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久病致瘀”理論論治肝硬化

[摘要] “久病致瘀”理論由來已久，其對多種疾病的治療有指導作用。本文探討中醫對久病致瘀的認識，分析其主要病因病機；闡述病理生理狀態下肝臟與血瘀的關系；討論中醫對肝硬化的認識，分析其主要病因病機；揭示肝硬化與久病致瘀的關系，進一步說明久病致瘀在肝硬化發生發展中的重要性，印證活血化瘀療法和補益正氣療法在肝硬化治療中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 “久病致瘀”理論；肝硬化；病因病機；活血化瘀；補益正氣

[中圖分類號] R256.4" """"[文獻標識碼] A """""[DOI] 10.3969/j.issn.1673-9701.2025.17.030

肝硬化的主要癥狀包括疲乏、食欲減退、腹部鼓脹、惡心嘔吐、出血、貧血、內分泌失調及門靜脈高壓癥等。研究發現“久病致瘀”理論與多種疾病的發生發展密切相關。本文基于“久病致瘀”理論論治肝硬化。

1 "久病致瘀的中醫認識及其病因病機

1.1 "久病致瘀的歷史淵源

瘀血癥即指血液在血管系統中的循環受阻，甚至匯聚到人體經絡、血管與內臟組織之間，或是由于離開經絡的血液堆積在機體內部所致各類臨床疾病^[1]。古代醫家也稱瘀血為惡血、積血、死血等。中醫認為久病不愈必然導致臟腑功能失和，體內陰陽失衡，影響氣血正常運行，如血運障礙，或血溢脈外，或停滯脈道，逐漸產生瘀血，故“久病致瘀”^[2]。《黃帝內經》雖未直接提及“久病致瘀”，但書中氣血關系的論述為“久病致瘀”理論奠定基礎^[3]。《素問·調經論》提到“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血不利則為水”等觀點，提示久病可能導致氣血瘀滯。病程久可致氣血運行不暢，形成瘀血。“氣主煦之，血主濡之”，“氣血相依”理論為后世中醫理解久病致瘀提供理論基礎^[4]。“大凡經主氣，絡主血，久病血瘀”，證實久病與血瘀之間存在關聯^[5]。

1.2 "久病致瘀的病因病機

氣虛、陽虛、氣滯、血虛、陰虛、陽亢、痰濁等為致瘀病因。《景岳全書》記載“凡脾腎不足及虛弱失調之人，多有積聚之病”^[6]。久病氣虛致瘀，久病必然傷及機體元氣，而氣為血之帥，氣虛則推動功能減弱，導致血液無力運行，進一步導致瘀血。

久病陽虛致瘀。《素問·調經論》記載“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泣不能流，溫則消而去之”。久病后患者氣虛，隨之氣的推動作用，溫煦作用、防御功能、固攝功能和氣化功能也會下降，進一步導致陽虛，陽虛生外寒，血受寒而凝，從而血瘀。

久病氣滯致瘀。《直指方》記載“氣為血之帥，氣行則血行，氣止則血止……氣有一息之不通，則血有一息之不行”。患者因久病不愈引起情志不暢，導致肝氣失疏，肝郁氣滯，氣滯則導致血壅不流。

久病血虛致瘀。患者因久病體虛、脾胃運化功能減弱不思飲食，氣血生化乏源導致血虛。血為氣母，血虛則化氣無源，導致氣虛，血虛導致機體各臟腑組織得不到充足滋養，臟腑生理機能的減弱也可導致氣虛。因此，血虛也會導致氣虛，使推動血行之力不足，導致血液在脈管中流動緩慢，甚至停滯不前，形成瘀血。

久病陰虛致瘀。《金匱要略》提出“熱之所過，血為之凝滯”。病久遷延不愈導致陰液逐漸耗散，津液匱乏，進而引發陰虛，陰虛則易生內熱。當血分受熱邪擾動時，可出現血熱妄行的情況，這便有可能導致出血，進而形成瘀血。

久病陽亢致瘀。久病導致陰陽平衡失調，陰虛不僅生內熱，還引起陽亢。陽亢則可能進一步導致氣血運行逆亂，瘀血留結，出現偏枯麻木癥狀。

久病痰濁致瘀。病久之人，體虛脾弱。脾為生痰之源，脾運化無力則導致水濕痰濁等病理產物在體內積聚。痰濁水濕等病理產物一旦流經身體各處氣血痹阻而導致瘀血，便使經絡痹阻、肌膚瘰疬。

2 "肝臟與血瘀的關系

肝臟的生理特性為肝屬剛臟，肝氣升發，肝體陰用陽；生理功能為肝主疏泄，肝藏血。肝主疏泄，其中心環節為調暢氣機，可調節全身氣機，使之達到調達舒暢的狀態。肝氣順暢時，引領氣血在全身順暢流通，確保生命活動的正常進行。在病理狀態下，多種因素如濕熱內蘊、情志不暢、勞倦過度等，可導致肝氣郁結，疏泄失職、肝氣亢逆，疏泄過度、肝氣虛弱，疏泄不及，升發無力使得肝失疏泄，導致氣機不暢，進一步導致血液運行受阻，形成血瘀。這種關系體現中醫“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的理論。王冰注“肝藏血，心行之，人動則血運于諸經，人靜則血歸于肝臟”^[7]。明確肝之藏血功能對血液儲存和調節有重要作用。當肝臟功能正常時，血液在機體中的分布和循環處于動態平衡狀態。若肝臟功能受損，如肝血不足或肝失所養，則可影響血液流通，導致血瘀。綜上，瘀血的形成與肝臟疏泄功能和藏血功能異常密不可分，肝臟的生理功能、病理狀態對血液的正常運行及瘀血的形成起關鍵作用。

3 "肝硬化的中醫認識及病因病機

中醫學中無“肝硬化”病名記載，根據臨床表現，可將其歸屬“黃疸”“脅痛”“積聚”“鼓脹”“肝積”等范疇，其致病因素包括酒食不節、蟲毒侵蝕、感受外邪、情志不暢等。在肝硬化代償期，常將其歸類為“癥瘕積聚”^[8]。該階段患者可能還未表現出腹水、消化道出血等顯著臨床癥狀；但肝臟已出現硬化和結節等病理改變。當肝硬化進入失代償期，特別是出現腹水時，中醫則多將其歸類為“鼓脹”范疇，又名“單腹脹”“臌”“蜘蛛蠱”^[8]。肝硬化的病機主要是氣滯血瘀和氣虛血滯，以血瘀為主。積證病在血分，治療以“活血化瘀、軟堅散結”為原則。積證日久肝脾功能失調，氣滯血瘀，日久及腎，肝、脾、腎三臟受損，使氣、血、水停積腹內，則可轉為鼓脹，即肝硬化失代償期。鼓脹病癥的誘因包括過度飲酒、飲食無度、蟲毒感染、其他疾病演變而來及情緒上的強烈刺激等。這些因素共同作用于機體，導致肝、脾、腎三臟功能受損或失調，引發氣血瘀滯與水濕內聚現象。其病理因素為氣滯、血瘀、水停腹中。鼓脹總屬本虛標實，故治療應攻補兼施，祛邪不傷正，扶正不留邪。

4 "基于“久病致瘀”理論治療肝硬化

“久病致瘀”理論可用于指導肝硬化臨床治療，即根據久病致瘀的病因病機，結合臨床癥狀制定適宜的治療原則。筆者認為，結合“久病致瘀”理論，對肝硬化防治有以下指導作用。

4.1 "活血化瘀療法

肝臟為“將軍之官”，也稱“血海”，對疏泄氣機與調節血液發揮重要作用，是機體氣血運行的關鍵樞紐。當肝臟疏泄和藏血功能異常時，可致各種氣機不暢、血液運行障礙的病證，如脅痛、黃疸、積聚、鼓脹等。雖然這些疾病在癥狀表現上存在顯著差異，各自對應中醫證候也不盡相同，但血瘀證常作為伴隨因素出現在這些疾病中；甚至在某些情況下可能扮演主導角色，影響并推動病情的發展軌跡和演變過程^[9]。在慢性肝病范疇內，如黃疸、脅痛、積聚、腹脹等病癥，血瘀均為其核心病機。如積證的氣滯血阻證、瘀血內結證和正虛瘀結證和鼓脹型瘀結水留證等都存在瘀血。研究顯示肝病血瘀證的組織病理學變化主要體現為肝纖維化、假小葉形成、炎癥活動度、異型肝細胞增殖和癌結節生成等^[10]。其中，結締組織增生與變性是瘀血內容之一，即肝纖維化的形成，而肝硬化是肝纖維化持續發展的結果。

活血化瘀類中藥及方劑不僅可有效遏制肝臟內纖維組織的過度增生，防止纖維化進一步發展，還可促使已形成的纖維化組織重吸收，進而減輕或逆轉纖維化的病理狀態。這一治療效果反證肝硬化伴隨“血瘀”這一中醫病理概念在治療中的重要性。在肝硬化治療過程中，可通過活血化瘀療法改善肝臟血液循環，促進瘀血消散和吸收，減輕肝臟炎癥反應，減緩肝硬化進展^[11-12]。王玉潤認為肝硬化病機為“肝絡壅阻，血瘀氣滯”，治療以“行氣通絡”和“活血化瘀”為主；關幼波則認為氣虛導致瘀血是早期肝硬化之本，需多用健脾益腎與活血通絡藥物調節；姜春華認為“瘀血郁于肝臟是病原，氣虛導致脾臟虛弱是病體”，多采用下瘀血湯加味等^[13]。王伯祥則認為活血化瘀之法應貫穿于慢性肝病治療全過程^[14]。常用活血化瘀方劑包括膈下逐瘀湯、八珍湯、合化積丸、調營飲、黃芪桂枝五物湯和桂枝茯苓丸等；藥物包括丹參、桃仁、紅花、莪術、延胡索等。活血化瘀藥的藥理作用廣泛而復雜，涉及血流動力學改善、血液流變學特性調節、纖溶酶活性增加及微循環改善等多方面。活血化瘀藥的這些藥理作用對預防肝硬化的發生及后續發展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①抑制肝竇毛細血管化與血管新生，擴張肝臟血管，增加肝血流量，促進肝臟微循環恢復^[15]。②調節血液循環與血管內皮功能^[16]。③抗血小板活化，抑制血小板的聚集和黏附，減少血栓形成^[17]。④抗炎與抗氧化應激^[18]。⑤顯著增強肝細胞的代償能力，促使受損肝細胞功能恢復，甚至逆轉其病變狀態；這類藥物還可積極促進肝臟壞死區域的全面再生與修復過程^[19]。⑥調節并提升機體的整體免疫功能，增強患者自身的抵抗力^[21]。

4.2 "補益正氣療法

久病則體虛，其治療也不應一味采用攻伐之法。正如《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記載“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3]。肝硬化與久病血瘀密切聯系。康良石認為鼓脹的病因主要在于血瘀，治療上需通利血脈，兼顧行氣、利水，使血活、氣通、水行，經絡通暢，腹水自去^[21]。錢英主張肝腎陰虛、瘀血阻絡，強調滋腎柔肝法^[22]。袁士良^[23]治療肝硬化失代償期腹水以活血化瘀法為主，益氣法、通絡法、溫陽法、養陰法、涼血法輔助治療獲得良好療效。李新生^[24]發現治療肝硬化腹水需將益氣與活血化瘀并舉，若只注重活血化瘀而輕視益氣行氣，則血瘀難化，加重病情。應借鑒《醫宗必讀·積聚》之“屢攻屢補，以平為期”，在結合患者病情予補氣、行氣、溫陽、滋陰等治法的同時，配合行氣活血利水藥物，維持氣血暢通，促進水液代謝，防止病情反復或加重，提高治療效果。

5 "小結

綜上所述，“久病致瘀”理論有深厚中醫歷史淵源。近年來，中西醫對“久病致瘀”理論、肝硬化治療的研究逐步深入。許多臨床研究結果顯示，以“久病致瘀”理論指導治療肝硬化取得良好療效。筆者認為“久病致瘀”理論對肝硬化防治的指導作用主要有3點：一則做到早期干預，控制肝炎、肝纖維化等疾病進展；二則辨證施治，針對瘀血病機以活血化瘀法為基礎進行治療；三則久病不宜攻伐太過，應攻補兼施，注重補益正氣。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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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回日期：2025–05–18）

通信作者：李愛民，電子信箱：Liaimin2005@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