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民營經濟需要高質量發展

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中，民營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推動國民經濟與社會的高質量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

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中，民營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推動國民經濟與社會的高質量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以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為基礎，是追求發展質量、發展效益與發展動力整體性變革的全新發展范式，主要涵蓋“宏觀維度一產業維度一企業組織維度一企業家個體維度”四個層次的高質量發展。從整體上看，我國民營經濟體量增量迅猛，為擴大就業、引領創新以及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但民營經濟在高質量發展進程中依然面臨著身份準入障礙、要素升級障礙、融資支持障礙以及營商環境障礙等難題，需要進一步在提振民營企業家信心、落實競爭中性政策、強化民營企業創新主體地位、降低中小民營企業融資成本和優化營商環境等方面持續發力，為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護航。

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與維度

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至少包括三個層次。第一，作為非公有制經濟下的所有制經濟形態，民營經濟需要高質量發展。以民營經濟為主要成分的非公有制經濟立足新的發展理念與發展階段，是一種兼顧發展速度、發展質量與發展效益的新發展形態。第二，作為支撐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微觀組織基礎，即民營企業的高質量發展。作為民營經濟的市場經營主體，民營企業在市場經營過程中依賴新的要素結構與創新模式，為市場提供高質量的產品與服務供給，具備較強的市場競爭力，具有高水平的市場價值、社會價值與環境價值。第三，支撐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企業家精神的高質量發展。民營企業家精神立足商業型企業家精神，正向涵蓋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為核心理念驅動的新型企業家精神轉變，特別是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企業家精神內核融入新時代民營企業家精神之中。整體而言，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是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全新發展形態。

立足民營經濟高質量的三個內涵層次，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要維度涵蓋宏觀維度、產業維度、企業維度、企業家個體維度四個方面。

第一，在宏觀維度上，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體現為經濟結構優。民營經濟本質上作為我國非公有制經濟的主要成分以及國民經濟的主要構成，在支撐宏觀經濟高質量發展進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立足新發展理念，系統實現民營經濟整體的效率變革、動力變革與質量變革，打造基于新發展理念的民營經濟宏觀系統。民營經濟與公有制經濟相互補充、相得益彰，形成以民營經濟為基礎的非公有制經濟與以國有經濟為基礎的公有制經濟相互協同發展的新格局。

第二，在產業維度上，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意味著面向民營經濟領域的產業體系的高質量發展。在民營經濟布局參與的產業體系中，系統性實現了產業結構合理化與高級化、產業創新能力強以及產業發展效益高等多個目標。

第三，在企業維度上，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表現為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系統集成與價值融合。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是企業追求綜合價值最大化與實現可持續競爭力的全新使命，是建立在獨特的資源能力、有效的管理模式與治理機制的基礎上的發展范式。

第四，在企業家個體維度上，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依賴民營企業家精神的涌現與壯大。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意味著民營企業家個體具備高質量發展導向與契合高質量發展要求的企業家能力和企業家精神，這種能力體現為企業家具備商業型企業家精神與創新型企業家精神的雙重特征。

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突出障礙

首先，是身份準入障礙。在經濟運行過程中，國有企業在獲取資源方面往往更具優勢，民營企業難以與之相匹敵。突出表現在產權保護、行業準入、銀行貸款、上市融資、產業政策與創新政策支持、政府監管執法等方面。同時，民營企業的風險承受力也相對較弱。近年來，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推動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平等獲取市場資源，但民營企業在參與市場競爭、獲取市場資源等方面仍面臨著不少挑戰，如民營企業獲取資金要素的成本往往高于國有企業。特別是在涉及國計民生的壟斷性行業中，民營經濟的發展通常受到因“身份”不同而產生的行政制約和政策制約。諸如在能源、電信、航空、航運、電力、煙草等產業領域，民營企業的進入門檻較高。即使通過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推動國有資本與民營資本混合，但民營資本在市場準入上依然面臨著較大的“進入門檻”和“準入障礙”。民營經濟在發展過程中存在民間資本投資“無門”的客觀現象。此外，盡管部分投資領域允許民營資本“入場”，但在實際競爭過程中仍存在著不少問題，如民營企業投資審批手續繁雜、市場準入的企業規模標準高，行政審批流程煩瑣等。

其次，是要素升級障礙。盡管我國民營經濟發展實現了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系統性轉變，但在整體上，民營經濟仍存在著“大而不強”與“大而不優”等問題。在民營經濟發展過程中，大部分企業習慣了“市場換技術”的舊有發展模式，忽視了對自身創新能力的建設，在產業關鍵核心技術方面的創新能力嚴重不足。特別是在傳統產業領域，大量民營企業習慣以傳統要素驅動企業增長的舊有路徑，在企業資源配置過程中形成生產要素與管理模式的“路徑依賴”，即通過廉價勞動力、廉價原材料以及傳統生產型管理模式來實現企業利潤最大化，難以為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數據、技術、創新、知識等新型生產要素，成為全面形成創新要素驅動的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阻礙。同時，在企業基礎研究投入方面，我國民營企業基礎研究的人才基礎在總體上還比較薄弱，特別是欠缺從事基礎研究的資源配置能力，影響著民營企業對未來前沿技術突破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等方面的戰略布局。

再次，是融資支持障礙。我國的融資體系以國有商業銀行為主導，為盡可能降低風險，金融機構在為民營企業提供金融服務方面存在著較高的門檻。因此，融資難、融資貴成為長期制約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障礙，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一是以國有商業銀行為主導的金融體系在信貸發放過程中，為民營企業提供融資服務的門檻較高，更難以為民營企業開展周期相對較長、市場風險較大的技術創新提供直接融資支持，從而導致民營企業融資成本相對較高，影響了企業的發展。二是專門服務于民營企業的中小銀行、民營銀行等金融體系有待進一步完善，普惠金融對中小微企業創新融資支持力度依然有限。三是民營企業貸款還款周期偏短，特別是對于處在初創期的民營企業，難以獲得長期的貸款支持，限制了民營企業長期的投資布局。四是民營企業直接融資渠道相對單一。從我國資本市場看，在滬深主板上市的大部分為大型企業，新三板、創業板等支持民營企業直接融資的渠道規模與力度依然有限。

最后，是營商環境障礙。從我國營商環境發展水平來看，相較于一些發達國家還存在著一定的差距。黨的十八大以來，雖然民營經濟發展的制度環境與政策體系不斷完善，但在政策執行過程中依然存在著執行偏離等現象。尤其是在欠發達地區，政府行政效能低下，難以為地區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良好的營商環境。此外，在民營經濟的創新過程中，如果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不足，將進一步制約民營經濟開展技術創新、原始創新的動力。一些地方政府在政策執行過程中存在著地域保護主義行為，致使部分外地民營企業在當地開辦企業或跨區域投資時面臨著各種隱性制度壁壘，進一步限制了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所需要的良性營商環境，影響了民營企業的投資信心與動力。

破解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難題的政策建議

一是加快提振民營企業家信心，深化推動國有資本布局優化調整。首先，穩定民營企業家對市場競爭的預期，強化中央與地方的制度協同性。應盡快集中力量清理地方政府與中央頂層設計中功能偏離的相關政策文本，并適時將民營經濟發展環境等相關指標納入地方政府政績考核中。其次，應進一步尊重與保護民營企業家精神，針對中小微企業民營企業家權益保護出臺相關細則條例。同時，進一步鼓勵地方政府改革創新，在一些投資領域為民營企業發展提供良好的發展環境，適當放寬政策限制，給民營企業一定程度上的“試錯”空間。為民營企業發展營造良好的輿論環境，提振民營企業轉型升級、實現高質量發展的信心和決心。最后，應加快推進國有資本布局調整，實現國有經濟布局“有所為”與“有所不為”。積極推進以“混產權”與“混機制”為基礎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完善民營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過程中的產權保護與財產保護機制。

二是強化落實競爭中性原則，深化落實“兩個毫不動搖”。一方面，需要切實推動實施公平競爭審查機制，著力破除各級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資過程中的“內卷式競爭”。規范地方政府招商引資的基本原則和基本行為規范，探索實施跨區域的公平競爭審查的工作機制。在一些特定行業提高反壟斷、反不正當競爭執法力度，對能源、電信、金融等投資領域擴大反壟斷審查范圍；另一方面，需要在各類創新政策、產業政策與財政稅收政策的制定與實施過程中強化競爭中性原則，杜絕“規模偏好”“所有制偏好”“產權偏好”，進一步強化政府在各類市場扶持性政策的制定與實施過程的公開透明度。此外，應擴大民營企業參與重大工程項目的市場準入范圍，以重大工程項目建設為抓手為民營企業提供更廣闊的發展舞臺。

三是強化民營企業創新主體地位，夯實高質量發展底座。一方面應弘揚企業家精神，在全社會形成鼓勵民營企業家從事創新創業活動的良好社會氛圍，特別是相關政府部門應建立常態化的民營企業溝通與訴求表達機制，暢通民營企業參與重大國家戰略制定與政策部署的訴求表達權與參與權；另一方面，應進一步鼓勵和支持民營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力度，在關系國際產業競爭前沿的市場領域開展創新戰略布局，主動以技術創新戰略驅動市場競爭能力建設。同時，進一步加大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優惠力度，定向精準支持從事前沿技術研發與關鍵性產業核心技術攻關的民營企業。

四是持續降低中小民營企業融資成本，營造良好的融資環境。首先，應持續深化金融服務體制改革。特別是面向金融供給側層面的體制機制改革，推動金融服務機構加大對民營企業的資金支持力度，促進金融信貸結構優化轉型。其次，應大力發展普惠金融。引導金融機構加強對中小微民營企業的信貸支持，為中小微民營企業紓困解難。著力完善國有銀行信貸考核體系，可將民營企業貸款額度、貸款效率以及貸款信用質量納入國有銀行業績考核體系，持續引導國有銀行定向支持具有戰略性產業的民營企業，尤其是中小微企業高質量發展。最后，加快建立與完善社會信用體系。構建覆蓋“個體一家庭一企業”的信用評級體系，建立健全中小微企業信用評級體系。

五是持續優化市場營商環境，加快構建數字化服務型政府。一方面進一步深化對優化營商環境的認識，推動地方政府從管控式治理走向服務型治理轉變，重塑其對民營企業基本性質和企業功能定位的科學認知，主動為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創造精細化的政務服務環境。同時，立足數字化轉型的重要機遇期，加快推動地方政府建設數字服務型政府；另一方面厘清政府與企業的行為邊界，持續推動政務服務中行政審批的數字化轉型，進一步降低企業在各項行政審批中的交易成本。最后，應著力解決好拖欠民營企業賬款的問題，通過盤點摸清實況，建立臺賬制度，對欠款進行“限時清零”。

（本文最初發表在《寧夏社會科學》2025年02期，經刪減后授權刊發；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清華大學技術創新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