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學術創業;大學職能;社會服務;第三使命;教師職責【中圖分類號】 G640 【文章編號】 1003—8418(2025)07—0019—11【文獻標識碼】 A 【DOI】 10.13236/j.cnki.jshe.2025.07.003
一、文獻述評與問題提出
歷史上每一次大學新職能的出現,往往意味著大學的革新與騰飛。大學職能不僅是對大學既定活動的高度概括,而且能夠指引大學沿著預設軌道開拓創新。但是,當前學界對于大學職能的界定卻是眾說紛紜,尤其各種第四職能的提法層出不窮以及社會服務職能的籠統模糊,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大學職能的引領功能。本研究將對學界關于大學職能的研究從以下幾個方面予以梳理,在此基礎上提出并在后文論證與驗證關于大學職能的新命題。
(一)學界關于大學職能的主流觀點
當前,針對大學職能的研究,以下觀點在學界仍屬主流。一是大學傳統的三大職能。培養人才、發展科學、直接為社會服務,被認為是屬于大學的三大職能[1]。對此,除了在文字表述上有所區別外,在觀點內容上較少出現明確反對意見,并且在實踐中得到廣泛應用。例如,周浩波提出:“人才培養是高校的核心職能和本體功能,科學研究是高校的重要職能以及人才培養的關鍵載體,社會服務則是高校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職能的延伸。\"[2]潘懋元提出:“教學是基本職能,科研是重要職能,社會服務是必要職能。\"[3]二是科學研究與社會服務兩大職能出現的歷史節點。教學育人是大學最古老也是最重要的職能,中世紀大學乃至19世紀以前的大學,總體上以教學育人為唯一職能。盡管德國哈勒大學比柏林大學更早倡導學術自由、教學與科研相統一等原則,但學界普遍將1810年柏林大學的創建視為大學第二個職能——科學研究職能出現的標志。1862年美國《莫里爾法案》的頒布,標志著大學的第三個職能一—社會服務職能的形成。但是,如果要以大學為歷史節點,學界普遍以康奈爾大學尤其是威斯康星大學為代表的贈地學院的出現作為大學社會服務職能誕生的標志,20世紀初期才形成的“威斯康星思想”正是對大學這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職能的學術表達。三是大學職能的相互關系與重要程度。教學與科研是流與源的關系,在保證教學投入的前提下,科研水平與教學質量總體上成正比。三種職能在每所大學都同時存在,只不過不同層次與類型的高校,各自所占的比重有所區別。社會服務職能是前面兩種職能的工作延續與空間轉換,大學三大職能的重要性與其誕生的順序性相一致,“人才培養是大學存在之根本,其他兩項職能無法與人才培養職能相提并論\"[4]
(二)以第四職能為主的個性化觀點
大學“三大職能說”是學界的主流觀點,但“兩中心說\"“三中心說\"“多職能說\"[5]等仍然不時閃現,尤其在“三大職能說\"基礎上的“四職能說”,更是見仁見智且不勝枚舉。例如,眭依凡提出的“社會改造說\"[6],陳昌貴提出的“國際合作說\"7],朱國仁提出的“創造新職業說\"[8],方展畫提出的\"技術創新說”[9],朱為鴻等提出的“守望社會良知說”[10],閆飛龍提出的“社會階層再生產說\"[11],禹旭才等提出的“社會批判說\"[12],王洪才提出的“促進學生就業說”[13],等等,都是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社會服務基礎上生長出來的“第四職能”。雖然第四職能的涌現毫無規律可循,至今也沒有哪種觀點贏得普遍共識,但是,依然可以歸納出以下幾點結論。一是教育政策對教育理論的導向作用明顯。在1999年高等教育法正式實施以前,從不同維度研究大學職能的觀點較為多見。例如,徐輝在1993年認為舶來的“三大職能說\"混淆了“活動”與“職能”的界限,且容易讓人將“教學\"“科研\"排斥在“社會服務\"之外,再而提出大學具有保存知識、傳授知識與培養人才、傳播知識、增進知識、應用知識、社會批判與監督六項職能[14]。1999 年以來,學界更多地在高等教育法提出的大學“應當以培養人才為中心,開展教學、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基礎上呼吁第四職能。二是政治領袖對教育理論的導向作用明顯。2011年,胡錦濤在清華大學百年校慶上提出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質量的“四個必須”:必須大力提升人才培養水平;必須大力增強科學研究能力;必須大力服務經濟社會發展;必須大力推進文化傳承創新。此后,紀寶成[15]、趙峰[16]、闞莉[17]等紛紛明確將“文化傳承創新\"作為大學的第四職能。三是教育政策會隨著教育理論研究的推進而發展。關于大學第四職能的各種觀點雖然普遍遭受質疑,但多姿多彩的個性化研究能夠為教育政策吸收與利用。例如,2017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中發[2016]31號),吸收與利用了學界多種關于大學職能的觀點,從“使命\"角度提出大學“肩負著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創新、國際交流合作的重要使命”。
(三)關于大學第三使命研究的興起
“對大學除了教學和研究外第三使命的關注已成為世界性趨勢。\"[18]所謂第三使命(TheThirdMission,簡稱TM),是相對于最初使命“教育\"(知識的傳承)第二使命“科研\"(知識的創造)而言的,將“學術創業”(知識的應用)視為大學的第三使命[19]。當前,國際上對于第三使命的研究成果極為豐碩,在學術表達中隱約存在取代“社會服務\"而成為大學第三職能的趨向,作為一個學術概念廣泛應用到高等教育的方方面面。例如,既有從一個國家角度研究大學的 TM[20] ,又有從一所學校角度研究大學的 TM[21] ;既有從大學—產業—國家“三螺旋\"模型角度研究 TM[22] ,又有從創業教育生態系統角度研究 TM[23] ;既有從個案實證角度研究 TM[24] ,又有從宏觀思辨角度研究TM,將TM上升為全球話語和國家使命[25];等等。中國學者對于第三使命的研究,同樣滲透到高等教育的方方面面。例如,有介紹國外大學第三使命的實踐案例[26][27],有從科技成果轉化角度研究大學第三使命[28],更多的是從創業型大學層面論述大學第三使命[29],等等。中國學界尚未出現將第三使命直接視為大學傳統第三職能的研究成果,但從國際學術研究動態而言,以第三使命取代大學傳統第三職能屬于正在進行時。
(四)學術創業作為第三職能的提出
使命更多地體現前進方向與高遠目標,“突出價值判斷與要求\"[30],職能更多地強調工作任務與緊要事項,“突出工作職責與作用\"[31],自然屬于具有不同指向性的相關概念。但是,兩者統一于既定的工作內容與共同的行動追求,使得大學使命與大學職能在內容與追求上具有一致性。既然國際學術界存在以“第三使命\"指稱“社會服務”職能的研究動態,以及第三使命概念本身存在內涵模糊、指向不明等局限性,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將學術創業直接視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從而在第一、二職能不變的基礎上重構現代大學的三大職能?從以上文獻梳理可知,作為主流觀點的大學傳統“三大職能說”,不斷受到各種第四職能說的挑戰,第三使命概念的興起為傳統“三大職能說”的重塑指明了方向。本文再從以下幾個方面,進一步論證學術創業可以取代社會服務而成為現代大學的第三職能。對此研究假設的論證,需要分三步予以實施。第一步是論證學術創業可以成為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并列平行的大學基本職能;第二步是論證學術創業可以取代社會服務成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同樣體現社會公益取向;第三步是根據大學職能與教師職責的對應關系,在微觀層面考察現代大學第三新職能的合理性、必要性與引領性。
二、學術創業何以成為大學基本職能
判斷學術創業能否成為大學的基本職能,需要明確何謂大學的基本職能,有沒有一個確切的判斷標準。所謂大學的基本職能,是指能夠較為完整而又不重復概括大學基本職責與主要作用的職能。學界之所以不斷提出第四職能、第五職能等,其目的在于保證大學基本職能的完整性;許多新增的職能之所以不能納入大學的基本職能,原因正在于這些職能多屬于傳統職能的派生職能,只是從不同的價值向度強調了相同的工作內容,違背了大學基本職能的不重復性準則。本文在此提出“四位一體”的大學職能判斷標準,再而分析學術創業是否符合這些標準,以此論證學術創業能夠成為繼人才培養、科學研究之后的大學又一個基本職能。
(一)大學職能“四位一體”的判斷標準
關于大學職能判斷標準的研究并不多見,這也正是大學職能新說層出不窮的重要原因之一。大學職能判斷標準隨著時代變遷而改變,具有相對性與歷史性,但這并不否定該標準研究的必要性與可能性。結合那些在幾經爭議之后沉淀下來的大學職能定義之基本特征,判斷某項職能能否成為大學的基本職能至少堅持以下準則。
第一,從職能本身的特性而言,要體現學術指向性。大學屬于學術組織,學術是大學的靈魂[32],是大學的本質所在。與其他社會組織相比,大學較少有看得見摸得著的有形產品,較少有熱鬧非凡揮汗如雨的體力勞作,而是呈現出“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深深的水,靜靜地流”的組織特性,以知識的流轉與運行作為基本特性。作為推動大學學術組織不斷向前發展的基本職能,自然需要體現學術指向性。以培養高級專門人才為主要目標的大學教學育人工作,從其人才培養的主渠道即課堂教學而言,無論是課程內容還是教學方法都體現學術指向性。科學研究在進入大學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曾經備受質疑,但最后因其學術創新的獨特魅力與無限價值贏得學界支持,作為大學第二大職能堅不可摧地矗立在大學陣地上。基礎教育領域推動教師職業從普通職業走向專門職業的教師專業化改革方案之一,正是通過教師行動研究努力引導教師從教書匠走向教育家。社會服務是實現大學由“象牙塔”向“服務站\"華麗轉身的基本職能,其直接為社會提供的產品仍然是體現學術創新特征的科學技術與文化知識。不少新職能說,例如“促進學生就業說\"等,之所以不能稱為大學的基本職能,關鍵在于這項工作本身體現不出學術指向性,與三大傳統職能體現知識的創新與流轉不同,這里更多地表明學生生活場地的轉移與個人身份的轉向。在美國等西方國家,大學生就業屬于學生的個人選擇,并不是大學首要考慮的問題之一。
第二,從職能承載的價值而言,要體現難以替代性。作為大學的基本職能,必定是大學最具代表性的工作任務與高遠追求,是大學應該做也更有資格做且做了能產生更大價值的學術活動。培養人才最好的場所在學校,培養高層次人才最好的場所在大學,沒有哪一種組織有比大學那樣能夠在更大范圍內選才與育才。大學是科學研究尤其是基礎研究的重要場所,因為大學有了科學研究而使其人才培養更加出色,也沒有哪一種組織能夠像大學那樣因為有一批又一批“仰望星空\"的年輕人不斷加入而使學術創新活力永不枯竭。社會服務既是大學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的自然延伸,也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三大傳統職能的相得益彰。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在諸多學術性的社會服務工作方面,沒有哪一種組織有比大學更能實現專業的精準對接與持續的有效服務。大學教師作為相關專業領域的研究者,更清楚學術成果應用的范圍、前景以及各種制約因素。當前,一批新職能說都未能體現其作為大學職能的不可替代性。例如,大學是真理的化身與正義的象征,承擔“社會預警”角色確實是大學的職責所在,但“社會批判說\"絕不能成為大學的基本職能,原因正在于基于民主與正義的“善意批判”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他們站在相應位置對事情有更加真切的了解與思考從而更有資格發表相應的預警意見。如果大學教師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結合個人學術所長開展面向社會大眾的知識普及乃至“社會預警\"工作,那么這也屬于大學教師科學研究職能的具體體現與深入淺出形式的學術表達。
第三,從職能之間的關系而言,要體現相對獨立性。科學研究的生命與魅力在于其邏輯性,這無論是對于自然科學還是人文社會學科,都是適用的。研究大學的基本職能,自然需要體現科學研究的邏輯性,并不是疊加式的“職能說”越多越好,而是要理順各基本職能之間的相互關系,力爭讓各基本職能呈現并列式而不是包容式或者重疊式關系。大學傳統的三大職能之所以能夠在學界長期居主流地位,正在于各職能在體現學術指向性與不可替代性的基礎上還具有相對獨立性。人才培養是大學最早出現也是最為重要的基本職能,科學研究的定位在一定程度上正是服務于人才培養,但是,這并不意味著科學研究僅僅只是人才培養的手段與中介,大學的科學研究還是科學技術進步與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途徑,在中國不少研究型甚至教研型大學設立了專職研究崗或者以科研為主型教師崗,體現了大學科研相對于教學育人的獨立性與獨特性。社會服務雖然其內容乃至形式并未發生實質性變化,依然只是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的再現或者延展,但是,在社會服務職能之前加上“直接\"兩字形成傳統第三職能的完整表述之后,社會服務職能已經在字面上就表明了其區別于大學校內的教學育人與科學研究工作,大學教學工作的場地轉移以及科技活動的學術延展成為一種具有相對獨立性的職責與工作,同時也具有與前面兩大基本職能不同的作用與意義。當前浮現在學術視野中的諸多大學新職能說,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或者社會服務三大傳統職能之間并不是并列平行關系,往往屬于某項或者幾項傳統基本職能的派生職能。例如,“社會階層再生產說”屬于人才培養職能的派生職能,是人才培養的自然結果,不可能作為與三大傳統職能相提并論的基本職能或者說本體職能。從這個意義而言,各種作為本體職能的派生職能不能作為大學的基本職能
第四,從職能確立的廣度而言,要體現普遍存在性。所謂大學的職能,是指大學普遍具有的職能,不是某一類、某一所大學的職能。人才培養作為大學的職能之所以毫無疑義,是因為沒有人才培養的大學不是真正的大學,人才培養是所有大學的天然職責與共同追求。科學研究在大學同樣體現普遍存在性,缺乏以科研為基礎的教學成不了一流的教學,教學型大學、教研型大學與研究型大學的分類,其實不是類型而是層次的劃分。某些主要通過外聘教師授課且以教學作為單一職能的頂尖大學或者一流人才培養機構,并不意味著這些授課者不做研究,只不過他們不在這些大學或者機構做研究。社會服務以不同形式在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大學廣泛存在,也是大學力爭體現自身服務能力與爭取社會資源的重要方向。辨識學界某些職能說能否成立,雖然從其是否普遍存在不可作出肯定判斷,但是能夠作出否定判斷。例如,以人文社科為主的院校可以且需要利用各種技術,但不以技術創新作為志業,“技術創新說”并不適用于這些院校,從而該“職能”不具有普遍性,不能成為大學的新職能。而且,技術創新是科學研究的一種存在形式,將技術創新作為大學的職能也違背了基本職能的相對獨立性準則。又如,可以說“在高等教育中保持基督教的存在”是基督教大學的第四個職能,但不能稱之大學的第四個職能[33],不能將某類或者某所學校個性化職責或者使命追求視為大學的基本職能。
(二)學術創業對接大學職能的判斷標準
學界探討大學職能,一般是指基本職能,而非派生職能等。以上關于大學職能的四個判斷標準,分別從職能的內容特質、功用價值、相互關系與分布范圍四個不同維度出發,形成了“四位一體\"的大學職能判斷標準。盡管可以再從其他維度提煉出大學職能的判斷標準,但是,以此四大標準足以評判各種見仁見智的“大學職能說”。學術創業能否成為大學的一項基本職能,取決于其是否滿足這四大判斷標準。
自20世紀80年代學術創業(AcademicEn-trepreneurship,簡稱AE)概念誕生以來,學界對于學術創業的內涵主要形成了三種觀點:一是指學術組織或者學者個人創辦新企業,這屬于早期的觀點,在某些情況下仍有應用;二是既指經濟領域的知識轉移也包括學術領域的創新變革,大學戰略轉型、學科領域創建和研究范式轉變等都可歸為學術創業,外延極為廣泛;三是指學術組織或者學者個體在傳統職責之外實現知識轉移轉化的各種活動,這已經成為當前學界的主流觀點[34]。依此主流觀點的內涵,大學學術創業則是指大學在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傳統職責之外的所有知識轉移轉化活動,這無疑包含了大學直接服務社會的職能,并且能夠對接大學基本職能的四大判斷標準。從學術指向性看,大學學術創業不是生存型創業,而是機會型創業,主要利用科研成果與學術資源服務社會,必定屬于學術性而非體能性創業,而且推崇與鼓勵利用原創性的高新科技成果進行創業。從難以替代性看,大學作為原創性高新科技成果的生產者,最能把握研究成果的內在性能與應用方向,缺乏研究者的參與、指導乃至直接領導,許多重要研究成果難以在短時間內有效轉化出來。例如,已經實現商業化的15項在2000—2015年獲得的諾貝爾自然科學獎成果中,有12項成果是在相應獲獎科學家的深度參與下完成[35]。在科學技術日新月異以及國際科技競爭加劇的前提下,讓原創性研究成果長期處在“休眠期\"無疑是國家資源的最大浪費,理論研究成果不斷推陳出新并且越積越多,如果不及時轉化,若干年后難以有人有足夠時間與精力窮盡并轉化這些研究成果。從相對獨立性看,學術創業比社會服務更體現自身與兩大傳統職能的區分性。社會服務前面需要加上“直接”兩字,以表明其區別于校內的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而學術創業在概念上就已經明確其正是指傳統職責之外的知識轉移轉化活動,從而學術創業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不僅在概念內涵上相對獨立而且在概念外延上邊界清晰。從普遍存在性看,正如社會服務已在各種類型與層次的大學普遍存在一樣,形式多樣的學術創業也已經成為所有大學的既定事實、普遍共識乃至部分創新型大學的戰略定位。至于是否具有學術創業的能力以便贏得社會各界的支持,這是另外一回事。總之,學術創業可以成為繼人才培養、科學研究之后大學的又一項基本職能,若其可以進一步成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并在學界重新確立相對穩定的“三足鼎立”大學職能觀,不再陷入層出不窮的第四職能說而讓大學不知所措,則要看其能否取代并超越服務社會的傳統職能。
三、學術創業何以取代社會服務職能
如果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社會服務視為大學傳統的三大職能,那么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學術創業可以稱為現代大學的三大職能。這個研究假設是否成立,既取決于學術創業可否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并列為大學的基本職能,也取決于學術創業可否取代社會服務成為現代大學的第三職能。在此,試從被取代概念的局限性與階段性、取代概念的包容性以及取代關系的價值性三個方面,論證學術創業可以取代社會服務職能。
(一)社會服務概念的局限性與階段性
以社會服務作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在創新時代越來越體現其局限性。其一,內涵不清,與大學的兩大傳統職能并不匹配。從廣義而言,當前任何組織乃至個人的工作職責都可以歸為社會服務范疇,大學的教學育人與科學研究更是社會服務的具體體現。劉獻君指出:“相對而言,教學、科學研究兩個職能的內涵比較清晰,容易受到人們的重視和理解,社會服務職能的內涵則要復雜、模糊得多。\"[36]其二,指向不明,難以體現大學職能的導向功能。在精英教育以及上層社會壟斷教育的時期,以象牙塔自居的大學服務社會的意識不強,當有一批新型學校從象牙塔轉向服務站,而能夠引領大學變革與發展的新方向時,便產生了大學服務社會的第三職能。但是,在現代社會,任何組織只有在服務社會中才能生存與發展,這已經成為社會各行各業的普遍共識與不懈追求,當前再以“社會服務”作為大學基本職能就無法為大學指明具有時代性與針對性的方向。其三,統合不力,導致各種第四職能層出不窮。如果社會服務能夠統合當前大學校內教學科研之外的各種活動與趨勢,那么學界不會涌現如此多姿多彩的大學第四職能。在從紐曼式單一職能大學、洪堡式雙職能大學到范海斯式三位一體大學,再到克爾式巨型大學[37]的當前創新時代,需要一個更高站位與更強引領作用的第三職能概念來統合大學兩大傳統職責之外的事項,社會服務因其內涵不清,指向不明尤其統合不力而難以勝任。
以社會服務作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在不同歷史時期具有不同的內涵。自19世紀中期以來,作為大學第三職能的社會服務至少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以教學科研職能的輔助職能出現,就像科學研究職能誕生之初突出“科研只是手段,育人才是目的”一樣,在這個階段的社會服務更多地為校內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服務,以致當時學者多用“社會影響”[38]來指稱今天的社會服務職能。第二個階段是在20世紀中期以來,大學的第三職能轉變為“贏得戰爭”“服務經濟”“成果轉化\"等直接的社會服務,美國大學在兩次世界大戰中的貢獻、在硅谷與128公路崛起中的作用、在《拜杜法案》中獲得的政策力量等,都體現了大學直接服務社會的職責與能力得到了社會各界的認可。在這個階段的社會服務職能,就像科學研究職能走出單一服務人才培養的“手段\"時期而成為相對獨立的基本職能一樣,已經在傳統的校內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之外以各種形式直接服務社會了。當前國內學界以社會服務指稱的大學第三職能,從內涵而言主要針對這個階段的社會服務。第三個階段是在20世紀后期尤其進入21世紀以來,以創業型大學的興起與三螺旋創新模式的應用為標志,社會服務職能逐漸提升到一個更高的階段,已經從推廣社會服務向強化自力更生轉變,從單向公共服務(publicservice)向雙向公共參與(publicengagement)轉變,進人到可持續共創(co—creation for sustainability)的新階段[39]在這個階段的社會服務概念,不能較好地涵蓋大學教學與研究兩大傳統職責之外的事項,更不能為未來世界一流大學的創生指明方向,難以在維護經典“三大職能說\"的理論框架下繼任第三職能的身份,西方普遍將此階段的社會服務命名為更具統合力但缺乏指向性的“第三使命”[40] 。
(二)學術創業能夠涵蓋社會服務內容
第三使命概念在應用中對應學術創業,就像第一使命對應人才培養、第二使命對應科學研究一樣,國際學界傾向于采用第三使命來指稱現代大學的第三職能[41],在事實上已經取代了大學傳統的第三職能一—社會服務。第三使命體現了所在位次與使命擔當,卻無法明確職責內容與前進方向,與社會服務概念一樣指向不明。因此,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之后的大學第三職能,其概念名稱宜采用學術創業而非第三使命。那么,在理論上可以成為大學基本職能的學術創業,何以能夠取代社會服務再而成為大學的第三職能?最容易想到也是最需要驗證的答案之一便是,大學直接服務社會的各種活動都可以納入學術創業范疇,或者說,學術創業活動正是大學履行教學科研傳統職責之外的社會服務行為。為了證實這個命題,列舉法簡單易行。也就是說,可以把大學直接服務社會的各種形式羅列出來,看其是否屬于大學學術創業的內容;或者把大學學術創業的各種形式羅列出來,看其是否屬于大學服務社會的內容。研究表明,在將兩個概念均鎖定在兩大傳統職責之外的大學學術活動時,兩者在內容上是相通乃至重疊的,其間的主要區別在于兩個概念體現出來的基本立場與價值向度。但是,為何學界通常采用指向不明的第三使命而不是學術創業來表達大學的第三職能?主要原因在于第三使命外顯的公益文化要比學術創業體現出來的創業文化更吻合大學職能的學術文化。不過,這只是表象而非本質。在此,試從學術創業的分類角度說明創業文化與學術文化相得益彰而非沖突對立,再而證實大學學術創業與社會服務在涉及公益性或者商業性的活動內容上一致。
學術創業強調大學以學術資本開展創業活動,其實質依然是知識的應用。至于知識應用屬于公益模式還是盈利模式,這不是學術創業概念本身要回答的問題,而是知識創造主體的選擇問題。因此,學術創業可以分成公益創業與商業創業。當前,國際學界對社會公益創業(SocialEn-trepreneurship,即公益創業,也譯為社會創業)的研究成了學術熱點與重要議題,已從概念的學術確認發展到概念的廣泛應用[42]。作為創業型大學典范的世界一流大學,麻省理工學院與斯坦福大學堅持公益創業模式的發展道路,實現了學術文化與創業文化的并行不悖再而相得益彰。社會服務強調大學走出象牙塔直接服務社會,其實質同樣是知識的應用。既然社會服務僅僅體現知識的應用,那么它同樣可以分為公益模式與商業模式。也就是說,選擇以學術創業作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并不意味著大學因為創業文化而丟失了學術文化;選擇以社會服務作為大學第三職能,也不意味著大學的“服務至上”而沒有商業文化。在社會服務作為第三職能被引人中國大學不久的1987年底至1988年春,高等教育學界就針對第三職能“有償服務”的問題展開激烈的論爭,既有肯定作為第三職能的社會服務對于第一、第二職能的促進作用的觀點,也有批評社會服務“一切向錢看”,尤其批評其導致基礎研究被忽視的“商業化\"趨勢[43]。從以上分析可知,不管是公益模式還是商業模式,以社會服務作為大學第三職能所體現出來的各項活動,都可以納入以學術創業作為大學第三職能的活動范疇,大學學術創業可以涵蓋大學直接服務社會的各項內容。
(三)學術創業更能激勵大學自主創新
學術創業概念具有極大的包容性,能夠涵蓋社會服務的內容,這為學術創業取代社會服務成為大學的第三職能提供了可能性。但是,僅僅存在取代關系的可能性,包括被取代概念的局限性與階段性,若不明確取代關系的價值性,亦即學術創業取代社會服務具有必要性,要讓久居第三職能位置的社會服務“下崗”,而讓“初出茅廬”的學術創業正式“頂崗”,西方學界因為選擇了內涵相近的第三使命而不難接受,中國學界則會將之視為“異舉以鳴高”而拒之學術大門之外。可見,在前文論述的基礎上,支持取代關系最強大的理由在于取代關系的價值性,亦即學術創業取代社會服務成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具有必要性。對此,可以從大學職能的主觀期待性入手。
大學職能與大學功能、大學使命是一組容易混淆的概念。從三者的聯系而言,大學功能是大學職能的基礎[44],大學使命是大學職能的外化。從三者的區別而言,大學功能是高等教育系統的反映,大學職能是大學組織的追求,大學使命是大學組織的行動。具體而言,大學功能屬于大學組織的固有屬性,具有客觀存在性,表明大學能夠做什么;大學職能屬于辦學主體對于大學功能的選擇與利用,具有主觀期待性,表明大學應該做什么;大學使命同樣屬于辦學主體對于大學功能的選擇與利用,比大學職能更體現行動取向,表明大學將要做什么。基于三個概念的辨析可以看出,大學職能體現了強烈的主觀期待性,亦即學界普遍提到的\"建構性、理想性與目的性\"[45]。正因為大學職能具有主觀期待性,所以在兩個“外延一致\"的概念中選擇一個作為大學的第三職能時,關鍵要看哪個更能較好地引領大學改革與發展的方向。倡導社會服務的大學,或許是被動[46]乃至消極地走出象牙塔;但是,倡導學術創業的大學,必定是主動且積極地走出象牙塔。倡導社會服務的大學,或許僅僅將第三職能作為第一、第二職能的必要且有益的補充,在兩大傳統職能的主導下追求“教學業績與科研業績”;但是,倡導學術創業的大學,必定要將三大職能并列起來,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學術創業三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在三大職能的主導下追求“育人業績、科研貢獻與市場競爭力”。倡導社會服務的大學,或許依然存在“等靠要”依賴思想,將自己定位于政府的附屬機構,注重大腦開發的大學卻沒有自己的“大腦”;但是,倡導學術創業的大學,必定要力爭將學術資源轉化為辦學資源,通過人才培養質量與科學研究貢獻贏得社會各界的贊譽、支持與資助,擺脫對于政府過于單一且嚴重的依賴性,最終逐步走上自強自立、自力更生、自主辦學的發展道路。遵循如此邏輯,倡導學術創業的大學正在走向創業型大學。如果一時難以接受這個概念,我們可以將創業型大學改為自主創新型大學。在政府資助比例下降而辦學經費不斷增長的背景下,在政府核心資助增加勢必影響自主辦學準則的啟示下,西方許多國家的大學紛紛走上了自主創新的奮進之路。在政府管控且經濟富裕的國家,可以保證所有公立大學正常運行,但只能保證極少數大學走向卓越,而且具有相對穩定的分層而非分類特征。可見,從政府依賴型走向自主創新型,這是作為整體的高等教育必然面對的發展態勢,各種層次與類型的高校均不例外,選擇以學術創業作為大學的第三職能則能更好地引領大學迎接這種態勢。
四、現代大學第三新職能的微觀考察
在第四職能說層出不窮的背景下,現代大學第三職能的重新定位,即以學術創業取代社會服務,捍衛了“三足鼎立”的經典大學職能觀,只不過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社會服務的大學舊三職能觀,變成了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學術創業的大學新三職能觀。從大學舊三職能觀到新三職能觀,雖然第一、第二職能沒有發生改變,只對第三職能予以重新定位,且在理論上予以論證,但仍需在實踐中接受考察,以便進一步驗證大學第三職能重新定位或者說現代大學三職能觀確立的合理性、必要性與引領性。從宏觀的高等教育系統運行分析,考察作為整體的大學如何有效履行三大職能并不容易。但是,從微觀的大學教師職責角度出發,則可以較好地觀察現代大學三大職能的運行情況。這是因為,“大學教師是大學組織中最重要的人力資源,是大學各項職能的主要承擔者與貢獻者\"[47],“不管怎樣,沒有教師的協助及其積極參與,任何改革都不可能成功\"[48];“沒有教師的轉型,就沒有大學的轉型;大學的職能與使命,對應大學教師的職責與使命\"[49]。遵循大學職能與大學教師職責的對應關系,或者說大學轉型與教師轉型的對應關系,通過對大學教師履行相應職責的考察,可以驗證本文關于大學職能的新命題。
(一)從大學教師職責的活動邊界看現代大學第三職能重新定位的合理性
所謂大學教師,通常是指履行教學育人職責的專任教師,即教員,在英文中以“faculty”表示,區別于大學中的行政人員“staff”。大學教師崗位職責的主要內容有兩大塊:一是以課堂教學、作業批閱、學業輔導、論文指導、帶隊實習等作為具體活動的崗內人才培養工作;二是以實驗探索、訪談調研、論文撰寫、項目申報、成果論證等作為具體活動的崗內科學研究工作。不過,在此基礎上延長學術活動鏈條與拓寬學術活動范圍,在崗位職責之外開展諸如科技咨詢、合作研究、技術轉讓、學術講座乃至創辦企業等活動,在許多大學均被認可甚至納人大學教師的考評指標體系。這些傳統職責之外的學術活動,過去我們稱之為大學教師的社會服務工作,現在則可以稱之為大學教師的學術創業活動。理由在于:這些活動基本屬于大學教師在崗位職責之外的選擇性活動,體現了大學教師的主動進取、創業精神與價值追求,都可以納人大學教師學術創業的概念范疇,采用“學術創業\"要比“社會服務\"更能形象地概括這些活動。
(二)從大學教師職責的學術追求看現代大學第三職能重新定位的必要性
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上不少國家鼓勵大學教師開展學術創業[50],其出發點在于加快科研成果轉化與促進社會經濟發展。然而,學術創業的形式多種多樣,并不是所有的學術創業活動都符合大學教師崗位職責的學術追求,有些學術創業活動甚至嚴重威脅到大學學術使命的實現。例如,大學教師在校外長期且大量兼課這種重復性勞動、不采用技術入股而是自己創辦企業的在崗創業行為等,勢必影響校內崗位職責的履行與大學學術使命的實現。因此,若以“學術創業”概念指稱大學教師的第三職責,順其自然要對其分類管理,至少要從鼓勵型、限制型與禁止型來研制大學教師校本學術創業管理方案,從而最大限度地發揮學術創業的積極因素而規避其負面影響。反之,若以“社會服務”概念指稱大學教師的第三職責,盡管其同樣包含不被鼓勵乃至需要禁止的相應活動,卻因該概念的“公益”外衣而放棄對于大學教師直接服務社會的分類管理。自社會服務作為大學第三職能以來的一個多世紀,高等教育領域至今尚未對此予以分類管理的事實導致了大學教師履行第三職能的亂象橫生。與此同時,“社會服務”概念過于籠統,模糊了大學教師傳統崗位職責之外學術活動的價值取向與行為本質,在如今市場經濟的創新時代確實有必要讓“學術創業\"取而代之。
(三)從大學教師職責的價值轉向看現代大學第三職能重新定位的引領性
自中世紀以來,大學之間就存在競爭。但是,隨著西方國家政府核心資助比例的減少,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大學競爭日趨激烈。大學之間的“挖人\"大戰、生源大戰等,都是大學竟爭加劇化的表征之一。大學競爭的加劇,導致教師職責的價值指向發生微妙變化。例如,在大學競爭激烈程度不高的時期,教師可以更多地基于學術本位的立場,甚至基于學科利益或者社會利益自由自在做研究,但是,在大學競爭異常激烈的時期,教師更多地被要求基于大學本位的立場,做符合學校戰略發展需要的有組織有計劃的科研。又如,美國《拜杜法案》成功的秘訣正在于堅持了政府資助科技成果的“單位主義”,放棄了原有的“國家主義”,也沒有選擇絕對的“個人主義\"[51];中國大學普遍將大學教師的課題收人視為學校的收入,在年度預算與收支賬目上列為“掙得的收入”。從身份屬性而言,教授不再是大眾的教授、社會的教授,更多地成為某所大學的教授。大學教師學術創業給所在大學帶來的財富,不只是這些“掙得的收入”,更多的是其所產生的個人聲譽與學術聲譽轉化為大學聲譽。大學作為獨立法人與市場主體的形象日益彰顯,這不僅是大學競爭不斷深化的必然結果,也是大學更好地履行各項使命的基本條件。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之外賦予大學教師學術創業的“第三使命”,就是大學教師順應該種趨勢與對接大學變革規律的最佳選擇,可以更好地引領教師以校為家、以校為榮并積極推動個人所在大學逐漸走上自力更生、自主創新的發展道路。當前世界上名符其實的一流大學,無不是這樣依靠辦學實力與學術聲譽贏得社會各界支持的大學。
五、結語
西方以“第三使命\"指稱的“學術創業\"已經在事實上取代了“社會服務\"成為現代大學的第三職能,甚至主張增加學術創業的指標重建大學排行榜并且引領世界一流大學建設[52]。該種現象的出現表明創新時代的大學扮演多重角色承擔多項任務,體現了大學作為社會獨立法人的辦學自覺、自主與自決,現代大學已經從被動適應走向主動進取、從垂直管理走向全面經營。以學術創業作為大學職能的重新定位不僅可以指稱大學的該種現象,而且可以指稱學界關于大學第三大職能的更高發展階段。本文的理論貢獻在于率先提出并論證了以學術創業取代社會服務成為現代大學的第三職能,從而將現代大學的三大職能調整為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學術創業。這種調整并非純粹的文字游戲,而是“社會公益創業”應用于大學職能研究的體現,更是大學變革邏輯的內在機理與一流大學創生的重要契機。中國大學順應該種變革趨勢,亟待研究與實踐的便是學術創業的分類管理課題,例如公益性與商業性兩分法,鼓勵型、限制型與禁止型三分法等,在“鼓勵 + 規范”的原則下加快大學學術創業的步伐,再而實現大學既分層又分類地多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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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Social Service to Academic Entrepreneurship: Repositioning of the Third Function of Modern Universities
Fu Bajun
Abstract:The three traditional functions of universities,namely cultivating talents,developing science and directly serving the society,stillbelong to the mainstream view. However, with the emergence of various fourth functions of universities,especially the rise of researchon the third mission,the traditional three major functions of universities have become weaker mainstream views. In the Western context,the third mission is academic entrepreneurship. Just like social services,the concept of the third mission is vague and its direction is unclear.To defend the \"three pillars\" concept of the classc university function, and to give play to the subjective expectation of \"academic entrepreneurship\" to lead the universitys independent innovation,it is necessary to replace social service with academic entrepreneurship as the third function of universities. Based on the \"four-in一one\" judgment standard of university functions and the connectivity between academic entrepreneurship and social service,this research hypothesis on the repositioning of the third function of modem universities can be established. According to the corespondingrelationship between university functions and teacher responsibilities,this theoretical insight is further verified at the micro level.So far,the three functions of modem universities are formally expressed as talent training,scientific research and academic entrepreneurship.
Key words: academic entrepreneurship; university functions; social service; the third misson; teachers responsibilities
(責任編輯 楊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