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組詩）

靜夜思

流水中穿行的人，回到一本書里

靜寂鋪開黑色的錦鍛

一層層，剝開洋蔥的鱗莖

歷史坦露赤裸的胸膛

暗箭來自身后

穿膛的聲響，消彌在無邊的靜夜里

箭頭锃亮

一枚蔥片的辛辣，足以沖開淚腺的閘門

我移步窗臺，月光之下

一條長河泛起幽波

父親的土地

父親老了

他耕種一生的土地，也老了

接不住父親從田埂往下的

輕輕一躍

也不能穩住父親打滑的腳掌

我一次次看著，這塊土地上發生的

扭傷，骨折，肌腱斷裂

又一年年看著它，站立著

青菜，玉米，油菜花

相守

月華，是場迷幻術

亙古不變的網中

我們攫取蜜蜂的蜜

蜂針無處不在

逃遁，也是另一場奔赴

走進詩歌，走進虛擬的微信

我們聚首在一起，寫不同的同題

無數個月夜，我們習慣于

將尖銳的一頭

摁進月光的肉里

空白

萬物撤退，消隱

生活褪色成灰白的底片

你不再打理最愛的花圃

開始郁郁寡歡

忘記吃飯，忘記回家的小徑

阿爾茨海默癥

這臺永不停歇的抽水泵

吸干了，你積攢了一生的雨水

現在，你的記憶

是無邊無垠的沙漠

童年的綠洲

在暗啞的膠帶上，忽隱忽現