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媒介的不斷更新迭代,學術界這幾年興起媒介考古研究。從目前的資料來看,媒介考古學是一種以“考古”的視角,深入歷史地層,挖掘那些被遺忘、被壓抑、非主流的媒介技術、實踐和想象,挑戰線性的進步史觀,強調媒介的物質性、偶然性和文化嵌入性,旨在為理解媒介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提供更豐富、更具批判性的視角。
6月25日,中國藝術研究院攝影與數字藝術研究所和《中國攝影家》雜志社共同舉辦了一場主題為“媒介考古學的發生及其實踐”的論壇。邀請了三位主講人,曹愷作為當代藝術與電影的資深實踐者與研究者,作了題為《媒介考古實踐論:從大眾傳媒“現象”窺見實驗媒體“影像”》的演講,他依據一盒VHS錄像帶的發掘再現,通過古早電視頻道節目對中國第一個錄像藝術展“現象·影像”的報道,來勘察中國實驗媒體藝術的濫觴之路。丁昕作為實驗電影人和音樂人,作了題為《赫爾墨斯與賽璐珞:電影膠片的煉金術》的演講,他認為從電影的媒介上來看,賽璐珞的誕生與發展,是一個神奇的歷史,用化學的方法轉換心智在歷史上可以追溯到煉金術和中國古代的煉丹術。楊晨作為西安美術學院跨媒體藝術系實驗藝術專業主任,作了題為《從顯示器到投影儀,再回到屏幕(錄像裝置的各種形態)》的演講,他從媒介考古角度出發,討論錄像裝置藝術的歷史、裝配展示方式的多種視角和意義。
他們討論錄像藝術、電影膠片、錄像裝置藝術,看似與攝影無太大關系,但提供的研究方法和觀察視角值得攝影藝術研究者思考與借鑒。作為媒介的攝影雜志在100多年的發展史中,所刊載的內容,包括攝影作品,以及對攝影技術和器材的展示,廣告頁,相關評論文章、讀者來信等,既可以關聯特定的時代文化信息、藝術審美潮流,也可以見出攝影技術的發展和相關的評價體系。攝影雜志的印刷媒介,紙張、油墨、裝訂方式等,頁面的設計、排版、圖文關系等,都能讀出當時的經濟、文化和審美關系。在攝影作品從作者到編輯到讀者三重關系的多重變遷中,能夠見出三個群體不斷交叉的復雜關系,以及由攝影、雜志變化而來的生產、編輯、印刷、流通、消費和討論的不斷變化。當然,從“古老”的攝影雜志中尋幽探微,最大的樂趣在于發現被遮蔽的可能、被遺忘的線索、被忽視的機遇。
這些年將視角聚焦在晚清民國畫報方面的研究屢見不鮮,但多集中在內容分析及社會文化史、思想史梳理層面,而1949年之后的攝影雜志,以及攝影雜志本身的物質性、技術鏈、經濟模式、讀者實踐等方面的系統性和深度仍有很大拓展空間,值得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