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是作家心靈的故鄉

馮驥才的散文集《靈魂的巢》是我在逛一家老書店時淘到的。雖然年代有些久遠，但對我來說，除了新聞有時效性，散文是永遠不過時的，只是文字的內容帶著些滄桑的印記。可能是因為名家的文筆，為文章增加了一些分量。書的封面為乳白底色，“國\"字形的金鏤小框內，藍底黑字的“靈魂的巢”顯得古樸典雅。以前我零散地讀過馮驥才的作品，譬如小說《炮打雙燈》《神鞭》等，覺得非常耐讀。可是他的散文倒是讀得不多，因此我對該書充滿了期待。

翻開目錄，帶著歲月標記的“時光”映入我的眼簾，尤其在年末時讀來，心情尤為煩亂。文中有一句話“植物死了，把它的生命留在種子里；詩人的離去，把他的生命留在了詩句里”。隨即我琢磨著這句哲理性的話語。想起季節交替時死去的只是植物的軀體，如根莖、藤蘿等，然而其枝上的種子正孕育著一種新的生命，期待來年再發新芽，長出新藤。自然界的萬千植物都是這樣周而復始，一歲一榮枯，正如我們常說的“草木一秋，人生一世”。它們的一歲就如我們的一生，也可說是人生的濃縮。所以每年新老交替，不免使人嘆息時光匆匆，傷感不禁，而文章向我們傳達的是要珍惜當下，不可虛度年華。

本來，散文跟自傳體小說是有很大區別的，但我仿佛在馮驥才的散文里感受他的人生歷程，經過的挫折、喜怒哀樂均在書里有所體現。尤其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他是從繪畫轉行到寫作的。可是寫作在當時非常艱難，稍不留神就會惹來禍端。如他為了防范文稿被搜查而絞盡腦汁地左收右藏，還是覺得不安，只得將其藏在鞋底，塞于墻縫里。甚至有時把小說里的人物換成外國人的名字，或以手抄本來搪塞，都是我們難以想象的。還有就是有間“空屋”，作者從沒進去過，因為表哥曾在屋內自縊身亡而顯得非常恐怖。當馮驥才被抄家時，他才想起“鬼屋”的安寧，其實是對抄家者的憤恨，寓意他們比鬼還惡。然而，馮驥才又把抄家看作跟地震一樣的可怕，足見那個年代對他心靈的觸動是多么深刻。

文字是無聲的語言，寫作是無言的吶喊，馮驥才決定把那段經歷寫出來，警示后人，因而他的作品被貼上“傷痕文學”的標簽。書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文章還有《寫作的自由》《魯迅的功與過》等。尤其那篇《捅馬蜂窩》，為了搗毀爺爺窗檐下的蜂窩，作者曾在大暑天里，把自己武裝得嚴嚴實實，結果被一只馬蜂蜇到，歷經八天才消腫。該文打破了作者一貫的嚴肅，顯示作者真誠、樸實和風趣的一面。

“心靈的巢”，巢就是家，但也不能完全當作“家”來詮釋，我以為用心靈的故鄉更為貼切。馮驥才出生于天津，他在高速路上看到“天津”的路牌，在異地遇到天津老鄉，心里都會油然生出欣喜和溫情，這份厚重的故土情感足以使我感動。我想，一位優秀的作家應該扎根泥土，從中汲取養分，才能寫出原汁原味，富有濃郁特色的作品。沈從文、莫言、余光中等作家如此，馮驥才也不例外。故鄉有著自己的根，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有著源源不斷、取之不盡的創作素材。因而在書里，我感受到最多的還是作者的家鄉情懷。于馮驥才而言，他的巢在天津，津門便是他心靈的故鄉。

責編：小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