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061.5;F062.9;F061.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7-5406(2025)03-0143-015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①區域是生產力發展空間載體,因地制宜地發展新質生產力,就是要讓各個區域發揮各自具有特異性的資源稟賦優勢,培育適合區域自身特點的主導產業,立足價值鏈的不同節點擴大競爭優勢。當前,我國區域之間出現產業重復建設、市場飽和、企業過度競爭及人與自然物質變換“斷裂\"等問題,必須在區域分工協作中尋求新的突破口,通過產業的區域協調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并由此實現區域高質量協調發展。長期以來,區域作為經濟學重要研究對象之一,在區域經濟學、經濟地理學、產業經濟學、發展經濟學、制度經濟學等學科門類中被廣泛分析和闡釋,但政治經濟學特別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對于區域的研究卻是少之又少。為此,本文從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生產方式”概念出發,將區域和產業作為生產方式的兩大維度,從產業資源的空間擴散視角出發,探討如何推動新質生產力實現從0到1、從1到10,再從10到100、100到N的躍升,同時也是推動新質生產力從點到線、從線到軸、從軸到面,再從面到網地實現空間擴張。
一、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域下的區域高質量發展
工業革命以來,技術創新成為區域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不同地區由于資源稟賦和創新能力的差異,經濟發展績效呈現出較大差距。針對區域經濟布局和均衡發展問題,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做了一些探討。這些探討對于我們理解生產力的空間布局優化和區域協調發展都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一)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域下的生產方式及其分析維度
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看來,物質資料生產方式是人類社會存在和發展的基礎。所謂生產方式,是指勞動力和生產資料組合起來進行生產的方式,其包含兩大要素:一是生產資料;二是使用生產資料的人,也即勞動者。從這個角度來看,生產力作為人類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進行物質資料生產的能力,也就是勞動力和生產資料的技術結合;生產關系是人們在生產過程中形成的相互關系,也就是勞動力和生產資料的社會結合。兩個結合的辯證統一構成了完整意義上的物質資料的生產方式。生產力就是生產方式的技術形式,而生產關系就是生產方式的社會形式。當勞動力和生產資料在區域和空間層面結合起來,就形成了區域經濟關系,也即空間結構;而在不同產業內部組合搭配起來,就形成了產業經濟關系,也即產業結構。
在這個視角下,區域和產業構成了經濟發展的兩個分析維度。一方面,物質資料生產存在于時空中,區域構成一切經濟活動的空間。①生產活動的開展、經濟發展的實現都需要一定的空間和區域。所謂“因地制宜”地實現經濟發展,即充分發揮特定區域空間的優勢,根據各區域的特征優勢推動生產力發展。為了適應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要求,生產方式的躍升需放在區域協調發展的視域下實現,即通過生產方式的空間重構促進區域經濟的高質量協調發展。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認為,區域協調發展的本質即是社會生產力的均衡布局。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首次提出了未來社會主義社會生產力均衡布局的思想:“只有按照一個統一的大的計劃協調地配置自己的生產力的社會,才能使工業在全國分布得最適合于它自身的發展和其他生產要素的保持和發展。”①但是,區域協調發展僅僅依靠市場調節資源配置是難以實現的,需要充分發揮國家在宏觀調控方面的作用,需要依靠政府在資源配置中的強大功能。黨的十四屆五中全會首次提出“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概念,“十二五”規劃又把主體功能區戰略上升為國家戰略。②“十四五”規劃提出:“深入實施區域重大戰略、區域協調發展戰略、主體功能區戰略,健全區域協調發展體制機制,構建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和國土空間支撐體系。”③這些區域戰略的實質,都是要推動勞動力和生產資料在區域層面進行重新組合和搭配,即實現生產方式的空間重構。
另一方面,產業是生產方式重構的重要載體,也是實現生產力應用轉化的抓手。在生產方式的區域空間內,勞動力和生產資料的結合是在產業中完成的。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中也提出:“要及時將科技創新成果應用到具體產業和產業鏈上,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布局建設未來產業,完善現代產業體系,要圍繞發展新質生產力布局產業鏈,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保證產業體系自主可控、安全可靠。”④這就表明,要圍繞發展新質生產力布局產業鏈,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就要調整普通勞動密集型、技能勞動密集型、技術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和自然資源密集型等不同產業的比例結構,調整產業鏈上下游不同環節、產業網絡不同節點的比例結構,優化區域間產業分工格局。
(二)生產方式空間重構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四個階段
針對不斷革新的技術形式和經濟發展需要,要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因地制宜”進一步明確了在發展過程中要充分考慮區域條件,而區域經濟發展的實現離不開產業這個載體,也就是說,要在適宜的地區發展適宜的產業,以此推動新質生產力貼近區域產業的具體條件而實現快速發展。這實際上就表現為生產方式的空間重構。
結合生產力從萌發、運用到轉化的全過程,生產方式的空間重構可以分為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個別地區通過新技術的研發形成局部增長極,即新質生產力從無到有、從0到1的過程。第二個階段是局部增長極與周邊城市形成產業配合,形成一個區際發展軸的過程,即新質生產力從小到大、從1到10的過程。第三個階段在新產業中發展新模式、新業態,在都市圈分工協作形成城市群的同時,多條區級發展軸橫縱聯合,形成跨區域產業集群,即新質生產力從大到成熟、從10到100的過程。第四個階段是從產業新模式中催生新動能的過程,這也就是站在全國層面構建統一大市場和國內大循環的過程,即新質生產力從成熟到無限、從100到N的過程(見表1)。

總體而言,區域是生產活動的空間,產業是生產活動的微觀載體。區域經濟的高質量協調發展歸根到底在于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在區域和產業層面的有機結合和優化配置。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即實現區域和產業的有機結合,有步驟地、分階段地在適當的空間發展適當的產業(見圖1)。因此,要通過區域經濟政策和產業調整政策的協同配合推動新質生產力循序漸進地發展,引導企業投資方向朝著高質量發展的方向調整,進而優化區域分工結構,實現區域協調發展。

二、從0到1:新技術研發形成局部創新增長極
在區域經濟學看來,區域經濟增長極的形成主要分成兩類:一類是市場自發形成,另一類是由政府主導形成的。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的發展,科技創新日益成為經濟增長的引擎。這一方面需要良好市場環境的支撐,另一方面也需要各種政策的指導和引領。①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打造區域經濟增長極正是要通過“從0到1”的原始創新打造區域科創高地。在生產力層面,這個過程就是以政策為指引進行“從0到1”的原始創新過程。而在空間生產關系層面,就是以原始創新成果為依托,形成區域創新增長極的過程。
(一)新質生產力要素優化催生新技術
馬克思對生產力的研究最初是通過對勞動異化過程的分析體現出來的。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沒有自然界,沒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什么也不能創造。自然界是工人的勞動得以實現、工人的勞動在其中活動、工人的勞動從中生產出和借以生產出自己的產品的材料。”②其中第一個方面即自然界指向了勞動對象,而第二個方面即工人及其勞動指向了勞動者和勞動資料。也就是說,勞動需要具備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三個要素,生產力在三者組合的過程中產生并得以應用。
2023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要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創新特別是以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發展新質生產力。③結合生產力的出場邏輯,“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的產生同樣需要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優化組合,這一優化組合通過市場需求、基礎理論、創新研發和科技政策體現出來。對于這四個條件基礎較好的地區而言,尤其是創新研發能力突出的地區,可以率先實現技術突破。
(二)部分地區率先形成創新增長極
一般而言,一個完整的原始創新過程分為基礎研究、應用技術開發、產品和工藝開發,以及新產品導人市場四個階段。這四個階段的相應工作分別由科學家、工程與技術專家、產品工藝工程師和企業家來承擔。這就需要進行原始創新的區域具備優勢突出的科技基礎和人才隊伍,在當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僅僅依靠部分創新型企業難以形成具有帶動作用的局部創新增長極。因此,需要發揮科技政策在支持和引導技術創新方面的作用。目前,創新研發能力突出的代表性平臺是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和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要支持北京、上海、粵港澳大灣區(深圳)形成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建設北京懷柔、上海張江、大灣區、安徽合肥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支持有條件的地方建設區域科技創新中心。③北京、上海、深圳、合肥成為重要的創新基地,以此為依托可率先形成局部創新增長極。目前我國四個創新增長極在科學和技術兩個方面的優勢條件也是有差異的,因此,四個創新增長極的發展側重點也是有差異的。
以合肥為例,作為一個地理區位和資源稟賦較之北京、上海、深圳都稍顯遜色的中部城市,其主要競爭力集中在原創性的、基礎性的科學研究領域,定位于“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2017年科技部會同財政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制定了《國家科技創新基地優化整合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方案》指出:在優化國家科技創新基地布局方面,科學與工程研究類國家科技創新基地定位于瞄準國際前沿,聚焦國家戰略目標,圍繞重大科學前沿、重大科技任務和重大科學工程,開展戰略性、前沿性、前瞻性、基礎性、綜合性科技創新活動。主要包括國家實驗室、國家重點實驗室。其中,國家實驗室是體現國家意志、實現國家使命、代表國家水平的戰略科技力量,是面向國際科技競爭的創新基礎平臺,是保障國家安全的核心支撐,是突破型、引領型、平臺型一體化的大型綜合性研究基地。值得一提的是,在我國已建成的國家實驗室中,位于合肥的國家同步輻射實驗室屬于首批建設,已具備良好的科技創新基礎(見表2)。合肥依托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和國家實驗室,樹立“科技即產業”的理念,將區域經濟發展聚焦于科技創新,同時組建科技轉化專班。2022年,合肥凈增國家高新技術企業1834家,平均每天誕生5家,總數達6412家;培育國家科技型中小企業8200余家,同比增長近七成;新增國家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78家,總數達139家。合肥科技成果轉化專班對接捕捉高校院所等可轉化科技成果超過1000項,發明專利授權量首破萬件,技術合同交易總額突破千億元。目前,合肥主要創新指標居全國省會城市第一方陣,躋身全球科研城市第16位、全球“科技集群\"第55位,成功實現了以原始創新形成局部創新增長極,帶動區域經濟發展。①

三、從1到10:構建區際發展軸打造新質生產力的產業聯合體
局部創新增長極作為經濟發展的帶動點,其輻射范圍較為有限。要在更大范圍內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就必須從增長極出發,輻射帶動周邊區域發展,這就提出了因地制宜構建區際發展軸的要求。作為一種生產方式重構的過程,在生產力層面,需要實現新技術與產業轉型升級的結合;在生產關系層面,需要依托創新增長極帶動軸點城市的產業發展,并使增長極與軸點產業形成配合態勢,塑造區域產業聯合體。
(一)以局部增長極為依托構建區際發展軸
局部經濟增長極作為區域經濟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其初衷是通過在特定區域內形成經濟增長的“極點”,以帶動周邊地區的經濟發展。①然而,在實際發展過程中,局部經濟增長極的弊端也逐漸顯現。首先,局部創新增長極的形成為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的發展創造了良好的基礎,但僅依靠極點作用難以實現全國經濟發展“質”的突破,甚至可能拉大區域發展差距。其次,局部經濟增長極的輻射范圍有限,這意味著其經濟效應往往難以覆蓋到整個區域。在區域經濟學中,增長極的輻射效應是通過產業鏈、供應鏈、技術擴散等多種渠道實現的。然而,由于地理、政策、資源等多種因素的限制,增長極的輻射范圍往往局限于其周邊地區,而無法對整個區域產生顯著影響。這導致一些遠離增長極的地區難以享受到經濟增長帶來的紅利。為了避免增長極的對外輻射過程中產生的“極化效應”,轉而形成良性的“涓滴效應”,需要構建起增長極與周邊城市的良性聯系。②簡而言之,在推動區域經濟發展的過程中,需要更加注重區域間的平衡發展,避免過度依賴局部經濟增長極造成區域產業的“極化壟斷”。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及時將科技創新成果應用到具體產業和產業鏈上,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布局建設未來產業,完善現代化產業體系。”③發展新質生產力、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要求局部創新增長極發揮龍頭作用,及時實現創新成果轉化,助推產業轉型升級,這一轉化最直接的落地點就是在中心城市周邊發展基礎較好的城市。因此,可依托創新增長極,尋找周邊產業發展基礎較好的城市作為輔助性極點,將創新增長極和輔助性極點連接起來,將中心城市與副中心城市連接起來,構建起區際發展軸,以更好帶動區域內部協調發展。具體而言,圍繞新質生產力布局產業鏈需要充分考慮產業鏈不同環節的定位。一方面,局部創新增長極具備創新能力強、市場需求廣的優勢,可以重點發展總部經濟、研發設計、商務渠道、金融服務等高附加值和高技術含量的環節,通過適當的“極化效應”發揮好龍頭帶動作用;另一方面,周邊城市節點可以利用好區位優勢和特定產業優勢,發展零部件生產、整件組裝、物流倉儲等環節,構建起與增長極的產業聯系。
(二)充分發揮區際發展軸的聯動效能
在構建區際發展軸的過程中,不同的區域條件和政策導向會形成不同類型的發展軸線,根據城市相互聯系的特征,可以大致將區際發展軸分為雙向互動型、單向匹配型和產業聯動型等三種類型。
“成渝軸”是雙向互動型區際發展軸的典型代表之一。成都和重慶是我國西部的國家中心城市,兩城相距200公里左右,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后,兩城飛速發展。雙方在經濟總量上不相上下,而在產業發展優勢上各有側重,通過相互配合可以實現協同發展、互利共贏。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以下簡稱《綱要》),計劃將成渝打造為繼京津冀、長三角和粵港澳大灣區后的第四發展極。《綱要》指出,以發揮優勢、彰顯特色、協同發展為導向,突出雙城引領,強化雙圈互動,促進兩翼協同,統籌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發展,促進形成疏密有致、集約高效的空間格局。這進一步表明,成都和重慶可以充分發揮各地優勢,通過雙向互動實現區際發展軸的構建,形成雙城經濟圈,帶動周邊區域協調發展。
“西安-咸陽軸”是單向匹配型區際發展軸的典型代表之一。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作出“發揮西咸新區作為國家創新城市發展方式試驗區的綜合功能”的決定,西安和咸陽成為區際發展新的連接軸。但是,西安和咸陽發展差距較為顯著,難以在高新科技領域實現雙向互動。統計數據顯示,2022年西安市生產總值為11486.51億元,而咸陽市生產總值僅為2817.55億元,不及西安市的四分之一。①西安是西北地區的經濟、文化中心,擁有顯著的科教優勢和豐富的歷史文化資源。咸陽則地處關中腹地,以重工業和特色農業見長。為實現共同發展,西安應借助其科教實力,促進咸陽的傳統產業升級轉型,特別是在高新技術產業和現代服務業方面提供智力和技術支持。咸陽則可依托其重工業和農業資源,與西安形成產業鏈的有效對接,確保資源的高效利用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武漢-十堰-襄陽軸”是產業聯動型區際發展軸的典型代表之一。武漢作為中部地區最大的國家中心城市,與湖北省其他城市相比,在科教資源、產業發展、經濟總量等方面具有壓倒性優勢,但是,通過打造區際發展軸,武漢也能夠在產業層面與周邊城市形成互動。近十年來,湖北發展成為全國汽車產業鏈條最完整、集群最突出的省份之一,武漢、十堰、襄陽的產業聯動功不可沒。武漢具有龐大的汽車產業集群優勢和自主創新發展優勢,汽車研發和服務、整車制造和裝配、智能網聯汽車等方面都具有優勢。十堰擁有全國最大的汽車零部件總成交易中心——中國(十堰)汽配廣場,以商用車和汽車零部件配套作為主導產業。襄陽是國家汽車產業集群區域品牌試點示范區、國家新能源汽車零部件創新集群示范基地,以特種車和新能源汽車為主。①三者在汽車研發、零部件制造、新能源應用、市場推廣等方面協同配合,形成了以東風集團為龍頭的“武漢一十堰—襄陽汽車產業聯動軸”。近年來,隨著新能源汽車和智能網聯汽車的需求量激增,武漢、十堰和襄陽的汽車產業聯動更為顯著。依托武漢作為汽車研發、整車裝配和商務中心的定位,十堰和襄陽的產業基礎和成本優勢也將進一步凸顯。
四、從10到100:以城市群建設塑造新質生產力發展新模式
在新質生產力的迅猛發展階段形成了新產業,但新產業的出現并不是生產力持續躍升的終點。在新產業拓展業務領域、不同產業交叉融合的過程中,將會衍生出大量新的商業模式和運營路線,這就是新質生產力從10到100的發展階段。在這個過程中,區際發展軸交錯互動,形成了區域產業集群,都市圈組合集聚,在空間上形成城市群。
(一)從都市圈到城市群:生產力發展新模式的落地
從空間上來看,多條區際發展軸的交匯融合就構成了都市圈。從新質生產力的空間布局上來看,生產力的創新增長極向外延伸,中心城市與周邊衛星城市連接起來,形成空間上的區際發展軸。進而,由多條區際發展軸交織在一起,產業鏈縱橫交錯,組合成為產業價值網絡,在空間布局上就表現為“都市圈”。而多個都市圈在空間上形成各種產業聯系就構成了城市群。當前,我國已初步形成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以及成渝四大世界級城市群。此外,長江中游城市群、中原城市群、關中平原城市群、海西城市群、遼中南城市群、北部灣城市群等國家層面重要城市群也迅猛發展起來。但是,各大城市群也都普遍存在著產業同構、區域分工不充分、生產力布局不合理等問題。因此,如何把握都市圈與城市群之間的產業關系,進而根據都市圈的產業特征實現整個城市群新質生產力的突破發展,成為一個重要的命題。
通常來看,現有的區域經濟政策更多的是從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一體化的視角來理解和把握城市群建設,即通過都市圈之間、城市之間的互聯互通實現區域統籌協調。但從本質上來說,要促進城市群內部組團的有機聯動和協調統籌,仍然需要從區域產業分工出發進行頂層設計和具體謀劃。從我國城市群發展的現狀來看,很多城市群內部的產業分工是不足的,城市群內部的都市圈往往熱衷于打造本地區自我配套的“全產業鏈”,盲目追求城市群內部產業的“大而全、小而全”,忽視城市群內部的產業綜合協調,導致都市圈之間產業生態位重疊、產業重復建設嚴重等問題。為此,基于推動新質生產力的視角,城市群內部的區域分工應不僅僅局限于新產業的萌發,而是要把新興產業鏈和創新鏈的增值環節和業務端口合理地分布在城市群內的各個都市圈和發展軸上,從而因地制宜地塑造新質生產力發展新模式。換言之,在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都市圈應是由區際發展軸聯系起來的都市產業圈,而城市群更多地表現為一種由都市產業圈聯系起來的區域產業集群。
(二)區域產業集群協同:以長三角集成電路產業為例
芯片是信息技術產業的基礎和核心,是現代工業的“糧食”。作為芯片技術的產業形態,集成電路產業已成為推動經濟發展和保障國家安全的戰略性、基礎性和先導性產業,也成為承載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產業類型。2014年6月我國正式印發《國家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推進綱要》,同年9月,國家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正式成立,以此為標志,我國集成電路產業進人發展快車道。
目前,長三角地區是我國集成電路產業基礎最扎實、產業鏈最完整、技術最先進的區域。2023年上海、江蘇、浙江、安徽四地集成電路產業收入規模占全國的比重超過 60% 。①長三角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是一個都市圈核心城市的主導產業向外圍發生溢出,進而通過都市圈的傳導效應在整個城市群塑造起產業集聚和產業集群的過程。
“十二五\"初期,我國集成電路產業尚處于發展初期,芯片企業主要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三個中心城市。在長三角地區,則主要集中在上海。從2014年起,特別是2018年“中興事件”后,芯片和集成電路產業成為中美科技競爭的焦點。在這種背景下,僅僅依靠單個中心城市,難以在較短時間內提高產業體量和技術水平,同時也無法應對寬口徑、多層次和復雜化的市場需求。2018年以來,長三角集成電路產業以上海為中心迅速向外拓展,杭州都市圈、南京都市圈、合肥都市圈積極承接上海的技術和人才溢出,緊密結合本地產業稟賦特征,逐步形成了全產業鏈和差異化發展相結合的產業空間布局。例如,2018—2023年安徽和浙江集成電路產業的年均復合增速分別為 75.5% 和 37.3% ,幾乎是在幾年時間內塑造出一個千億級別的新興產業。具體來看,長三角地區集成電路產業集群發展主要是通過以下幾條路徑實現的。
一是長三角科技創新合作的頂層設計和政策機制。對于城市群的新質生產力發展而言,如何統籌各中心城市和都市圈的創新資源,通過協同聯動的方式展開科技攻關,是不同地區各自實施科創政策的堵點和難點。開展有組織的科技創新合作迫切需要頂層設計,如何推動中心城市的人才、技術和資金向周邊城市和相關都市群轉移輻射,是區域產業發展的重要議題。在這方面,長三角先人一步。2021年,長三角三省一市正式成立了“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建設辦公室”(以下簡稱“辦公室”)。辦公室由科技部和上海市主要領導擔任主任,三省一市分管領導任副主任;科技部戰略規劃司與三省一市科技廳(委)建立工作專班季度會商機制,共商共謀重點任務,共商共議難點問題;成立秘書處,三省一市科技廳(委)選派優秀干部在滬集中辦公,推動年度計劃任務落實落地。
在具體工作舉措上,辦公室先后頒布了《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聯合攻關合作機制》《三省一市共建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行動方案(2022—2025年)》《關于促進長三角科技創新券發展的實施意見》。在這些科創政策的推動下,長三角集成電路產業的科技創新活力被極大地釋放出來。譬如,2021年度長三角三省一市征集的跨區域聯合攻關需求中,集成電路產業攻關需求最為強烈(總計75項,占 50% )。2022年度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聯合攻關首批揭榜攻關任務中,集成電路產業成功揭榜19項(總計32項,占 59% )。①
二是各都市圈植根明晰的產業分工定位。目前,集成電路產業廣泛分布在長三角的上海都市圈、杭州都市圈、南京都市圈和合肥都市圈。四大都市圈的集成電路產業形成了一定的分工格局。上海及其周邊的蘇州和無錫擁有全國最為完整的集成電路產業鏈條,涵蓋了集成電路設計、制造、封裝測試以及裝備材料和設備供應等多個環節,形成了相互支撐、協同發展的產業生態。相對上海而言,浙江集成電路產業涵蓋芯片設計、制造、封測、EDA、裝備和材料等產業鏈各環節。杭州、寧波、紹興等地的集成電路產業以“特色”聞名于世,在半導體材料和集成電路工藝裝備等支撐業領域具有比較優勢。在制造領域,浙江是國內集成電路產業IDM發展模式的先行者,針對新能源汽車、通信、電力、新能源等專業領域的芯片制造是浙江的強勢項目。江蘇以南京都市圈為代表的集成電路產業,形成了以封裝測試為主導方向的產業特征。安徽以合肥都市圈為代表的集成電路產業,主要植根于芯片制造環節,特別是發揮成本優勢,專注于中檔成熟技術芯片設計和制造領域,形成了較大的產業規模。總的來看,長三角四大都市圈,既涵蓋了集成電路的全產業鏈,也在細分領域形成了差異化競爭力,這極大地推動了區域產業集群的協同發展。
三是卓有成效的區域內專利合作和技術溢出。集成電路產業是一個典型的知識和技術密集型產業,在關鍵設備和材料、基礎軟件、高端芯片制造等環節,集成電路產業的專利申請和授權密度是很高的。作為研發產出的重要標志之一,專利申請和授權數量表征了該產業的科技創新力度。與粵港澳、京津冀不同的是,長三角區域內部的專利合作十分頻繁,特別是上海、杭州、南京等中心城市向周邊城市的技術溢出尤為明顯。有研究表明,從2010年到2013年,長三角內部的集成電路產業專利合作數量為726件,而 2021年到 2022年,這個數量飆升到4855件,增長了5倍多。同時,長三角地區區域內專利合作比例達到了 45.6% ,顯著高于京津冀、粵港澳和成渝等三大城市群的合作量之和。更值得一提的是,長三角內部跨省集成電路專利合作申請數量,從2010—2013年的103 件增長為2021—2022年的374件,也遠遠超過長三角與其他城市群的專利合作數量。這些數據都表明,長三角地區集成電路產業的迅猛發展,與中心城市和周邊城市、核心都市圈與周邊都市圈之間的技術溢出是分不開的。①
五、從100到N:整合全國大市場激發新質生產力發展新動能
以加強城市群聯系為出發點,下一步應整合全國大市場,通過暢通國內大循環激發新質生產力發展新動能。②從我國目前城市群發育情況看,已經涌現出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和成渝四大城市群,但是,四大城市群之間的產品服務交流和生產要素共享程度仍有待提高。此外,除四大城市群外,中部地區、“三北”地區都還缺乏成熟的城市群,培育全國大市場的載體支撐仍然存在短板。因此,這就迫切需要從新的視角出發,推動新質生產力從產業上的100拓展到N,從區域上的城市群拓展到國內大循環,塑造和培育具有密切聯系的全國大市場。
(一)整合全國大市場的三大軸線
從宏觀層面來看,可以通過三大軸線整合全國大市場。一是海岸線。我國沿海地區是最早對外開放區域,在我國18000多公里的海岸線上,擁有長三角、粵港澳兩大世界級城市群,遼中南、山東半島、東隴海、海峽西岸、北部灣等大型城市群。此外,沿海地區還建設了一大批經濟特區和開放新區。同時,沿海通道也已經成為我國最重要的綜合性交通樞紐。在鐵路方面,沿海通道是2016年《中長期鐵路網規劃》中“八縱八橫”高速鐵路網主通道之一,連接城市包括大連(丹東)、秦皇島、天津、東營、濰坊、青島(煙臺)、連云港、鹽城、南通、上海、寧波、溫州、福州、廈門、深圳、湛江、北海(防城港)。在公路方面,“十四五”期間,228國道(G228)全線貫通并將按照二級公路標準進行改造,各省沿海高速實現互通互聯。因此,我國海岸線和沿海地區是富含新質生產力最為集聚的區域,成為向內陸輻射最重要的先進生產要素來源。
二是胡煥庸線。“胡煥庸線”即“黑河-騰沖線”,是中國地理學家胡煥庸于1935年在《中國人口之分布》一文中首次提出的人口密度分界線,北起黑龍江黑河,南至云南騰沖。胡煥庸線呈東北一西南走向,傾斜約45度,全長約4000公里。胡煥庸線的核心特征是劃分中國人口密度的顯著差異:線東南側以平原、丘陵為主,面積約為整個國土面積的 43.4% ;線西北側則以高原、山地為主,面積約為國土面積的 56.6% 。但是,胡煥庸線兩側的人口差異卻是巨大的,基于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2020 年東南半壁與西北半壁的人口比為
胡煥庸線的最大啟示意義在于揭示了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巨大區域差距。塑造和培育全國大市場、構建國內大循環,一個重要的標志就是突破胡煥庸線,走向更為廣闊的中西部地區。
三是博臺線。博臺線是指從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樂市開始,向東南方向延伸直到臺灣省臺北市,構成的一條“西北-東南”走向的直線。博臺線西南半壁國土面積563.5萬平方公里,占中國國土面積的 58.7% ,東北半壁占 41.3% 。從人口分析,在1960—2016年的56年間,博臺線西南半壁與東北半壁常住人口占比平均保持在 45:55 ,并呈現對等發展趨勢。① 與胡煥庸線不同的是,博臺線橫跨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自西北向東南依次經過新疆、甘肅、青海、寧夏、陜西、湖北、湖南、江西、福建、臺灣等10個省區,其中不少省區屬于邊遠地區,經濟發展相對落后。博臺線把欠發達地區、中等發展水平地區和發達地區聯系起來,極為鮮明地揭示出我國區域發展不平衡的布局。
(二)以弓型區域布局啟動國內大循環
當前,可考慮在全國層面設計和謀劃一個“弓”型區域布局。其中,弓背是指胡煥庸線,弓弦是我國海岸線、島嶼和領海,箭頭是博臺線。之所以組成“弓”型,其核心要義是要通過博臺線將東部沿海地區(胡煥庸線東南半壁)的先進生產要素,通過城市群聯動的方式,傳遞到廣袤的中西部和欠發達地區(胡煥庸線西北半壁)。之所以博臺線能夠承擔起這樣一個傳送帶的作用,關鍵在于:與胡煥庸線是一條無實體交通路線的虛線不同,博臺線是一條擁有綜合交通體系的實體路線,具體包括蘭新高鐵及一般鐵路、西蘭高鐵及一般鐵路、西安-武漢-福州高鐵及鐵路,蘭新高速公路及一般公路、西蘭高速公路及一般公路、西安-武漢-福州高速公路及一般公路,以及西氣東輸管道等。也正是通過這些交通路線,博臺線也把天山北坡城市群、酒嘉玉城市群、蘭西城市群、關中平原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和海峽西岸城市群等連接起來。而這些城市群恰恰是我國發展相對不成熟、發展程度相對較低的城市群,因此,在蓄積力量、拉滿“弓箭”的過程中,就必須加強我國四大城市群(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和成渝)與博臺線上各城市群之間的聯系,通過博臺線綜合交通體系,把先進生產要素傳輸到胡煥庸線西北半壁。而這個發展方向也是以“一帶一路”為代表的我國新一輪對外開放的方向。由于這一開放路徑面對的是廣袤的亞歐大陸,因此,這個過程也就是將新質生產力從100推向N,從有限的國內市場推向無限的世界市場的過程。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這個運弓射箭的過程將為我國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提供磅礴的新動能。
(三)以弓型聯動激發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新動能:一個案例說明
產業作為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在實現國內大循環的過程中發揮著關鍵作用。作為國民經濟支柱產業之一,汽車產業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形成了很強的產業區域關聯度。②擁有漫長產業鏈的汽車產業對于地方經濟發展的綜合推動力量十分顯著,可充分激發區域經濟發展的新動能。近年來,隨著電池技術的不斷更新迭代,新能源汽車產業異軍突起,呈現出迅猛的發展勢頭。作為一種融合多領域的現代產業,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發展過程伴隨著產業和技術雙鏈條的重構、整合與協同,①其完備的產業鏈具有很強的輻射帶動能力。
比亞迪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比亞迪”)是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的領軍企業之一,已經具備了較為完整的產業鏈。其總部設于深圳,并在國內布局了深圳、西安、長沙、常州、撫州、合肥、濟南和鄭州等八個業務基地,形成了以海岸線創新勢能為牽引、胡煥庸線市場縱深為支撐、博臺線要素通道為紐帶,“弓弦蓄勢-弓背聚力-箭頭突破”的動態協同體系。
比亞迪的區域布局和分工態勢可以比較形象地展示出以弓型結構培育和塑造全國大市場的產業發展路徑。一方面,沿博臺線展開的產業布局,本質上是將沿海創新勢能轉化為中西部發展動能。比亞迪總部設立在深圳,以粵港澳大灣區研發中樞為核心,在長三角、京津冀等創新高地設立前瞻技術中心,持續輸出電池技術、控制系統、智能網聯駕駛等核心領域的突破性成果。這些技術要素通過博臺線軸向傳導,在中西部制造基地實現快速轉化。其中,合肥基地承接電池集成技術創新,長沙工廠吸收智能平臺架構升級,形成“沿海研發-內陸智造”的產業鏈節點梯度轉移模式。這種技術擴散不僅重構了產業空間布局,更使中西部地區從被動承接轉向主動參與技術迭代,逐步培育生成跨區域創新生態,體現了不同發展水平的區域之間形成的技術“涓滴效應”。
另一方面,突破胡煥庸線的戰略縱深體現了企業對中西部市場的整合利用。比亞迪沿博臺線布局的制造基地,通過中歐班列、陸海新通道等立體化物流網絡,將原本處于市場邊緣的西部地區轉化為面向歐亞大陸的出口樞紐。西安基地的整車出口、重慶工廠的跨境供應鏈、烏魯木齊基地的中亞市場輻射,共同構建起“內陸制造-邊境加工-國際輸出”的新型產業分工。這種空間重構不僅有效縮小了胡煥庸線東西兩側的傳統發展落差,更使中西部地區從單純的要素供給地升級為價值鏈的重要增值環節,形成國內市場與國際市場的戰略咬合。
不僅如此,博臺線作為“箭頭”的戰略價值在要素協同創新中展現獨特張力。企業沿軸線構建的區域研發中心,既不是簡單的技術復制站,也非孤立的創新飛地,而是形成“軸向傳導-節點創新-網絡反饋”的循環機制。在比亞迪的技術創新體系中,成都研發機構針對西南地形特征開發適應性技術,蘭州實驗室結合西北環境特點推進氫能應用,這些區域性創新成果通過博臺線反向輸回沿海總部,催生出更具普適性的技術方案。這種雙向互動打破了傳統技術擴散的單向性,使發展軸線成為知識流動的傳導器,在提升產業鏈韌性的同時,培育出多層次的技術創新網絡。
總結來看,通過“弓型”區域布局,比亞迪的產業鏈已超越簡單的地理分布意義,演變為重構產業生態的系統工程。沿海總部與中西部基地之間形成“創新-制造-市場”的螺旋上升通道,技術勢能沿發展軸線轉化為市場動能的過程,既激活了胡煥庸線西北半壁的要素潛力,又強化了海岸線技術策源功能。可見,在構建國內大循環的“弓型”區域布局下,比亞迪的產業布局深度嵌人三大空間發展軸線,通過博臺線實現了生產要素的跨區域重組,完成了生產方式的空間重構,生動演繹了“弓型”區域布局啟動國內大循環,實現區域高質量協調發展的實踐路徑。在這個過程中,原本局限在國內的新質生產力,現在已經通過弓型結構走出國內大循環,融入國內國際雙循環,也就從100進一步提升為廣袤無限的N。
六、結語
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看來,推動區域高質量協調發展的關鍵在于實現生產方式的空間重構。由于生產方式包含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兩個層面的內容,因此,生產方式的空間重構也就蘊含了兩層含義。一是根據各個不同地區的資源稟賦條件和產業基礎,因地制宜地發展新質生產力;二是處理好不同區域之間的經濟關系,將產業鏈、價值鏈的不同節點合理地分布在相互關聯的區域,構建區域創新增長極、區際發展軸、區域產業集群和全國統一大市場。
本文提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經歷了新技術萌發、新產業形成、新模式塑造和新動能匯聚四個環節。這四種活動既不是同時發生的,也不是在同一個區域發生的,而是區域經濟關系調整和重塑的過程。從局部增長極到區際發展軸,從區域城市群再到全國大市場,都體現了新質生產力發展和區域生產關系調節的協同互動,這個過程同時也就是生產力的空間布局優化過程。而這一系列變革的最終目標,是在全國范圍內建立起統一大市場,在國內大循環中推動區域經濟的高質量協調發展,在國內國際雙循環協同發展中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這不僅是在實踐中運用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空間布局理論,也是對新質生產力發展路徑的深入探索。隨著這一空間重構過程的深入推進,中國經濟將迎來更加強勁的發展動能。口
(責任編輯:游 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