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風琴流行音樂的演奏特征及對中國手風琴音樂的影響

引言

作為跨文化傳播的活態標本，手風琴自20世紀初傳入中國便與本土音樂文化展開了持續對話。當這種源自西歐的樂器在華夏大地扎根生長時，其獨特的音色特質與演奏技法不僅承載著民族音樂現代化的歷史使命，更在全球化語境下經歷著流行音樂美學的深度重構。［1]在流行音樂浪潮中，手風琴憑借其便攜性、豐富的和聲織體及音色可塑性，在爵士、搖滾、民謠等多元流派中發展出極具辨識度的演奏語匯：自由節奏的彈性處理突破機械節拍的束縛，微分音的滑奏技法呈現出特殊音效，而復合和弦的疊置使用拓展了和聲維度，重塑了樂器的表現邊界，催生出獨特的即興文化。反觀中國當代手風琴藝術，在經歷蘇聯學派體系化訓練后，新生代演奏家正積極探索傳統民樂元素與流行音樂語法的融合路徑。從崔健搖滾現場的手風琴嘶鳴到張維怡新民樂實驗中的音色解構，樂器本體已演變為文化對話的介質。跨時空的藝術嬗變，既折射出中國音樂現代化進程中的文化自覺，也暴露出本土化創新中的美學困境。當前學界對手風琴藝術的研究多聚焦于傳統演奏體系，而對流行音樂語境下的形態轉型及其本土化影響缺乏系統觀照，這一學術盲點恰好構成了研究的邏輯起點。

一、中國手風琴音樂的發展

手風琴最初主要用于娛樂表演和商業演出，但在抗日戰爭時期，逐漸成為宣傳抗戰的重要樂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政府高度重視音樂教育，手風琴隨之成為民族音樂的重要組成部分。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手風琴主要用于伴奏，創作形式較為單一。進入20世紀80年代后，手風琴創作逐漸多元化，題材和體裁更加豐富。[2]近年來，隨著數字技術的融入，電子手風琴的出現為演奏者提供了更多的音色選擇。中國手風琴音樂在創作上注重民族化與本土化，融合了中國傳統音樂的元素。例如，《天女散花》和《廣陵傳奇》等作品借鑒琵琶、古箏等民族樂器的演奏手法，展現了濃郁的民族風格。此外，手風琴還被用于改編和演奏中國傳統戲曲，如《白毛女》等。手風琴音域寬廣，能夠模仿多種民族樂器的音色，這使它在表現中國民族音樂時具有獨特的優勢。例如，《惠山泥人印象曲》通過五度和四度音程的旋律跳進，體現了民族音樂的特點。

二、手風琴流行音樂的演奏特征

（一）音色多樣性與變音裝置的創新運用

傳統的手風琴音色呈現整體較為單一，而在現代手風琴流行音樂中，增設“波動音”裝置，能讓呈現出的音色更為圓潤飽滿，凸顯出相應的層次感，可模擬人聲、弦樂，促使其音色變得更加豐富。［3］例如，在右手鍵盤中增設了多種音色切換功能，演奏者通過快速切換音色可以適應不同的流行音樂風格要求，如快速從爵士樂的慵懶滑音中切換到搖滾樂的強烈節奏，這種音色上的強烈對比，讓人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而在自由簧片振動特性的加深下，手風琴能通過風箱控制使音色發生動態變化，如擠壓風箱產生的緊迫感與拉伸風箱帶來的悠長延音，都為流行音樂注人了情感張力。這突破了傳統手風琴的局限，使其在流行音樂中具備更強的表現力和適應性。

（二）節奏與和聲的現代重構

手風琴流行音樂的左手低音部分通常采用現代和聲體系，如爵士七和弦、掛留和弦等，改變了手風琴傳統音樂以單音低音為主的伴奏模式。例如，在探戈或拉丁風格的作品中，左手快速切換低音與和弦按鈕，營造復雜的節奏織體，與右手旋律形成相應對話。同時，手風琴常借鑒電子音樂的節奏處理方式，如使用跳音、切分音和重音移位等技巧，增強音樂的律動感。以60貝司手風琴為例，其渾厚的低音聲部能為流行音樂提供穩固的節奏基礎，而高頻聲部則以裝飾音和顫音技巧突出旋律的靈動性，形成多層次的音響效果。在節奏與和聲的現代重構下，手風琴既能擔任主奏樂器，也能融人樂隊的編配中。[4]

（三）演奏形式的多元化與舞臺表現力

手風琴流行音樂的演奏形式多呈現出高度的靈活性。一方面，手風琴能作為獨奏樂器演繹一部完整的作品，以風箱力度變化和音色切換獨立完成旋律、和聲與節奏的呈現；另一方面，手風琴的便攜性使其能輕松融入電聲樂隊、室內樂甚至大型交響樂團，擔任和聲填充或色彩點綴的角色。例如，中國現代流行手風琴樂團結合燈光、舞蹈與多媒體技術，將演奏與舞臺表演融為一體，增強視聽沖擊力。在手風琴流行音樂演奏中，演奏者常根據現場氛圍即興創作旋律或變奏，其根本在于手風琴具有較高的自由度，即興創作下可以使音樂更具互動性與感染力。多元化的演奏形式能拓展手風琴的應用場景，使其成為連接古典與流行、東方與西方音樂文化的橋梁。[5]

（四）流行音樂元素的融合與本土化創新

手風琴流行音樂的發展，離不開對全球流行文化元素的吸收與本土化的改造。在西方，手風琴與藍調、鄉村和搖滾的結合催生了獨特的“民謠搖滾”風格；在中國，手風琴多被用于演繹民族調式作品，如將五聲音階與流行節奏相結合，形成獨具韻味的“中國風手風琴音樂”。例如，上海音樂學院現代流行手風琴樂團對傳統民歌《茉莉花》進行創編，融入電子音樂元素和爵士和聲，在“留住”民族韻味的同時，賦予作品現代感，使傳統民歌煥發出新的生命力。手風琴在傳播方式上緊跟時代趨勢，借助網絡平臺和短視頻媒介擴大影響力，例如以直播演奏流行歌曲片段的方式吸引年輕受眾，提升手風琴在流行音樂中的地位，為其在全球范圍內的傳播提供可持續動力。

三、手風琴流行音樂對中國手風琴音樂的影響

（一）演奏技巧與表現形式的現代化革新

手風琴流行音樂的引入，不僅推動了中國手風琴演奏技術的提升，而且促使中國手風琴表現形式更加多樣化。在傳統手風琴演奏中，多注重古典音樂的和聲結構與嚴謹技巧，而流行音樂的自由節奏、即興元素及多變的音響效果，要求演奏者掌握更靈活的指法與風箱控制能力，并適應電子化編曲的配合。[6]例如，手風琴常模擬電聲樂器的音效，以快速切換變音器或使用顫音技巧的方式，使呈現出的音色更富層次感。流行音樂中常見的探戈、爵士等風格促使演奏者突破傳統框架的限制，如《貝加爾湖畔》等改編作品融合滑音、刮奏等技巧，能發揮出手風琴的多元化表現力，提升演奏者的專業水平，拓寬手風琴在獨奏、樂隊協奏等場景中的應用范圍。

（二）民族音樂元素的創造性融合

手風琴流行音樂為我國傳統音樂注人了新的活力，促使中西音樂語匯進行深度交融。如手風琴作品《扎西得嘞》以小二度裝飾音模仿藏族弦子，以輪指技法再現古箏的顆粒感音色，成功構建了兼具民族韻味與現代審美的音樂語言。在旋律層面，結合手風琴的變音器系統模擬二胡、琵琶等傳統樂器的音色，如《彩云追月》的改編，在爵士化的改編中仍保留東方意蘊。在這一趨勢下，中國手風琴音樂從單純的“西方樂器本土化”轉向“民族文化國際化表達”，形成了獨特的藝術身份。

（三）傳播渠道與受眾群體的結構性拓展

手風琴流行音樂通過賽事、樂團和數字平臺的多維傳播，打破了傳統手風琴藝術的圈層局限。2012年“霍納杯”流行手風琴邀請賽以音樂會、嘉年華等形式吸引年輕群體，使手風琴從學院走向大眾。上海音樂學院成立的現代流行手風琴樂團，首次將電聲樂隊編配與舞臺表演相結合，開創了視聽一體化的演出模式。［7]數字技術的介人進一步加快了音樂藝術的傳播，電子手風琴的無線連接功能與在線教學平臺降低了學習門檻，使手風琴在短視頻、直播等新媒體場域中煥發新生。在新媒體時代，手風琴的傳播渠道與受眾群體也在持續發生變化，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熱愛手風琴的群體將會不斷增加。

（四）藝術教育與創作理念的范式轉型

流行手風琴的興起倒逼著中國手風琴教育體系的改革，推動學科建設與創作思維的創新。傳統教學以講解古典曲目為核心，而新時代教學要求融人即興演奏、編曲軟件應用等內容。在創作層面，作曲家譚家亮在《楓之舞》中結合現代和聲與民族旋律，探索“專業性與通俗性平衡”的路徑。同時，流行音樂的市場導向催生了跨界合作模式，手風琴開始與電子音樂、影視配樂深度融合，如《獻給媽媽的歌》等作品通過影視傳播獲得了廣泛共鳴。

四、創新中國手風琴音樂的對策

（一）民族基因激活創作動能，深度融合傳統音樂元素

在中國手風琴音樂的創新發展中，需以民族化創作為根基。這就要求在創作中先對傳統音樂文化有深入了解，再在創作中完成對本土化的表達。從李遇秋等作曲家將西方技法與中國文化相結合，到《彩云追月》《鬧元宵》等作品對民間曲調的改編，手風琴的民族化探索正逐漸形成獨特發展的路徑。未來創作應更廣泛地吸收不同民族的音樂調式、旋律發展手法及民族樂器演奏特征（模仿琵琶輪指、二胡滑音），并結合現代作曲技法，創作兼具民族意蘊與時代感的作品。我國的民族音樂資源豐富，為手風琴的創作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靈感。例如，手風琴可通過變音器模擬古箏泛音的方式，或基于風箱控制再現嗩吶的呼吸感，使音樂在保留民族魂魄的同時不局限于傳統的單一框架。而這種創作方式也呼應了“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方針，為國際舞臺提供了差異化價值，避免了同質化競爭情況的發生。[8]

（二）數字賦能重構藝術形態，技術創新驅動表現力升級

數字技術與手風琴的融合能讓中國手風琴音樂彰顯出別具一格的特色。當下，電子手風琴的普及已為演奏者提供了多樣化音色的選擇，而未來可進一步整合數字化功能，采取內置錄音回放系統的方式輔助自身學習，利用無線連接進行多設備的協同演奏，探索如何開發AI作曲插件激發創作的靈感。例如，結合移動應用實時分析演奏數據，精準優化指法訓練；虛擬現實技術則能打造沉浸式音樂會場景，讓觀眾有耳目一新的感受。在數字賦能下，可考慮進一步輕量化設計，針對年輕群體做個性化定制（如模塊化琴體），降低學習門檻，吸引年輕群體的加入。在技術創新下，擴展手風琴的物理性能，推動其從“樂器”向“綜合藝術媒介”轉型，為流行音樂創作提供全新的表達維度。

（三）賽事平臺搭建國際化橋梁，以交流促多元風格共生

國際賽事的舉辦與文化活動的持續開展，是推動手風琴流行化、國際化的重要引擎。如“西鄉樂谷杯”和“霍納杯”等賽事，設置了流行組、擂臺賽等板塊，既展示探戈、爵士等國際音樂風格，也鼓勵《蒙塔基的繆賽特》等中西融合作品的演繹。「此類平臺可借鑒“一帶一路”手風琴藝術節的模式，邀請全球頂尖演奏家與中國創作者對話，促進文化之間的碰撞。同時，比賽中需有針對性地強化“中國原創”的導向，設立民族風格創作獎項，推動如《長征組曲》等史詩性作品與流行元素相結合，以賽事孵化新作品、培養新生代演奏家（如譚家亮、曹野），讓中國手風琴既能吸收國際層面的經驗，又能輸出本土化的美學，形成雙向文化互動。

（四）教育生態培育大眾土壤，多場景滲透激活市場需求

在手風琴的可持續發展中，應考慮構建從專業教育到大眾普及的完整生態鏈。在高校層面，可借鑒手風琴樂團的模式，將流行音樂編創納人專業課程體系中，優化教學目標，豐富教學內容，以培養兼具演奏、教學與創作能力的復合型人才。[9]在基礎教育中，設計并融入流行曲目的分級教材（如改編網絡熱歌），設立“手風琴進校園”主題項目，以激發青少年的興趣，使青少年擁有更多機會接觸到中國手風琴音樂。在社會層面，可拓展應用場景，如與Livehouse合作舉辦流行手風琴專場，參與影視配樂，甚至結合短視頻平臺推出“一分鐘手風琴挑戰”。行業協會可聯合企業推出租賃服務或“手風琴體驗館”，降低接觸的門檻。在教育鏈與產業鏈協同發展下，助力手風琴突破“小眾樂器”標簽，融入大眾文化生活中。

結束語

手風琴音樂在中國的發展歷程是中西文化交流與融合的縮影。從最初的娛樂和商業用途，到抗戰時期的重要樂器，再到民族音樂的重要組成部分，手風琴在中國音樂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隨著流行音樂的興起以及數字技術的融入，手風琴音樂形成新的生命力。基于創新演奏技巧、融合民族音樂元素、拓展傳播渠道與受眾群體等方式，中國手風琴音樂正逐步“走出”傳統的框架，形成國際化的表達范式。未來，中國手風琴音樂應更深入地探索民族音樂基因，借助數字技術重構藝術形態，以國際賽事與文化活動促進多元風格共生，構建從專業教育到大眾普及的完整生態鏈，使手風琴音樂在全球化背景下煥發新的光彩，成為連接古典與流行、東方與西方音樂文化的橋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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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楊瑜帆.探索縱向替換與橫向擴展的可能：手風琴流行音樂中的線條思維[J].藝術品鑒，2020（9）：109-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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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陳明輝.手風琴流行音樂演奏特征及對中國手風琴音樂的影響［J].北方音樂，2017，37（12）：49.

[8」杜鑫森.手風琴流行音樂演奏特征及對中國手風琴音樂的影響［D」.新鄉：河南師范大學，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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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河北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