認知、形塑人類經驗的具身性存在[2]。從認知具身到技術具身的演進,不僅關注身體與環境的持續對話,還強調技術已經成為人類感知和體驗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數字時代,閱讀實踐回歸身體,強調身體的重新在場。在具身交互層面,身體作為認知延伸的界面,通過動作與數字世界交互;在感官協同層面,身體作為重要的感知器官,進入沉浸式的閱讀;在行為腳本層面,身體作為實踐主體,參與閱讀儀式的再造。
1.具身交互:身體作為認知延伸的界面
保爾·多羅西提出具身交互(Embodied Interaction)概念,指的是人直接與環境、他人或是產品進行參與式交互過程中意義的創造、使用和傳播[3]。這種具身性的意義生成過程,以身體與世界的深度互動為基礎,不僅重塑了人類的認知結構,還深刻影響著其實踐活動。在數字時代的閱讀實踐中,讀者主動運用身體進行交互,動態調節認知過程中的注意力分配,優化信息加工路徑,并促進認知整合,最終提升閱讀成效。
從“一卷在手”到“一屏萬卷”,數字技術搭建起來的閱讀平臺充分調動了閱讀個體的主體性,用戶借助真實存在的交互界面與虛擬信息進行互動,數字屏幕上的手勢滑動、眼球運動乃至腦電信號等都能轉化為認知延伸的工具。如:手勢滑動直接控制文本瀏覽的節奏與視域范圍,實現了對視覺注意力的動態分配;眼球運動軌跡的實時變化提升了信息定位與關鍵內容提取的效率;腦機接口技術則實現了大腦和計算機之間的直接通信,進而影響或增強人的認知能力,改變閱讀理解的過程和效果[4]。而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全息投影、數字孿生(Digital Twin)等技術的革新性演進,使用戶從物理交互轉為全景式虛擬交互。如古籍數字化出版中,VR技術通過全景建模、觸覺反饋與劇情參與構建跨時空認知系統,讀者通過手勢操作虛擬文物激活體感,通過頭部轉動探索場景重構空間注意力網絡,從而打破了作者或導演設定的視角限制。
2.感官協同:多模態融合下的沉浸式體驗
馬歇爾·麥克盧漢提出的“媒介即人的延伸”理論,深刻揭示了技術如何拓展和重構人的感官邊界[5]。印刷術發明之后,視覺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脫離其他感官的互動”,確立感官層級霸權,而觸覺、味覺和聽覺等其他感官在人類文明史、閱讀史中處于被遮蔽的狀態。數字技術的迭代催生了電子書、有聲讀物、知識類視頻、沉浸式交互閱讀、游戲化閱讀等媒介形態譜系,推動閱讀主體從單一視覺解碼轉向多通道感官協同解碼。當讀者以聽眾、觀眾及交互者的身份調動視聽觸等多重感官重返閱讀場域時,不僅獲得了體驗維度的革新,而且在跨模態認知整合中重構了個體知識體系。
羅蘭·巴特強調“文本的開放性”,認為文本是一個充滿各種可能性和意義流動的空間[6]。數字技術將這種開放性從純語義層拓展至通感維度。如中信出版集團推出的節目《跳島FM》,在“小宇宙”平臺上擁有30萬人的訂閱量。作為一檔文學播客,《跳島FM》帶領聽眾通過聲音走進文學,感受書籍的魅力。文本的開放性除了聽覺闡釋,還在智能家居場景中進一步升維為五感協同。當新技術重新分配感官比率,閱讀不再是孤立的認知活動,而是“身心一體”的體驗。這種感官協同不僅重構了閱讀生態,還讓知識接收成為可參與、可創造的立體感知過程。
3.行為腳本:人機協作中的閱讀儀式再造
美國傳播學者詹姆斯·凱瑞提出“傳播的儀式觀”,指的是一種以團體或共同的身份把人們吸引到一起的神圣典禮[7]。在傳統閱讀中,儀式感體現為“焚香讀書”“掩卷而思”“口語吟誦”等行為,這些動作通過身體的參與強化閱讀的專注感。進入數字時代,雖然閱讀主要依托移動設備,但古老的儀式感并未消失,而是在人機協作中被重新創造。
在工具的使用上,用戶主動選擇并應用還原紙張觸感的類紙膜、個性化設置泛黃的銅版紙或墨水屏界面,精心挑選虛擬書籍用來裝飾線上書架。在無紙化學習過程中,用戶則使用Apple Pencil、Surface Pen等智能手寫筆進行書寫,開展具身化批注實踐。與此同時,技術系統則以物理精度的阻尼反饋與觸覺震顫,復現紙墨交互的儀式觸感。正是用戶的有意操作與技術的緊密協作,共同營造出接近物理閱讀的視覺、觸覺環境,再造了數字空間的儀式感。
人機協作還深化于行為的量化與情感反饋中。在微信讀書、掌閱等平臺,用戶的閱讀行為被技術自動追蹤并量化,并生成閱讀時長、進度條、書籍類型等詳細數據。如網易蝸牛讀書的2024年度報告《小蝸的時光專列》,便是平臺通過大數據分析,將用戶閱讀軌跡轉化為可敘事的“數字禮單”。當讀者凝視報告中可視化呈現的閱讀版圖,并在社交平臺上分享專屬電子票根時,數據痕跡便升華為自我價值的確認儀式。電子票根上閃爍的里程數不僅是閱讀量的物證,也是“讀書人”的身份徽章。
由此可見,數字時代的閱讀儀式再造,并非技術單方面的賦予,而是深度的人機協作過程。用戶主動選擇工具、配置環境、執行行為、追求目標并賦予其意義,技術平臺則提供可能性、模擬體驗、記錄行為、量化成果、設定規則并給予反饋。正是這種人與技術的持續互動、相互塑造與共同作用,使得古老的閱讀儀式在數字空間煥發新生,創造出融合了傳統敬畏感與數字互動性的新型“行為腳本”。
二、場景:空間符號的文化重構
場景原指文藝作品中的情境,如今其內涵已延伸至社會空間的多維建構。西爾沃·克拉克指出,場景不僅是物理空間的概念,還涵蓋時間、社會關系和特定情境下發生的行為等維度[8];斯考伯與伊斯雷爾則預見了“場景時代”的來臨,并提出技術驅動的“場景五力”,即移動設備、社交媒體、大數據、傳感器和定位系統等[9]。當前,場景在出版業知識服務中具有重要作用,其通過重構“人—內容—環境”的關系,將閱讀從被動接收轉化為主動嵌入生活的意義實踐。
1.空間革命:技術驅動的全場景閱讀滲透
空間是影響與展開閱讀行為的重要環境。早期的閱讀被定格在物理空間——圖書館、城市書房、社區書屋等這種凸顯“在地化”標簽的地方。隨著社會的發展,閱讀空間向“泛在化”場域躍遷。移動設備把閱讀實踐嵌入公眾所熟悉的場域之中,滲透至日常生活的每一個間隙——喧鬧的地鐵車廂、短暫的工間休憩、等待就診的走廊長椅……用戶可以隨時隨地進行在線閱讀。吉登斯認為,脫域是由時空分離引起的,這使得社會關系可以在不同時間和地點發生,并通過各種技術手段進行溝通、交流、協作等[10]。傳統閱讀空間的設計理念強調靜謐、隔離與線性時間投入,而數字閱讀場景則是高度靈活、即時響應且嵌入生活流的“微空間”網絡。
技術驅動的空間革命還體現在實體場景的科技賦能與體驗升維。如北京城市圖書館的元宇宙體驗區通過人工智能、深度學習、卷積神經網絡、多模態交互及大型語言模型等先進技術,將實體場館復刻至云端,讀者不僅可以在元宇宙中與NPC(非玩家角色)進行交流互動,了解館內的活動信息、圖書短評等,還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搭建書房,創建個人理想中的閱讀環境。杭州圖書館2025年1月開放的“元宇宙音樂圖書館”,利用數字孿生技術等比例復刻音樂主題館內HIFI視聽室的實體空間布局和設備設施,用戶可以通過創建“虛擬分身”在四大音樂場景中進行互動。技術讓閱讀者既成為空間的使用者,也成為空間的建構者,在物理與虛擬的交織中完成從“讀文字”到“棲居于知識空間”的質變。
2.情境適配:算法驅動下的閱讀內容調度
場景的本質是精準定位用戶所處的地理環境、當下心境的情緒環境、所處群體的文化環境等,從而預測用戶的信息需求和偏好的呈現形式,提升內容的到達率,更好地在內容與用戶需求之間實現適配[11]。移動閱讀圖書類APP通過持續收集分析用戶的地理位置、當前時間、歷史行為模式,如閱讀時長、類型偏好、翻頁速度、設備狀態等多維數據,構建動態用戶畫像,并據此在特定時空節點智能調度、推送適配的閱讀內容。如抖音短視頻平臺發布的《2024抖音讀書生態數據報告》針對用戶的地域、年齡等整理其讀書類視頻偏好,發現陜西地區用戶鐘愛古典詩詞,山西地區用戶偏愛文物考古……這種基于物理場景的精準內容分發,將重塑閱讀空間實踐的內容維度。
梅羅維茨認為,電子媒介通過改變信息流動的模式,重組了社會情境,進而影響社會角色和行為[12]。在數字閱讀生態中,算法不僅是內容分發的工具,還是 “閱讀情境” 的塑造者。如掌閱上線的精選“AI閱讀助手”,基于國內優質大模型的生成能力,圍繞讀前、讀中、讀后全場景打造了六大功能:讀前通過精準畫像推薦適配書籍,讀中以 AI 拆書、伴讀深化理解,讀后則助力總結梳理,實時重組閱讀情境,使“選書—讀書—用書”的行為鏈條與用戶當下的時空狀態、認知需求高度耦合。可見,當電子媒介精準捕捉并響應個體需求時,用戶不再局限于特定的時空完成閱讀,而是被卷入算法編織的、與當下狀態高度耦合的動態信息流中,形成“液態閱讀” 新形態。
3.文化賦值:符號敘事的意義生產
AI搭建的智能場景不僅能讓公眾在閱讀中體驗到文化多樣性、知識豐富性和社交趣味性,還能為讀者提供與其閱讀理念相契合的情緒價值[13]。如:故宮博物院推出的“千里江山圖”系列產品,將傳統繪畫長卷轉化為可折疊的旅行茶具,熱水注入茶具時會顯現隱藏的詩詞,將傳統詩詞文化轉化為可觸摸、可體驗的符號裝置;“敦煌詩巾”項目將敦煌壁畫紋樣融入小程序界面,用戶既可觀看對應的壁畫故事,又能進行云上DIY、AI試戴、一鍵下單定制實物絲巾等操作,實現了符號資本向經濟資本的轉化,構建了文化的“生產—消費”閉環。這些場景通過技術賦能,將文化符號編織進閱讀行為,讓用戶在參與中完成對文化價值的再解讀。
場景的文化賦魅還體現在情感共鳴的構建上。當文化符號與用戶的情感需求形成共振,符號敘事便從“認知傳遞”升華為“精神聯結”。數字閱讀產品通過場景化敘事設計,將文化符號轉化為承載情感需求的可感知載體,讓用戶在與符號的互動中觸碰深層情緒。如在第三十一屆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上,由中國書店與三七互娛聯合開發的《古籍修復師》功能型游戲首次亮相,該游戲沒有直接展示古籍的文字內容,而是將“修復”這一文化符號拆解為“對癥下藥”“匠心補天”等互動玩法,用戶化身“修書匠”時,其指尖的每一次操作都對應著“文化傳承”的參與感,以及對“歷史延續”的敬畏心。這種將文化符號與用戶情感需求綁定的設計,讓“古籍修復”從專業術語變為可體驗的情感符號,賦予閱讀超越文本的精神價值。
三、社交:趣緣共同體中的認知協作與知識重構
傳統的閱讀體驗更多的是私人場域下的文本內化,表現為自我吟誦或者是默讀,構成了一種“自我互動”和“內省式思考”的封閉式閱讀。在數字時代,閱讀不再是孤立的個體行為,而是轉向曼紐爾·卡斯特所揭示的“網絡化信息流動”[14],驅動趣緣共同體通過跨階層文化資本交換,促進集體智慧的知識重組。
1.趣緣聚合:閱讀偏好驅動的社群認同建構
“趣緣”是數字閱讀社交的起點,指個體因共同閱讀偏好形成的社群聯結,其核心是“以書為媒”的身份歸屬建構。與傳統線下讀書會受地域限制不同,數字平臺通過算法精準匹配興趣相似的用戶,使“小眾偏好”聚合成有活力的社群。
番茄小說平臺的社群生態生動詮釋了這一過程。該平臺通過“標簽聚類+興趣推送”機制,將用戶閱讀偏好轉化為社群聚合的紐帶。番茄小說的圈子有十幾個分類,如“宮斗宅斗”“都市日常”“年代”等,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進入圈子交流。《2025番茄小說融合出版數字報告》顯示,截至2025年5月,番茄小說平臺出版物電子書評論用戶數達1300余萬[15]。每天有幾千萬用戶在社區里交流,推薦他們看過的書,并把同類型的書聚合生成書單、書貼做二次分享。
閱讀正從一種私人化、個性化的行為演變為一種新的生活方式與社交方式。這種趣緣社群的價值在于,它不僅滿足了用戶“找到同類”的情感需求,還通過群體認同拓展了閱讀的深度。在數字閱讀中,這種聯結使個體讀者從“孤獨的解碼者”轉變為“社群中的意義生產者”。
2.互動共振:平臺賦能的閱讀行為協同
“互動”是閱讀社交的核心行為,用戶在閱讀過程中通過技術工具實現實時反饋、觀點碰撞與情感共鳴,其本質是“打破閱讀的時空壁壘”,使孤立的文本解讀轉化為動態的社交對話,數字平臺的互動設計已從簡單的 “點贊評論”升級為“沉浸式協同閱讀”。
如微信讀書中,用戶可通過“畫線批注”功能對段落進行批注,其他讀者翻閱到此處時能看到這些批注,并通過“回復”“點贊”與之互動。不同用戶對書中某一情節的集體批注可能形成新的解讀視角,使文本在社交互動中獲得新的生命力。網易蝸牛讀書的“實時共讀”模式則實現了閱讀行為的時空同步化。用戶不僅可以選擇伙伴組隊閱讀,還可以選擇限制時間1—7天、15天或者一個月。實時的進度條形成了隱形的監督,提高了閱讀的完成率。這種同步閱讀與即時對話的平臺設計,將個體閱讀轉化為“小組協作”,使互動從“異步留言”升級為“實時共創”。
傳統閱讀的互動多發生在閱讀后,而數字時代的互動貫穿于閱讀中,將文本解讀為 “多聲部對話”,用戶不再是被動的文本接收者,而是通過互動成為文本的“二次創作者”。
3.共享共創:集體智慧驅動的知識再生產
“共享”是閱讀社交的價值終點,用戶通過社交網絡實現閱讀成果的開放流通與集體重構,其核心是將“個體知識轉化為公共知識資產”。數字技術使共享突破了“一對一推薦”的局限,形成規模化的知識共創網絡。
基于參與式文化理論,用戶角色從被動接受者轉變為主動建構者,這種轉變不僅體現在個體探索層面,還延伸至群體協同的知識建構[16]。如幕布平臺上的個人思維導圖可以共享,其他用戶可在此基礎上補充、修正,最終形成“集體筆記”。在2025年4月抖音電商發起的“文學復興運動”中,抖音平臺聯合即夢amp;豆包推出AI 文學復興創意視頻,運用AI工具可以讓古人吟詩作對、起舞弄影等,為用戶開啟了經典文學共享共創的大門。有的用戶用AI復刻課本人物,有的制作詩詞AIGC劇情短劇,有的甚至將不同文學作品中的場景進行創意融合。活動還上線了#ai復刻文學名場面太神了#熱點話題,截至2025年7月,共有超過2400人參與,達到5000多萬次的播放,“文學復興運動”成為用戶集體參與知識再生產的重要載體。
共享機制的深層意義在于,它通過“眾包”模式實現知識的重組與增值。社會學家萊夫和溫格的“實踐共同體”理論指出,知識在共享中會經歷“從個體默會知識到集體顯性知識”的轉化[17],數字閱讀的共享場景正是這一過程的放大器,促使閱讀從個體認知活動升華為推動公共知識生產的社會行為。
四、結語
數字時代的閱讀實踐,正經歷一場由技術驅動的深刻升維變革。從具身化的感官喚醒到場景化的空間重構,再到社交化的集體共創,閱讀已超越“文本—讀者”的二元關系,演變為融合身體體驗、文化符號與社會互動的復雜實踐。這場變革的深層意義在于閱讀功能的重構,變革后的閱讀實踐,不再只是知識獲取的工具,而是文化認同的載體、情感共鳴的紐帶與社會參與的渠道。
然而,升維的同時也需警惕技術異化——算法繭房可能窄化閱讀視野,削弱深度思考。未來的閱讀實踐需在技術賦能與人文關懷之間尋求平衡——既要擁抱多模態、全場景、強社交的創新形態,也要守護閱讀的沉靜內核與批判精神。唯有如此,數字閱讀才能真正實現“升維”而非“失焦”,為全民閱讀注入持久活力,讓閱讀在技術時代依然成為滋養精神、傳承文明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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