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貼紙會說話

“嘟嘟，你告訴我，臥室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出差剛回到家的妻子在推開女兒的臥室門后忍不住地大喊了起來。

聽到聲音我急忙趕過去，即使心里早有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除了滿地的紙屑和垃圾，面積本就不大的臥室被各種玩具和雜物堆得無法下腳。更讓人震驚的是，所有的墻面都被彩筆涂畫過，并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剪紙和卡通貼畫，就連新買的雙層床的烤漆面上也被密密麻麻地貼滿了東西。看到這一幕，我心里既尷尬又震驚。原本想著在女兒擁有了自己的臥室后她會更加珍惜，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她就把這里“糟蹋”成了這個樣子。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女兒則像個沒事人一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在督促女兒打掃完地面上的衛生后，妻子開始盯著臟亂的墻面發呆。我知道她在想什么，相比于地面上的問題，滿墻的貼紙無論怎么處理都會留下痕跡，這確實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在稍稍平復了情緒后，妻子把女兒叫到身邊，指著滿墻的貼紙試圖給女兒講道理：“嘟嘟，媽媽跟你強調了多少遍，要保持房間的整潔，你現在看看這滿墻凌亂的貼紙，你覺得美觀嗎？整潔嗎？”“可是我就覺得這樣挺漂亮的，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貼紙。”女兒歪著頭，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妻子越聽越氣，問道：“漂亮？你把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貼得歪歪扭扭的，哪里有什么美感？”一向乖巧的女兒竟然頂起了嘴：“難道我非得按照你們的方式布置臥室嗎？這是我的臥室，我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妻子被懟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可女兒的那句“你們的方式”卻像針一樣深深地扎進了我們心里。

借著晚飯后散步的間隙，妻子突然問我：“難道我們的方式有什么不對嗎？”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低著頭陷入沉思。在這之后，我和愛人也查閱了一些兒童心理學方面的書籍，我們了解到亂涂亂畫、喜歡收集是孩子們的天性，是他們表達自我情緒的一種方式。于是，我們也漸漸對那些凌亂的墻面多了一些包容。

可是放任女兒那樣亂貼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我將女兒幼兒園時用過的小黑板從收納箱底翻了出來，告訴她如果想畫畫可以畫在黑板上。妻子則在網上買了幾本收集冊，專門用來收集女兒的各類卡片和零碎物件。自從女兒將各類卡紙收集到冊子中后，她的桌面和床頭整潔了許多，女兒再也沒有在墻面上貼更多的貼紙。

前一段時間，母親來家里看望她的寶貝孫女，閑聊時妻子無意中抱怨了一下女兒臥室的墻面。母親環顧四周，平靜地說：“我覺得房子是用來住的，難道你們想把舊房子保留得像新的一樣，然后換套大房子？”我急忙解釋道：“不不不，媽，我們暫時還沒那個想法。”

“你們要想一想，幾年后等嘟嘟考上大學了，就你們兩個人看著這空蕩蕩的臥室有什么意思呢。有這些墻面上的痕跡在，好歹也是個念想。”母親的一番話讓我們瞬間想明白了很多道理。回想起小時候，我們也愛用各種明星海報來裝飾墻面，即使現在回到老家，那一張張海報、貼畫和獎狀也能勾起許多有關青春的記憶。一想到這些，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因為無知而失去很多關于女兒的寶貴記憶。

在工作與學習中，我們總是被教育要保留好“痕跡”，即使是旅游時也喜歡用照片來留存那些美好的時光。孩子有他們自己的審美，他們天然喜歡收集，喜歡涂涂畫畫，并用這種我們讀不懂的語言來表達自我。同時，那些墻上的痕跡也是孩子童年記憶的見證，是值得我們留存一生的珍貴記憶。

編輯|龍軻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