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浪潮下，老教師“落伍”一點又何妨

最近在教研會上，幾位老教師聊起學校要求學編程、做AI課件的事。“現在連AI教學設計、課件都要折騰，我們這老胳膊老腿真跟不上了。”這話讓我想起自己剛教書那會兒，教案全靠手寫，上課全憑一張嘴，心里五味雜陳。教了三十多年語文的特級教師張祖慶曾調侃道：“剛剛搞懂三維目標，又來一個語文要素；語文要素似是而非，又來一個核心素養；核心素養懵懵懂懂，學習任務群憑空而來;學習任務群還在消化，AI課堂橫空出世。”技術浪潮呼嘯而來，但有些東西，真的不能丟。“教育，不能把最基本的丟掉”，正所謂，“正其末者端其本，善其后者慎其先”。老教師不必焦慮，堅守“教育的魂”，有時“落伍”一點又何妨。

一、技術再強，也替代不了“人味兒

去年觀摩過一堂數學公開課，年輕老師用AI系統分析錯題，精準推送練習，教室里學生埋頭刷題的樣子像極了工廠車間。而隔壁班的老李，上課時總愛觀察學生的眼神。有次他發現一個學生心不在焉，手指不停地轉筆，課后一問，果然是家里出了事。老李陪他聊了半小時，解開了學生的心結。后來這個學生成績突飛猛進，說“那半小時比十套卷子管用”。

AI能分析千萬道題，卻讀不懂學生轉筆時的焦慮；算法能推薦知識點，但跨學科的靈光一閃，還得靠老師。比如講物理學科中的“磁場”，老教師隨手引用李白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用詩的壯闊類比場的無形，學生眼里瞬間有了光一一這種“跨界\"的智慧，機器哪學得來？特級教師張祖慶說：“對于AI課堂，鼓勵先行者大膽使用，允許落后者慢慢跟上，不要非用不可。否則，急急忙忙的濫用，最終很可能一堆概念拔地而起，一堆成果頻頻獲獎，教育教學中的問題還是原來的那一堆。”

二、精準教學，也無法超越“土方子\"

和我搭班的丁老師任教30多年了，她有個“課堂急救箱”，里面裝著三十多年攢下的“土方子”：學生走神時怎么拉回注意力，公開課突發情況如何救場這些經驗不是代碼能寫的。有次聽課，他講到《背影》時突然停下，輕聲問：“孩子們，你們的爸媽給你們送過站嗎？\"教室里一片沉默，幾個孩子偷偷抹眼淚。這種“停頓的藝術”，AI按程序走，永遠卡不準那個心動的瞬間。

非遺課更是如此，越劇社團吳老師指導學生，手把手教“方言的肌肉記憶”，學生一開口就帶著江南水汽的溫潤與軟糯細膩；而對著視頻學的孩子，唱得再準，總少了幾分“人味兒”。老教師的一個手勢、一個眼神甚至是一抹粉筆灰落下的節奏，都藏著老教師\"教育的魂”。

三、數智賦能，也掩蓋不了“笨功夫'

在學校的一次“青銀結對”項目里，年輕的語文老師用AI生成詩人蘇東坡足跡地圖，老教師則帶學生吟誦“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技術輔助下，課堂活躍了，但真正打動人的，仍是老教師那句“閉上眼，想想蘇東坡此時的心情”。

學校近年來成立了“名師數智庫”，把老教師的課堂手勢和課堂巡回指導錄成數字模型，發現老教師任教的班級零課外作業，學生成績還那么好，特別是一些“后進生\"都是靠老教師在課堂講解、反復指導中，當堂過關。后來大家都清醒認識到：AI最多輔助三成，其他七成必須留給老師的臨場決斷。畢竟，教育不是流水線，哪個孩子突然紅了眼眶，哪句話需要多重復一遍，終究得靠人的溫度去感知。

記得一次去杭州一所學校聽課，一位85歲的老教研員顫顫巍巍地說道：“機器算得出星辰軌跡，算不出仰望星空時的淚光。\"這話不由得讓我心頭一顫。技術可以升級黑板，但別拆了講臺上那張老木桌。桌上刻著老教師的批注痕跡，粘著學生偷偷貼的便簽，還有常年被教案壓出的凹痕一這些“笨拙”的印記，才是教育最珍貴的遺產。AI再智能，也教不會學生如何為一片秋葉落淚，為一句詩輾轉難眠。

老教師“落伍”一點又何妨？他們的皺紋里，藏著\"教育的魂”。在AI面前，既保持定力又主動作為，在書香氤氬里，我們面對鮮活的學生，更需“人情味”“土方子\"“笨功夫”。

（作者單位：浙江省象山縣實驗小學南校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